第81章

  房內,寶兒一麵晃著搖籃,一麵逗著小嬰兒笑,一副樂此不彼的樣子。


  “小世子長得真像王爺。”新請來的奶娘媚著笑臉,在一旁道。


  寶兒小愣了一下,隨即宛爾一笑,沒有答話。


  門吱的一聲被推開,蕭奇行了進來,見寶兒又在陪小嬰兒玩。眼一凜,將她從搖籃邊抓起,衝奶娘道:“把他抱走。”


  “是。”奶娘忙抱著小嬰兒退了出去。


  “放開我。”寶兒掙紮著,瞪著奶娘離去的背影。


  “天晚了,該睡了。”蕭奇手一收,打橫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行去。


  “我不要那麽早睡。”寶兒嘟著嘴,不滿他的專橫霸道。蕭奇可不聽她的,將她扔在繡床上,放下帳簾。


  寶兒坐起身子,盯著他撒嬌道:“小孩子是無辜的,你就讓他留在奇王府嘛。”


  “不行!”蕭奇依然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


  寶兒氣得轉身睡去,不理他。蕭奇眼觀著她賭氣的模樣,微弱的燭光下,小嘴嘟得老高,可愛的就像個孩子。


  他欺身上去,吻著她的頰,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把你的善良收一收?”


  “可是我想照顧這個命苦的孩子。”寶兒睜開眼,注視著他溫和的目光。


  蕭奇邪笑道:“你就不怕以後他會和我們的孩子爭寵麽?”


  寶兒被他說得小臉一陣燒紅,她和他的孩子,多美好的願望。想了想,她含羞帶怯地搖頭:“我會把愛平分在他們身上。”


  “那麽我呢?算是局外人了麽?”


  “你這吃的是哪門子的醋呀?”寶兒吃吃地笑著,蕭奇不願聽她再取笑,俯身,唇壓著她的,霸氣而深情地吻著。


  寶兒不由自主地摟上他的腰身,感受著他的深情。


  窗外沒有月,寧靜的能感受到樹中飄落的聲音,嘩嘩作響。


  蕭奇一驚,忙翻身下床。


  “怎麽了?”寶兒不明白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是為何,疑惑地盯著他,隻見他原本溫柔似水的眸子瞬間換上騰騰燃燒的殺氣。


  緊接著是一陣陣刀劍撞擊的聲音傳來。


  蕭奇來不及解釋,從衣物架上扯下寶兒的外衣罩在她身上,順手抄了長劍拉著寶兒出房門。


  門外,阿豐正和一群著夜行衣的人糾打在一起,每一個黑衣人看起來都武功不凡,正將阿豐團團圍在正中間。


  奇王府的下人們嚇得紛紛逃竄。


  又有一拔黑衣人出現,劍尖直往蕭奇和寶兒刺來,領頭的大喝一聲:“一個活口都不留!”


  寶兒大驚,未來得及反應,便被蕭奇甩到身後。


  蕭奇抬手,掌風一浪浪掃向黑衣人,黑衣人到底是武功高強的人,隻飛出幾米外,馬上爬起身子重新逼近。


  一時間,整個後院籠罩在漫天的殺氣中。


  “阿豐,領她們退下。”蕭奇鬼魅的聲音乍響,阿豐長劍一揮間,提身衝出人群。蕭奇將寶兒往他身邊一推,專心迎戰。


  阿豐一手拉著寶兒,一手拉上剛從院外進來一臉迷糊樣的小玉,往南院的方向退去。黑衣人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們,緊追而至。


  小玉被這麽一扯,驀然清醒,哇哇亂叫著躲過來勢凶凶的刀劍。


  寶兒躲過一人的長劍,急急道:“阿豐,躲不是辦法,你快去幫王爺呀。”


  “我也去幫忙。”小玉雖驚,但愛湊熱鬧的個性毫不收斂,往人堆衝去。


  阿豐一把將她拎了回來,曆色道:“別添亂,你護著娘娘和下人退往南院。”說完,長劍掃出,擊退一位黑衣人,加入大戰中。


  “誰添亂了!”小玉衝他的啐道。


  “快走。”寶兒扯著她的手,避過刀光劍影往南院退去。


  一陣嬰兒的啼哭響起,寶兒回頭,回廊處,奶娘抱著孩子癱坐在地上,早已被嚇呆。寶兒忙從她手裏接過孩子,緊緊地護在懷裏。


  眼觀著這一群不顧死活的黑衣人,不知如何是好。


  蕭奇見對方沒有棄戰的意思,而且步步緊逼,不得已,隻能使出弧雲劍法。劍法雖震懾,淩厲,卻並不至人性命。他,收起了他的殘忍。


  不一會,黑衣人便傷倒了一地。人手再多,終是敵不過蕭奇的弧雲劍法。為首的黑衣人見大勢不妙,喊了一聲‘撤’後帶頭越過房頂,離去。


  阿豐正準備追去,被蕭奇喊住。


  “王爺?!”阿豐不解。


  蕭奇揚起沾血的長劍,泛著白光的劍身上,鮮血滴滴往地上垂落。


  “這麽些武功高強的人,殺了自是可惜。”


  “這都是什麽人?!”寶兒哄著啼哭不止的孩子,往這邊行來。


  蕭奇瞟了一眼地上哀嚎不止的黑衣人,冷笑:“宮裏來的。”


  “看來皇上這次是鐵了心要至奇王府的人於死地了。”阿豐用白布拭去劍身上的血漬,道。


  寶兒和小玉相視一眼,大感意外,剛剛為首的人說一個活口都不留,皇上,他真狠。


  寶兒想著,小玉氣憤道:“皇上明明就說放小姐自由的,現在卻要至她於死地,身為帝王,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因為我們家爺現在不傻了。”寶兒道,譏誚地瞟了蕭奇一眼。


  蕭奇被她這麽一調侃,臉上一熱,掩飾地摸摸鼻子,避了她的視線。


  “那也不用這般趕盡殺絕吧?小姐又沒惹他。”小玉依然不明白,這其間,是牽扯太複雜了,還是她太笨了?


  阿豐笑眯眯地看著她道:“皇上對王爺向來心有介蹄,之前讓王爺活著,是因為他以為王爺隻不過是廢人一個,現在王爺突然不瘋了,他還能任由王爺活下去麽?”


  “爺,接下來怎麽辦?”寶兒擔憂道。


  蕭奇投給她一記安撫的目光,道:“我會處理的了。”


  “這些人怎麽處理?”阿豐指著地上的傷員道。


  蕭奇略一思量,道:“找幾輛馬車,送回宮裏去。”


  皇帝的寢宮內,皇帝暴怒地瞪著眼前跪地的禦前侍衛長,不敢至信,任務居然失敗。這麽多的大內高手,既抵不過一個蕭奇?

  “皇上,奇王的武功真乃無人能敵呀。”侍衛長的身子抖如篩糖,汗如雨下。


  “朕,就不信這個邪了!”皇帝冷哼一聲,武功再高,能敵得過這麽大一幫武功高強的人?

  “奴才有事啟奏!”門外突然進來一太監,跪地道。


  王公公瞪了他一眼,輕喝:“什麽事,非得深更半夜奏?!”


  “奴才該死,奴才告退。”小太監一驚,往門口退去。


  “等等。”皇帝叫住他,聲音依然冷酷:“什麽事?!”


  小太監重新跪回地上,顫聲道:“宮門口不知從何處運來四車傷員,說要獻給皇上的。”


  皇上暴怒的目光再次掃向待衛長,道:“你不僅事辦不成,還暴露了行蹤,朕命你,一天之內殺盡奇王府中人。”


  “奴才尊命!”待衛長惶恐,連聲答應。


  皇上仰頭,朗聲大笑,垂頭時,嘴角冰冷:“奇王爺,英勇呀!”


  “有道是養虎為患。”王公公唯唯喏喏道。


  皇上眼一凜,瞪了過去,咬牙道:“朕定能拔了他的虎牙,切了他的虎爪!”


  當下沒人敢再出聲,皇上心中有氣,也不願再呆下去,徑自往內閣行去。半張著手讓婢女替他更衣,想著奇王府的事,心中泛著疼。殺寶兒,他當真下的去手嗬。


  寶兒再不可能屬於他,蕭奇不能留,那麽,他隻能讓她隨他死去。


  蕭奇突然清醒,讓他震驚不小,曆來貴族裝瘋謀略的人不在少數。


  他與他,永不能並存。


  婢女伺候他躺下,他卻了無睡意,心中事兒太多,怕是睡著也不能穩。


  突然帳前一片黑影晃過,皇上一驚驀然起身,身子萬般麻利。


  “做了虧心事,睡不安吧。”蕭奇長劍挑帳,劍尖直指他喉處,冷笑道。皇帝被這突如其來的氣勢驚著,喉間似是被棉花梗住,說不出一個字。


  眼中的慌亂在看清來人後,略顯安定。


  “十年前,臣弟將劍抵在皇兄的頸間,沒有抹下,十年後的今天,亦不會。”蕭奇看著他,輕笑一聲,收了劍。


  皇帝並不畏懼,徑自起身披衣,譏誚地開口:“皇弟好身手,比十多前更見長了,連守衛森嚴的皇宮也能進出自如。”


  “臣弟本打算從此不再踏入宮門一步,今晚方知,皇兄尚有心事未了,不得不前來為皇兄排憂解難。”


  “皇弟委屈了十年,等的,便是這一天吧?”皇上冷笑,打量著他。


  蕭奇嗤笑,道:“一劍抹了你嗎?如果我想這麽做,你試問自己,十年前你還能活嗎?”


  皇帝挑眉,笑道:“哦?朕要感激皇弟你嘍?”


  “臣弟不敢。”蕭奇略一委身:“臣弟此番來,是向皇兄認罪來了。”


  皇帝睨著他,啞然失笑:“何罪,十年前的謀位之罪,還是今天的私闖皇宮之罪?”


  “所有一切的罪。”蕭奇一甩手翩然跪地:“臣弟從沒想過要當皇帝,十年前的謀反,實乃不奈之舉。臣弟自知死罪,卻無法棄母後於不顧,隻能裝瘋,用整十年的萎廢時間為自己贖罪。”


  “好一個無奈之舉!”皇上仰頭逛笑,聲如鬼魅。“停戰?怕了麽?”


  “臣弟不是怕,是不想與皇兄為敵。十年前的事,臣弟贖罪十年,之期間的代價何其大?母親被辱,妻子被奪,未麵世的孩子遭遇毒手,這一切,尚不能讓皇兄泄恨麽?”遇上了寶兒,他突然就覺出了生命更深層的意義,那就是和心愛的人幸福地活著,他想要珍惜這一份情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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