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暨日,晨曦剛撒入人間,月影山莊前史來第一次這般熱鬧,上千號人聚首於此,一副得不到滿意的答複誓不離去的架式。
嘈聲一片,他們,自是進不去月影山莊。
莊內,瀑布下,一個黑影負手其中,看不出喜怒哀樂。
“主人,人都該齊了。”右拱手道。
冷影眼一凜,一抹冷笑自麵具下淡開,眨眼間,瀑布下隻剩下右依舊拱著手。
眾人隻感麵前一陣黑煙飄過,細看間,一位身著黑袍之人立於月影山莊前的崖上。
唯獨能透露出情緒的黑眸看似在笑,卻隱藏著無限殺機。
崖下之人不禁倒吸口氣,膽小之人甚至往後退了幾步借以自保。
引頭的白衣老者眯著眼,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便是南越宮的宮主。
“承蒙各位朋友看得起冷某,不知有何指教呢?”平淡得無一絲情緒的聲音劃過長空,回蕩在山穀中,飄入每一個人的耳漠。
底下人麵麵相窺,卻沒有人帶頭說話。
冷影依然是那一身淡定,既然有人喜歡玩,他便陪著。
良久,總算有一人開話了,聲音裏透著滿滿的氣憤:“冷莊主壞江湖規舉,不知該作何解釋?”
冷影輕笑一聲,輕得隻有他聽得見,轉而冷聲道:“冷某的弧雲劍當真礙著各位朋友了麽?如果是,恕在下無力改變。”
發話之人一窘,隨既道:“請冷莊主正麵回答。”
“如果不呢?”
“那便是與武林為敵!”
“然後?”
南越宮主依舊微眯著眼,聲如洪鍾:“冷莊主乃冷無心得意弟子,得以弧雲劍法真傳,卻狂妄不羈,藐視天下,實乃江湖之敗類。不知冷無心地下有知會作何感想。”
“各門各派合力逼迫別人決鬥,又何以高尚?”
一時間,山穀中靜了下來,冷影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惹得底下人為之憤恨。許久後,一位劍客大吼一聲:“大家合力上,定不能放過這般狂妄之人!”
呐喊聲尚在山穀中回蕩,他,已經氣絕身亡,眾人甚至不知冷影是何時出的手。隻覺一陣風,一聲呐喊,高高濺起的血注。人,便死了。
“你!”白衣老者驚愣於他下手的毒辣,而別人卻驚於他的下手之快。
冷影瞟也沒有瞟底下的屍體一眼,抬眸,掃向眾人:“冷某,隻有一句話可以解釋,那就是從今往後,弧雲劍與越天刀共存。”沒錯,這是他此刻的願望,隻為一個人,一個女人。
趟若一年前的他,決不,隻慢底下的人早成他的劍下鬼。而今,他至愛的人不喜歡看到他殺人,他便不殺。
“這並不像冷莊主的作風!”底下起哄,沒有人會信他,誰信?
隻有白袍老者蹙著眉,一個多月前,他們交過手,後來,他因一個女人跳崖,何等有情的一個人。
而當初告訴他弧雲劍法而世的人說過,冷莊主欺壓百姓,喪盡天良。自己,真傻,既被人這般利用了去。
“在下,隻陪到此,恕在下失禮!”風起風滅,聲起聲落,崖上,已空無一人。
“殺進去!”不知誰喊了一聲,所有人往月影山莊靠去,隻那麽幾步,領頭的幾人便紛然倒下。
眾人大驚,殺人者卻是——他!?
白袍老者比冷影下手狠了幾百倍,衣飛肉散。
“弧雲劍與越天刀共存,哈哈……”同樣是風起風落,聲起聲落,白袍老者狂妄的大笑震蕩山穀。回蕩,回蕩,然後散去,留下麵麵相窺的眾人。
就這麽結束了麽?
原本以為會血洗月影山莊,原本以為冷影必死,一切,如在夢中。
勿勿而來,勿勿而去。
寶兒被一陣咒罵聲吵醒,隻聽門外小玉高分貝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怒氣:“王八蛋!害我連熱鬧也沒能趕上!盡會給本小姐整事!”
室內,本該斜進屋內的幾方朝陽今天不知為何爽了約。
爽約?!寶兒大驚,立刻蹦起。
什麽時辰了?當然不是早晨!傻子都知道不會是早晨。
現在才醒?!她居然現在才醒!
寶兒連鞋子也沒來得及穿,直往門外衝去,剛好與進門的小玉撞了個滿懷。兩女子驚呼一聲,同時往地上倒去。
“我的腰——!”小玉哀嚎起來。
“寶兒姐姐……”還有蕭奇的哀嚎,隻有一直聳拉著腦袋跟在後麵的阿豐張著大嘴立在邊上。
並沒有感到疼痛,寶兒挪了挪身子,才驚覺自己躺在蕭奇的身上,而他卻痛得直呲牙裂齒。
“奇!”寶兒忙從他身上爬起,他怎麽這麽傻?隻是,如果不是他墊底,寶兒隻怕早就摔慘。
經她這麽一叫,阿豐總算回過神,忙將蕭奇和小玉從地上拉起。
“有沒有事?你們都受傷了沒有?”寶兒慌道。
蕭奇搖頭,反倒緊張地檢查著寶兒的身子,見她完好如初,便高興地笑了起來。
寶兒不由一陣感動,傻王雖傻,但對她的好,卻是很真。
“我的腰……”小玉依然在呻吟著,寶兒禁不住又是一陣驚慌,上下打量著她的身子道:“摔傷了麽?我幫你看看,快進來。”說著便拖著她往裏走去。
阿豐冷眼瞧著她臉上那一抹煞是刺目狡黠。
“可能斷了吧。”小玉俯著身子嘟嚷著隨了寶兒進屋,見著寶兒滿臉的擔憂,笑得更壞了。
“斷了倒也省事。”阿豐突道。
小玉雙眼一凜,便回身衝他飛去一腳,阿豐險險地躲了過去。寶兒一愣,方知被小玉捉弄了,當下罵道:“好你個死丫頭,既連我也騙!”
小玉嘿嘿地笑出聲,故做嬌柔道:“人家隻是好久沒被人疼過了,怕忘了那感覺嘛。”
寶兒沒好氣道:“我的姑奶奶,誰敢不疼你呀?”
“就是你,眼裏就隻有王爺。”
寶兒忍不住吃笑出聲:“喲,你這吃的是哪門子的醋呀?小心在醋缸裏淹死。”
小玉嘴角一翹,嘻嘻地笑了起來。
阿豐見寶兒尚穿著睡裙,猜著也許剛起床,便知趣地退了下去。
寶兒走近早已準備好的洗瀨盆,捧了水洗臉,這一覺睡得可夠迷糊的。
房內本已安靜,卻不知小玉又因何大叫一聲,訝然地瞪著寶兒。
寶兒被她這麽一嚇,水直往鼻子裏罐,差點沒淹死她。狠瞪了她一眼:“你又怎麽了?”
“你——,睡到現在?”小玉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麽了?也不犯法。”寶兒隨意應著,心下卻在想冷影山莊的事,不知他現在怎樣了。那滿山遍野的桃樹是否還在?寶兒軒是否還在?還有那雪白的飛瀑。
“你真有臉睡呢,已經正午了你可知道?”小玉嘲笑著,轉向正在玩寶兒頭飾的蕭奇調侃道:“王爺,瞧你都取了個什麽樣的媳婦回家。”
蕭奇回頭,衝她笑道:“寶兒姐姐是一條小懶蟲。”
“你是大懶蟲。”寶兒衝他調皮地眨巴雙目,坐在銅鏡前,蕭奇便嚷著要幫她梳發,一下下梳著,卻不懂得用女人的頭飾。
小玉接過他的梳子,麻利地用釵子幫她綰了個較隨意的發鬢,口中卻在念叨:“幸好不像別的家庭,早上還要給公婆請安哩,不然,就你這德性,怕早被人休掉了。”
“喂!我什麽德性?也就這一天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今天怎麽會這樣,可別揪住別人尾巴就不放了可好?”
“行!你愛怎麽睡都行,誰讓你是王爺的小寶貝。”
蕭奇則拉著寶兒柔軟的小手,討好道:“寶兒姐姐要多睡,睡得胖胖的,比小豬豬還胖。”
“到那時呀,你可能就不會要你的寶兒姐姐啦。”寶兒笑道:“自古以來,誰不以貌取人?”
“我要!”蕭奇說得無比堅決。
寶兒隻感無比的欣慰,等她人老珠黃時,不知,他是否還會要自己。
不想了,那麽遠的事!
寶兒搖頭,衝小玉道:“上午你出門了麽?”
此話一出,小玉便氣不打一處來,隻恨得咬牙切齒。
“怎麽了?要不要出去先冷靜冷靜?”見她一臉怒容,寶兒調笑道。
“都是那個死阿豐,虧我還天剛亮就起床準備看熱鬧去,正想來叫你呢。便被餘管家給叫了去,說火房的廚子告假了,請我和阿豐去幫忙去街市買些菜回來。哪知那個死東西居然錢袋讓人給扒了去,害我被那個賣魚老板抓了去,非說我是騙子,要我們幫替他賣半天魚抵債。你說,一條魚用得著半天來抵嗎?搞得我一身魚腥味不說,連熱鬧也沒能趕上去看。”小玉一股作氣說完,氣呼呼地猛灌一口寶兒端來的水,似是和水有仇。
喝完接著道:“都怪那個沒用的阿豐!還有那個小偷,還有那個賣魚老板,下回再讓我見著他非翻了他的攤子不可。”
“還有麽?”寶兒巧笑著盯著她氣鼓鼓的小臉,正漲得通紅。
小玉又是一口水灌進嘴裏:“沒了!”這回卻一下嗆著,正賣命地咳了起來,寶兒撫著她的背:“消消氣,我當是什麽大事呢。”
小玉緩和了些,似是安慰自己:“定是沒什麽好看的,那些輕功好的人都完好如初下山了,該是沒發什麽什麽轟轟烈烈的事。”
“小八婆!”寶兒輕碎一口,聽著她的話,一直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了些,沒有動刀劍便好,至少避免了一場血雨。
“咱倆誰不比誰八呀?”小玉翻著白眼,兩人相視一眼,笑了起來,女人,似乎都很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