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倒是不能穿上黑衣,不能蒙臉。刺客的裝扮隻怕還沒走出後宮便被捎掉小命了,畢竟皇宮不是普通地方。
穿上自己的服裝,被抓時頂多也就訂個夜遊的罪,依皇上對她的寵愛,拭君都不算罪,夜遊又算得了什麽?
寶兒左顧右盼地往宮牆移去,抱著玉龍劍的手有些發抖,玉龍劍比她平時用的劍要沉許多。
摸到一處守衛稍少的宮牆,寶兒仰頭看了眼十幾米高的宮牆。將劍負於背上,輕輕一躍。
她以為可以夠著牆頂的,隻是她忘了自己腳上還有傷,用力之餘腳傷處一陣刺痛,痛得她隻差沒有呼叫出聲!
重重地跌回原地,寶兒驚叫一聲不妙,便眼見著一幫守衛直衝而來:“什麽人!”
寶兒一慌,顧不得腳上的傷,身子一提,躍於樹上,借力再往圍牆上躍去。濃密的樹一陣嘩嘩作響,樹葉兒像落雨般紛紛灑灑飄於地上!
“寶妃娘娘!寶妃娘娘逃走了!”守衛大呼,越集越多人,直往宮牆外衝去!
好不容易逃出宮外,寶兒卻不想就這麽被追了回去。刀劍撞擊聲劃破夜空,守衛們迫於她的皇上的寵妃不敢出手太重,隻能用人牆將她圍於中間,讓她投降。
“小心本宮再入宮門時便要了你們的腦袋!”寶兒不想傷人,隻想他們能快快放她走。
放走皇妃照樣死路一條,守衛們卻是不能聽她的。
就在寶兒的軟劍離手之際,夜空中突然出現一抹黑影,抓著她的肩越過越來越多的守衛。穩穩地將寶兒甩在人牆外的白馬上,寶兒尚未來得正眼看一眼黑衣人,馬兒便像離玄的箭般衝了出去。
留下亂成一團的守衛。
寶兒回頭時,已經沒有了黑衣人的蹤影。
她想不通這個時候會有誰救她,絕對不會是黑風,黑風救她不會抓她的肩抓得那麽疼,也不會救完就丟下不管了。
她當然不會知道救她的人是皇後派來的。
寶妃出逃的消息似一顆炸彈般在皇宮裏炸開了,原本沉靜的皇宮燈火通明,喧鬧不已。
皇上急急地來到齊悅宮,對著哭哭啼啼的一幫婢女大發雷霆。
齊悅宮從來沒有這般熱鬧過,後宮的妃嬪全聚過來看熱鬧。“皇上消消氣,小心氣壞了身子。”蘭妃一臉擔憂道。
寶兒的出走對她們來說倒是個讓人高興的好消息。
皇上用掌心拍著額,臉上因痛恨而刷白,原來她根本就不是想在院子裏耍劍玩。早在晚善時間她就想要出逃了,什麽玉龍劍,原來隻是助她逃跑罷了。
“皇上,這是寶妃娘娘的劍。”一位太監抖著聲音跪在皇上麵前。
皇上瞪著劍,玉龍劍三個字已被鮮血履上,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伸手取過劍,皇上冷得讓人發顫的聲音幽幽地響起:“寶妃,等朕將你抓回之時,便讓你死在這玉龍劍下。”
“皇上,寶妃也許隻是一時貪玩跑出宮去,或許明天一早就回來了。”皇後安慰到,隻有她知道明天寶妃能不能回來,嘴角險惡的笑便是最好的證明。
“皇後娘娘這話不對,貪玩也不至於打傷守衛,半夜出逃吧。”蘭妃冷聲道。
皇後瞟了她一眼:“寶妃妹妹年紀尚輕,好玩也是正常的。”
“好啦!都閉嘴!”皇上怒吼一聲,突然大叫:“婉妃!把婉妃給朕叫來!”
空氣中一下子靜謐起來,沒有誰敢說半夠話,隻有婢女細微的抽泣聲,一聲一聲的。
“臣妾參見皇上。”婉妃福身柔柔道。
“你告訴朕!寶妃為什麽出逃?她要去哪?!”皇上拎著她的手臂,粗魯而狂燥。
“臣妾不知。”婉兒忍著臂上的痛,依然是那麽的柔和。
皇上瞪著她,聲音幾近哀求:“你怎麽會不知道,在這個皇宮,寶妃隻與你交好,你怎麽會不知道?你知道的,不然你不會那麽平靜,平靜得還能在自己的寢宮裏呆著!你告訴朕!快說話!”
婉妃看著他幾經崩潰的臉,突然有些同情起他來,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這種感受該是多麽的痛苦?
他是天子,要什麽有什麽的天子,如今卻為一個女人瘋狂。
“說話!朕命令你說話!”皇上吼著,其它的女子都呆住了,從沒見過皇上這般暴怒過。
“臣妾真的不知道,寶妃什麽都沒有跟臣妾說過。”婉妃拒實道,寶兒出逃她也倍感驚訝,她沒有到齊悅宮來,隻是不想見到這些有著萬惡嘴臉的女人罷了。
皇上的手由她的手臂垂落,轉身,默默地走出齊悅宮。叮當一聲,玉龍劍摔於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夜幕下那一抹倍顯孤單的身影,屬於君王的身影。
夜幕下,馬兒跑得飛快,穿過叢叢的樹林,鳥兒與蟲類撲騰一聲翻飛而去。此時,寶兒忘了害怕,耳邊隻有呼呼的風聲,風聲把恐怖的獸聲掩去了些。
“籲——!”馬兒在一個分叉路口前停下,寶兒抬手攏了攏被風吹在臉上的發絲。
如今趕往月影山莊怕是來不及,而且趕到時人家早就前往雲溪山了。寶兒略一遲疑,調轉馬頭往雲溪山直奔而去。
絲毫沒有發覺正對準著自己的箭。
剛跑沒多遠,一聲驚呼,寶兒便從馬背上滾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左肩上的痛楚讓寶兒冷汗直落,趴在地上呻吟起來。
一群黑衣人鬼魅般飄到寶兒麵前。
“你們!”寶兒瞪著他們,夜色下,他們的目光如獸。
“姑娘,剛剛在下救了你。”一位黑衣人森冷地笑道。
原來救自己是別有目的,寶兒咬著牙,心一橫,將肩上的箭拔去。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肩滑下,滑過她的手臂,然後落在地上。
“姑娘真似女中豪傑,隻不過在下身負重任,卻不能憐香惜玉。”說著,黑衣人舉劍刺向寶兒。
寶兒直直地盯著直往自己眉心而來的劍,恐懼布滿了她的小臉。劍身在逼近寶兒時瞬間碎成好幾段,直直地往周邊的人飛去。
未來得及驚呼出聲,血已經流了一地。
舉劍的人錯諤地盯著這一切,不僅是他,連寶兒也沒看明白剛剛是怎麽回事。
“月神在上,豈容你這般欺負一弱女子?”鬼魅般的聲音似由四周襲來,遙遠而又清晰,繞著夜幕,織著月光。
緊接著是一摸比月光更潔白些的白影,潔白的白袍,潔白的發絲,還有那一雙精亮的眸子閃著白光。
黑衣人拚得最後一絲力氣躍地而起,夜幕下,黑袍四賤,他,已是屍骨不存。
寶兒早已被眼前的決烈驚住,她見過冷影嗜血的劍花,卻未見過這般觸目驚心的功夫。
“姑娘一人上山,倒也掂量點自己的份量不是?”白影的聲音緩和了些,不似剛才那般震憾人心,抬步往前行去。
“小女子謝前輩救命之恩。”寶兒捂著傷口跪在地磕頭。
白影抬起同樣刷白的手,頭也不回。寶兒追前兩步急道:“敢問恩人雲溪山離此尚有多遠?”
聽聞‘雲溪山’,白影駐了足,回頭一笑:“憑姑娘的腳力,兩天一夜吧。”連笑也是那麽的陰森。
寶兒瞪大眼不敢置信地盯著他,兩天一夜?那她逃出來還有什麽意義?而剛剛所騎的馬兒也不知去向。
“怎麽?姑娘也有看熱鬧的愛好?”白影依然在笑,隻是那笑裏似是藏了點什麽,讓寶兒直想求他別在笑了。
“請恩人攜小女子一程。”寶兒再一次拜倒,重重地磕了個頭。
白影拿眼睨著她,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情前往雲溪山?寶兒乞盼地盯著那一抹白,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點過份,但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白色在她眼前越來越淡,寶兒揉揉眼,白色便徹底不見了。隻留下剛開始時能與月色、清風交織的聲音:“前麵第一個路口,老夫的白馬借姑娘一程吧。”聲音消散在夜空中。
“謝恩人!”寶兒明知他已經離去,依然伏身謝過。
白馬比寶兒騎出來的馬兒要快許多,如它的主人般神勇。
天邊已起了淡淡的魚肚白,寶兒伏在馬背上,身邊呼嘯而過的樹、石、山都重了影。
“馬兒,求求你再快一點。”微弱的嚶嚀由寶兒嘴邊益出,馬兒似是聽懂了般飛馳得更快了。
天邊傳來若隱若現的刀劍聲,一聲聲的蕩人心弦,寶兒努力地讓自己清醒些,霧隱著山,山隱著劍聲。
馬兒終於在一處懸崖邊停下,忠誠地望著自己的主人,不忘嘶吼一聲告訴主人它的到來。
寶兒艱難地滑下馬背,刀劍聲已清晰。凝神望著崖的鏤空處糾纏的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刀光劍影正砰發著無情的寒光。每一次出招都透著濃濃的殺氣。
而崖的四周,聚滿了江湖人士,無一不在屏息觀站,玄在喉間的心就似是他們自己在決鬥。崖的隱蔽處,那拉開的弓畜目待發,隻等著李鴻高舉的手放下。
而糾纏的二人卻毫不知情。
“冷影!小心有箭!”寶兒使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隻那麽一下,冷影便後退一步,捂住胸口不讓自己倒地。
寶兒咬著拳,臉上有了淚花,決烈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