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乘興而去掃心歸

  盧雲霄盯著光輝臉紅脖子粗地嗬斥道：“真是一個窩囊老公，連自己的老婆都管勿牢。從今往後看緊點，別給他倆見麵的機會。你兒子的調動指標讓給了你，調動手續辦好了嗎？”


  華光輝長籲短歎道：“華翊翃為了爹娘能和好，又一次放棄了調動，要是劉嬑妍得知內幕，不知會鬧出啥事端來呢？我虧欠翊翃實在是太多太多了，翊翃待我不是親生勝似親生啊！”


  雲霄嚴肅地瞪著他說：“孩子都快要臨盆了，還有心思惹是生非嗎？真正虧欠你的人是珍瑋和小燕，你甭理會，兀自辦好調動手續，下學期在福利院旁邊的溫西市第五中學上課，晚上住在小燕這裏，他倆就沒有機會幽會了，明白嗎？”


  “嗯，有數，謝謝老婆舅的大恩大德。”光輝興奮地說。


  房內的盧小燕依稀聽見調動二字，慌忙拭幹淚出來問：“誰調到五中啦？”


  盧雲霄轉過頭憤憤不平地怒瞪著她說：“你的老公調到五中來了，下學期跟你出雙入對啦。拜托你盡快忘了該忘的人，踏踏實實地過好後半生。”


  盧小燕渾身一震，盯著光輝忐忑不安地問：“翊翃調到溫西市了嗎？嬑妍懷孕幾個月啦？”


  雲霄瞥了她一眼說：“翊翃為了成全父母之愛，把調動指標讓給光輝了。”


  小燕聽得不寒而栗，搖搖頭說：“這孩子知曉我與他爹分居多年，早已名存實亡，幹嘛犧牲自己成全他呢？我不會與他同床共枕的，至死不從。”


  光輝瞪著她問：“若你不願履行一個老婆的職責，到時可別怪我做出你不仁我不義的行動來。”


  小燕狠狠地回瞪他一眼說：“回家辦理離婚手續，各自生活好啦。”


  “你說得輕巧，休想得逞，至死不離。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光輝惡狠狠地怒視著她說。


  站在邊上的陳銘華靠近光輝說：“你何必苦苦挽留不愛你的人呢？離婚是你倆的最好選擇。捆綁不僅難以和睦，反而會促使仇恨的釀成。人們辛辛苦苦來到這個世界上，可不是為了每天看到的那些不美好而傷心的。人類誕生時就已經哭夠了，而且每個人都不可能活著回去。故此，請你不要把時間消耗在拉鋸戰上，浪費在不值得留戀的愛恨情愁上麵。你一定要相信，不會有到不了的明天喔。”


  光輝鬱鬱寡歡道：“關鍵是我愛她，放不下她，畢竟愛了近半個世紀啊！往事都讓人無法輕易釋然，釋然與否，其實總是一段失去，一輕啟就叫我跌入一段流逝的故事裏。季節匆匆走過，歲月帶來了變化，盡管她愛的人是劉珍瑋，卻為什麽總拂不去我對她的思念。多情多無奈，情深傷也深，傷痕累累的一顆心，已無力再去承受她那善變的溫柔。可每個寂靜的夜裏，怎樣也拂不去我對她的千種思緒，萬般愛愁。”


  這時，陳天翔接茬道：“熟話說旁觀者清，當局之謎，請華先生聽我進一言愛的感悟吧！人類在感情上，當你想征服對方的時候，實際上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被對方征服了。首先是對方對你的吸引，然後才是你征服對方的欲望。可如今是你想征服對方，而對方不願被你征服。她並不是你的一道坎，而是你給自己下了一道坎。你把她想得太好，把自己設置得太被動。你以為對方會心念舊情，遲早會回心轉意，隻不過是時光而已；你以為自己能感化她，希望當一次試驗品。在現實生活中，你最愛的，往往沒有選擇你；最愛你的，往往不是你最愛的；當你經曆過愛人與被愛，學會了愛，才會曉得什麽是你需要的，也才會找到最適合你，能夠相處一輩子，牽手一生的愛人。如今我奉勸你忘了你的真誠，忘了你的執著；忘了你們炙熱的親吻，忘了往昔的記憶；忘了昨天的開懷，忘了她的音容笑貌；忘了她深情的回眸，忘了她傷心的淚滴；忘了她憂鬱的深情，忘了她溫柔的目光，努力去書寫新的篇章。你要懂得愛一個人不孤單，想一個人才孤單呐。靜靜的思念，孤獨的享受人生，也是一種生存的最高境界。但願你能領悟一番老人言啊！”


  光輝若有所悟道：“謝謝你的教誨，我先回去了，讓她好好思考吧！”


  “好的，請走好！再見！”陳天翔揮揮手道。


  華光輝離開後，盧小燕淚痕斑斑地瞅著雲霄說：“阿哥，你還不如一個外人了解我矣，難怪我與陳老師一見如故啊！如今的我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哩。我與劉珍瑋的恩愛情愁至此全麵徹底的結束了，你也該放心回家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嘍。永別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請你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陳銘華上前拉住小燕的手說：“血濃於水的兄妹，怎麽好意思為了一個外人鬧別離呢？因你哥是我的領導又是朋友，我才知曉他愛你有多深，經常在我麵前提及你，說自己此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為當初沒有成全你的婚姻而自責至今。今日有幸見到你的老公，魁梧英俊灑脫，長得一表人才，蠻不錯的嘛，感覺他是愛你的，難怪你哥反對你倆分手。但劉珍瑋也是一位風流倜儻的美男子，隻可惜男女之間光有愛情是不夠的，還要考慮到雙方家境，教育背景，地域環境等等相關因素。歲月不饒人，孩子已成家立業，請你諒解盧站長，做一個賢妻良母吧！”


  盧小燕低聲說：“我累了，想獨自靜一靜，謝謝你們的好意，請你們回去吧！再見！”


  盧雲霄瞅著愁容滿麵，眉心糾結成一條線的妹妹。心裏暗暗自責，轉身出去扯住陳天翔的衣袖說：“陳老師，麻煩你關照好我的妹妹，拜托了，謝謝！”


  陳天翔點點頭說：“不謝，回去吧！我要上課去了。”


  時間總是悄無信息地從指間滑落，一晃竟然流過了三年。1990年農曆7月28日上午八點半，華光輝抱著一周歲的孫子，帶著劉嬑妍和華翊翃來看盧小燕。小燕正在臥室外麵的陽台上曬衣服，聽見華光輝喊她，驚得不敢應答，整整三年不相往來，今天咋突然登門了呢？兀自在那邊曬衣服。


  劉嬑妍跨進臥室走向陽台，溫和地問：“婆婆，三年不見，你過得好嗎？”


  小燕放下衣架轉身問：“你們啥時候結婚的呀？翊翃何時調到溫西市的？你爹生活得怎麽樣啊？”


  嬑妍微笑道：“我就曉得你忘不了我爹，而我爹也忘不了你，每次回娘家，第一句話就問你生活得怎麽樣？身體好嗎？還在福利院嗎？瘦啦還是胖啦？離婚了嗎？一大堆的嗎蹦出來，令我一時半刻難以回答出來哩。我們前年結婚的，本該請你喝喜酒，可翊翃爸怕你不給麵子，就沒來請你。1987年翊翃將調動指標給了他爸後，調動就一年難過一年，為了夫妻能在一起，我隻得投降調回象東中學了，現在生活得不錯，去年給華家添了一個大胖孫子哩，今天是你孫子華磊磊的滿周歲生日，請你中午去華家喝周歲酒，不知肯賞臉否？”


  小燕搖搖頭說：“我那兒也不去，你們就當我不在世上好了，請你回去吧！”


  劉嬑妍見她又兀自曬衣服，急忙扯住她的衣架問：“你就不想見見孫子嗎？他們在外麵走廊上，等著你去迎接哩。”


  小燕無動於衷，曬好衣服回到前間，忽見華光輝抱著孫子進來，滿頭白發，驚得長大嘴巴勿曉得說什麽才好。終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心裏頓覺隱隱作痛，一股莫名其妙的悲哀頃刻間襲上心頭，隨即淚盈於睫，還隻有五十五歲，咋就滿頭銀絲了哩？

  華光輝默默地注視著小燕，心想三年未見咋活得越來越年輕了哩，滿頭長發黑油油的，披掛在身後，瞅後背以為是姑娘家哩。二人對視了足足五分鍾，被一聲嬌滴滴的爺爺打破了沉寂。光輝急忙抱起進門的孫子說：“磊磊，快叫奶奶，快說奶奶好！”


  磊磊掙脫光輝的懷抱，站到地上慢慢地走近小燕身前，仰起頭盯著她甜甜地叫：“奶奶好！”


  盧小燕頃刻間淚如雨下，蹲下身抱起孫子，臉捂著臉，痛哭失聲。光輝急忙上前將二人緊緊地抱在胸前，嗚咽道：“燕子，我好想你，回家吧！我在五中執教，與你相距僅有五百米左右，可仿佛有二萬五千裏，每天抬頭遙望你的住處，成了我生活的必修課，終日苦思冥想，苦熬了三年，滿頭黑發變成了銀絲，沒有一根黑頭發，大家叫我去染成黑頭發，可我不想作假，這是我思念老婆的見證，不知能否觸動你原本溫柔的心弦？”


  盧小燕推開他的懷抱說：“過去了的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已經習慣了獨身生活，若是你願意，明天就去辦理離婚手續。”


  光輝聽得渾身一震，瞅著她打肚裏官司，莫非她與劉珍瑋私底下一直保持聯係或來往，為啥五十歲了，奶奶外婆輩的人兒嘞，幹嘛還要提離婚呢？難不成珍瑋對她承諾了什麽？抑或計劃出家享受晨鍾暮鼓，青燈木魚的生活，直至坐化去極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