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不辭而別急煞母

  1987年正月初九上午，盧小燕出院回到娘家，碰巧華翊翃與劉嬑妍拿著結婚證跑進門，瞧見小燕坐在椅子裏，翊翃興奮地說：“娘，你氣色好多了，我們一起上樓去看外公吧！”


  小燕憂憂戚戚道：“你們說昨天領結婚證的，怎麽拖到今天才領呢？外公在象東醫院搶救，快不行了，嘴裏一直念叨著你們的事情，你倆拽著結婚證快跑到醫院去，剛才華江興送我回來又折回醫院去了。”


  翊翃二話沒說，拽著嬑妍的手衝出院門猛奔起來。


  盧偉強氣息奄奄地靠在病床上，嘴裏嘀咕著什麽聽不清楚，華翊翃大聲喊道：“外公，我帶結婚證來了，你快睜眼瞧瞧吧！”


  盧偉強眉梢動了一下，嘴巴微微一張，倏地張開眼睛問：“外甥來了，是麽？”


  “是的，外公，快接住結婚證，我與嬑妍的結婚證，你不能死，下半年你就當太公了，快坐起來瞅瞅結婚證吧！”


  偉強抬起倦怠的眼皮，接過結婚證呢喃道：“外甥，好好珍惜嬑妍，外公要走了。請你轉告娘一聲，外公今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娘，請她原諒我，忘了珍瑋，盡管他們是真心相愛，至死不渝的，但是不能實現的愛情隻有選擇忘卻才能解脫，否則害人害己告終。請你務必轉告外公的臨終遺言，外公累了，要好好休息一番嘍，不想再吃藥啦，你們要好好好好……”手一撒，結婚證掉落床沿。


  “外公，外公，你不能走啊，你還沒喝我們的喜酒呢，你不要走啊！”華翊翃聲嘶力竭道。


  盧偉強的喪事辦理後，盧小燕便沉默寡言了，一天到晚除了必須要說的日常話之外，什麽也不想說了，身邊母親瞅在眼裏愁在心裏。正月二十八日早上晨曦微露，梅蘭蘭趁小燕還沒醒，悄悄地去了象東鎮華江興的宿舍。


  “嘟嘟嘟”的敲門聲急促地傳進華江興的耳朵裏，江興急忙去開門。打開門瞥見梅蘭蘭站在門口，急忙問：“姨媽，一大早找我有事嗎？”


  蘭蘭跨進門檻掩上門說：“江興，燕子越來越不對勁了，幾乎不想說話嘞，每日拿著一本佛經靠在床頭看著，喊她也不回應，隻是抬眼瞧瞧，抑或揮揮手，點點頭什麽的動作示意，你去幫我勸勸她吧！翊翃跟她鬧別扭後，也不來看她娘了，一有空就往老婆那邊跑哩。華美麗連過年都沒回家，還沒嫁出去就不想回來了。盧雲霄一家搬到溫西市後，沒什麽事連家裏都不來了，華光輝死活懶得顧問，劉珍瑋也是杳無音訊了。我勿曉得他們之間到底怎麽啦？你快去看看燕子呀！”


  江興伸手梳理了一下劉海，抬眼盯著蘭蘭說：“姨媽，你是曉得我為了燕子離的婚，可是燕子並不領情啊！她說不想見我了，我何必熱麵貼冷屁股呢？她最想見的人是劉珍瑋，你叫翊翃給珍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唄。我上午要去縣裏開會，你另請高明吧！表妹的脾氣我領教多次了，不想管閑事啦，請原諒，再見！”


  梅蘭蘭鬱鬱寡歡地說：“你們男人沒一個好心腸的，平時都說怎麽怎麽愛燕子，可是到了需要你們幫助她的時候，一個個唯恐避之不及。真應了那句求人不如求己，愛女人實際上是愛性啊！”說完，掉頭就走。


  蘭蘭跨進院子，瞅見房門開著，嚇得高喊道：“燕子，燕子，你在家嗎？”


  不見回應，慌忙跑上樓，小燕臥室的門開著，房間裏整理得幹幹淨淨。蘭蘭急忙打開衣櫥門，瞥見好多衣服不見了，彎腰搜索床底，箱子和幾雙鞋子也不見了。慌裏慌張跑下樓，朝華光輝家走去。光輝正朝學校走去，瞅見嶽母心急火燎地走來，急忙停住腳步問：“嶽母，你來找我嗎？是不是小燕出事了？”


  蘭蘭上氣不接下氣道：“光輝，燕子不見了，我出去了一會兒，回家燕子就不見了，咋辦呀？”


  光輝若無其事道：“一個大活人不會走丟的，肯定去找魂縈夢牽的心上人了，你一個人無牽無掛的，不妨帶上幾件衣服去山裏瞧瞧。我要去上課了，沒時間陪你閑扯啦。再見！”


  梅蘭蘭氣得牙齒緊咬但又不能衝著他發脾氣，急忙又去找華江興，走到半路才記起江興開會去了。獨自回家六神無主，腳沒站穩又慌忙去象東中學找華翊翃。翊翃剛跨進教室上課，蘭蘭不便喊他，急忙轉身去找光輝。光輝正坐在101辦公室裏批改作業，瞅見門口被人擋住了光線，才緩緩抬眼瞟了一下問：“你又來幹什麽？我不再管她的任何事情了，不論是活著抑或是死了，都跟我無關，請你回家，甭來這裏求助，你女兒不需要我的任何幫忙，明白嗎？”


  蘭蘭坐在他對麵問：“你是否願意幫我打個電話給珍瑋，燕子是否去他家了？”


  光輝抬眼瞅著她問：“你去向江興要個電話號碼撥過去就行了，幹嘛來求我呀？你隻要說燕子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危在旦夕，大情聖轉眼就飛來嘍。”


  蘭蘭氣得跺腳道：“口口聲聲說愛小燕的人，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難怪燕子不愛你。你若不幫我找燕子，從今往後一刀二斷。再見！”


  光輝瞅著憤然而去的嶽母，緩緩放下手頭的筆，急急忙忙衝出門去，抓住嶽母的衣袖說：“嶽母大人，你別生氣，我有珍瑋那邊郵電所的電話，現在就陪你到郵電所打電話。”


  梅蘭蘭轉過頭問：“真的嗎？我現在琢磨燕子也許去佛門聖地了，她每天在看佛經，什麽金剛經、妙法蓮華、歡喜悲 、空間走、 亦歡喜亦悲等等，說不定早就想出家啦。”


  “那你的意思甭打到劉珍瑋那裏去問了，是麽？我們縣就有一個像模像樣的白日夢尼姑庵，明天是周末，要麽我們一起去找找看。”光輝溫和地征詢道。


  蘭蘭沉思了一下說：“先打給珍瑋問問看心裏踏實一點，你上午沒課嗎？”


  “嗯，那我們去象東郵電所好了。”


  二人來到郵電所，光輝忽然說：“我忘了他家的地址，怎麽打電話啊？還是叫江興打合適，我去把江興叫來，你在這裏稍等。”


  梅蘭蘭突然亮起嗓子道：“甭你插手，我自己去找江興得啦，再見！”隨即拔腿就走。走到半路才想起江興開會去了，不好意思找光輝，隻得硬著頭皮找翊翃。急急忙忙返回學校，找到104翊翃的辦公室。翊翃瞅見外婆進來，急忙站起來問：“有啥急事找到學校裏來呀？快回去，我上午都有課，沒時間跟你聊。”


  蘭蘭慍怒道：“生你養你的娘不見了，你怎麽無動於衷呀？難道你的心是鐵打的嗎？難道你就忍心看著老外婆哭哭啼啼地找女兒嗎？”


  翊翃睜眼瞪著她道：“外婆，我娘是位中年婦女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見，有權選擇去哪裏生活，我們甭幹涉她，好嗎？要麽你叫表舅打個電話給我親爹，娘是否去他家了？”


  蘭蘭怒氣衝衝道：“你表舅開會去了，不然，誰會找你啊？你不幫我，你爹置若罔聞，男人都是一類沒肝沒肺的空心菜，懶得求你。你也甭叫我外婆算啦。”


  梅蘭蘭氣急敗壞地回到家裏，靠在椅子上哭泣。不一會兒，華光輝進來說：“嶽母，小燕早上出去肯定沒到珍瑋家，我們沒必要打擾珍瑋，明天我們去白日夢尼姑庵找找看，行麽？”


  蘭蘭思索了一下問：“是不是慶湉縣城後麵山上的那個紅屋頂房子啊？那裏好像有尼姑出入哎，不叫白日夢尼姑庵，而叫靜修竹尼姑庵的。”


  “嗯，真名叫靜修竹尼姑庵，沒錯，縣城離家不遠，你若是等不及，要麽先去瞧瞧，我下午有課呢。”


  “我曉得翊翃下午沒課，你叫他代課不行嗎？你一點都不在乎小燕的死活嗎？撇開老婆不說，至少是從小跟你青梅竹馬長大的呀！”蘭蘭急躁躁地問。


  光輝恍然大悟道：“嗯，她僅僅是我名義上的妻子，她的心裏唯有劉珍瑋，我沒必要惦記她，更沒必要曠課去尋找她，要麽叫翊翃陪你去一趟也行，你稍等，我去請他。”


  十五分鍾左右，華翊翃跑來了，蘭蘭帶著翊翃啟程向慶湉縣城出發了。


  下午二點鍾到達靜修竹尼姑庵，找遍了所有角落都不見小燕的影子，無奈耷拉著腦袋回家。翊翃安慰道：“外婆，娘去了一個向往的地方，我們就隨她去吧，你安心休息，晚上我搬到你家住，免得你一個人寂寞難耐。”


  “也罷，待明天打個電話給你爹，你娘是否去他那裏了，這樣心裏踏實一點。”


  “也行，我叫表舅打電話婉轉問一下，不然會令我爹擔憂的。”


  “到底是親生兒子，心細得沒話說。外婆沒事了，你去忙吧，你娘沒回來之前，你要住在我家的，媳婦來了也一樣，不得反悔。”蘭蘭嚴肅地說。


  翊翃微笑道：“行，沒問題。保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