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苦口婆心來開導

  臘月25日下午三點十分鍾，華江興回到家裏，剛放下包，便迫不及待地奔到姨父家。


  小燕剛從樓上下來，瞅見江興身後沒人，失望地問：“他呢？怎麽不來呀？”


  “表妹，你雖然嘴上三年多不提他的名字了，也不打探他的消息，可心裏藏得很深很苦。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很想見他，可惜運氣不好，他出差去了，要好幾天才能回家，我隻得先回來了。令你失望之極，倍感落寞惆悵吧！”江興滿含醋意地盯著她問。


  小燕不置可否地說：“人老珠黃了，人之將死嘞，還有啥可想的呢？我爹可謂是望眼欲穿哩，你去向他匯報吧！我去洗菜，我娘在廚房忙碌著，你晚飯在我家吃好了，讓你辛苦了一趟，真過意不去哦。”


  江興瞅著她悶悶不樂的表情，憂鬱傷感地說：“吃飯免了，我家裏有客人，你管自己忙吧！”


  江興看見偉強靠在床頭看報紙，詫異地問：“姨丈，你氣色不錯嘛，吃了什麽中藥啊？”


  “沒吃什麽，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一半哩。珍瑋呢？因何不來呀？”偉強瞅著門口問。


  “他去溫西市黃華給村裏買水泥去了，起碼要四天，我等不及，便回來了。”


  “喔，沒事，到時你打個電話請他來也行，他家就在郵電所隔壁，蠻方便的。”


  “姨丈，你的身體沒啥大礙，就甭請他來了，好嗎？”江興征求道。


  “不，在我臨終前無論如何要見上他一麵，不然，九泉之下難以安眠啊！”偉強斬釘截鐵地說。


  江興氣餒道：“噢，那我明年開春打電話請他來，好嗎？”


  “不行，後天你就打電話給他，叫他放下話筒後就即刻啟程來我家，務必嚴肅交待清楚。我的死期逼近，我可不想帶著遺憾離開，我可不想他到了我床前，而我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實際上我是為了燕兒啊，你難道沒看出她抑鬱成疾了嗎？這個孩子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請他來與燕兒會麵一次，看他們今生是否還有一絲希望，然後對症下藥，徹底治好燕兒的相思病，讓她有個幸福的後半生，我才能安然謝世。”


  江興困惑不解地問：“你指什麽希望啊？他倆結婚的希望嗎？我看是沒指望啦，你幹嘛要操這份心呀？真是沒事找事喔。珍瑋與結發老婆張梅蘭好著哩。老實說，珍瑋不想見小燕，並非真的出差了。我怕小燕心裏受不了這個打擊，故編謊言蒙她，難得糊塗一次嘛。”


  小燕剛送茶到門口，猛然聽到此話，砰的一聲茶杯掉落地上，江興慌忙出來問：“開水燙著手了嗎？疼不疼啊？”


  小燕直視著他問：“你幹嘛騙我？你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我自己去看個究竟好了。”說完，掉頭下樓。


  江興慌忙擋住樓梯口說：“燕兒，甭犯傻了，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有緣分的人總能在一起的，做人要豁達理智一點。別再兀自掙紮在去留之間，讓自己虛度年華，度日如年。你們的愛情已經徹底翻篇了，要避開一個人，總不是辦法，最佳的解脫是做到心中沒有此人。珍瑋是我多年的合作夥伴，他的個性為人我可以說比你還清楚三分。他一旦愛上張梅蘭妻子後，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你最怎麽愛他也是留不住他的人，更甭說是心了。若是某一天他回到你這裏不想走了，那肯定是張梅蘭去世了，兒女都成家立業啦，了無牽掛之後才會找你重續前緣。明白嗎？”


  小燕搖搖頭說：“表哥，你曾經叫我不要相信愛情，說什麽男人的愛情都是很短暫的，天底下的愛情，根本都很短暫。但是，我一路走來，一直不讚同你的觀點。我和珍瑋都把愛視做自己的全部生命，我們二個人雖然愛得很艱辛卻很甜蜜。我們之間不懷有可能會失去對方的恐懼，也沒有刻意想抓牢對方的愛，更不怕失去對方的愛。我們彼此占據著情感的每一寸疆土，緊緊地守護著彼此的愛情領域，外人使出渾身解數也難以闖入我倆的愛情堡壘。對別的男人而言，戀愛和家庭生活永遠隻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但是對珍瑋來說，我就是他的全部，我們愛情的世界很寬廣，很充實，我們對彼此沒有太多的要求，隻要二顆心永遠相愛就行了。我敢對你發誓，珍瑋今生今世隻愛我一個人，至死都不會忘卻。我也一樣，我明天就去找他對質。”


  華江興拉著小燕進門，按住她的肩頭，坐在凳子上，雙目逼視著她說：“表妹，我此番前去跟他談了足足二個小時，珍瑋句句話兒都發自肺腑之言，一切都是為你好。他跟我說了一段頗有哲理性的話，我使勁把它記下來了，你仔細聽著。他說：‘做人要修煉平淡的心境，拿得起，又放得下，如此便能舉重若輕，超然物外；要追求平和的心態，得之不大喜，失之不狂悲，世界還是世界，你還是你；要培養平靜的心情，挫前不慌，敗後不餒，所有的錯，都是人生登高的梯。人生的風景，其實都是心靈的風景，什麽都可以錯過，唯獨不能錯失自己的心。’還說什麽死心是一種解脫，希望是一種折磨，叫你也放下一切，好好珍惜光輝，輕裝上陣，過好後半世。”


  盧偉強接茬道：“劉珍瑋是一個善良的人，有一顆善良的心，總是先考慮別人。他是重感情的男人，而燕兒就更富有感情。他對生活有所參悟，能夠在生活中找到自己的位置，著實不易。燕兒，你倆的愛情已經成為曆史了，一個人一生中的初戀，因為缺乏生活經驗，因為缺乏必要的精神體會和物質基礎，因為幼稚，單純無知和感情用事，因為與當時社會曆史的某些特定條件相矛盾等等，因而總是難以成功的。請你別埋怨爹沒成全你與珍瑋的婚姻，生活中經常有這樣的事，想見的人你總沒機會見上，而不想見的人卻偏偏迎麵而來。同時，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你希望得到的東西常常撲個空，而你不想得到或者害怕得到的東西，它卻往往使你躲不迭，非碰上不可，愛情也不例外。爹的話不在多，點到就行，請你自己去頓悟吧！”


  小燕瞅瞅爹，瞧瞧江興，抽抽泣泣，淚流滿麵。華江興拍拍她的肩背安慰道：“表妹，做女人盡量不要做愚蠢的癡情種。你要明白隻有雙方在一起時，為對方付出，隻忠於一個人，那麽這樣的癡情是可敬的。若是愛情走了，還苦苦哀求，委曲求全的挽救，不可能結婚也懷想著對方的一切，甘願付出，每天淚流，那麽這樣的女人是愚蠢的癡情，這樣的女人很可悲，連愛自己的資格都沒有，更甭說愛男人了。表哥希望你不是這樣的女人。你要懂得大凡世上感情受到嚴重摧殘而不露聲色，抑製痛苦的人，時間就變成最難忍的折磨。你若將痛苦隱藏在沉默裏，痛苦會更加深邃。你就放聲大哭吧！哭也是一種歌，它是悲切的歌，它能把你心中的哀怨苦惱，憂愁痛苦隨著淚流淌出來，隨著嚎啕發泄出來。請你靠在我的懷抱裏，盡情地哭吧！哭吧！”


  盧小燕聽江興這麽一說，真的哇哇直哭，淚如傾盆。哭了約莫十來分鍾，哭聲漸漸嘶啞，盧偉強下床扶著女兒的肩頭說：“燕兒，時間象一位生活的醫生，它能使心靈的傷口愈合，使絕望的痛楚消減，使某些不可抵禦的感情沉寂默然。你既然已經把心中的悲苦通通哭出來了，也該明白花開心相惜，花落心不驚，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坐看雲起的道理了吧！從今往後別再去懷念珍瑋，你付出越多，你的痛苦就越深。愛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它有時比恨更能傷人。人生本就是一場戲，愛情更是戲中戲，看清了，也就釋然了。樓下你娘在喊你，快去給爹端藥吧！”


  偉強喝完一大碗藥，瞅著淚痕斑斑的女兒，唉聲歎氣道：“燕兒，你還沒想通嗎？你須知命運之神在賜人以機遇的時候，常常把希望藏在災難的背後，把僥幸放在禍患的前頭。那些不被噩運所屈服，不被幸運所左右的，踏踏實實的在人生路上前進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也隻有他們才能把命運之神緊緊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你與命運之神搏戰，不會是一勞永逸的。命運之神對於人，永遠不會服輸。謹慎，警惕，不懈地奮鬥。爹所說的命運之神那就是你所希冀的愛情，你為了珍瑋，的確累極了，你駛著自己的小船，在情感的拍天波濤中掙紮了幾十年，簡直已經耗盡了全力。總而言之，感情哪能很快地忘卻或產生呢。但是，你總要有點決斷的力量，總要下決心割舍些什麽。你認為呢？”


  小燕聽了偉強的話，一會兒瞅瞅江興，一會兒瞧瞧父親，然後低頭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