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憂鬱籠罩著全家
“哆哆哆”的敲門聲清晰地傳進房內，翊翃正靠在床頭給嬑妍寫信，忽然聽見敲門聲，以為嬑妍來找她了，慌忙應聲道：“嬑妍，你終於來看我了。”
打開門瞧見是珍瑋，失望地說：“怎麽是你呀？看來她真的不要我了。”
珍瑋哽咽道：“孩子，甭氣餒，女孩子是經不起追的，隻要你有耐心，早晚會成為你的伴侶，爹支持你。”
翊翃苦笑了一下道：“爹，我曉得這次傷到她的心了，她不可能再原諒我了。我寫好了一封信，請你帶去交給她。同時幫我包一輛拖拉機，即使回不了家，我也不想在此陡增傷悲，仍可住在上靖區的旅社裏。”
劉珍瑋接過信，哀怨地問：“你真的如嬑妍所說，有了別的女人且違背了她，是嗎？”
翊翃滿眼是淚，低頭哽咽道：“我隻愛嬑妍一個女人，即便酒醉出軌，也不會對另外一個女人負責的。若是嬑妍不肯原諒我，我仍可一輩子獨身贖罪，也不會另娶她人為妻。你就甭問了，回去趕快幫我找一輛拖拉機來，不管多少錢都行。”
珍瑋惡狠狠地瞪著他說：“我好想以父親的身份狠狠地揍你一頓，你出軌了就是出軌了，何必拿酒醉當借口推脫罪過呢？說明你愛嬑妍的意誌還不夠堅定，難怪嬑妍會偷偷地獨自飲泣吞聲矣！”
“爹，什麽都別說了，快去吧！”翊翃痛苦萬狀地說。
珍瑋再次來到華江興的房間，華翊翃將信和粽子一並遞給他說：“爹，祝你春節快樂！拖拉機在樓下了吧！”
“嗯，你既然去意已決，我也不勉強你留下來，路上注意安全。我給你二十元錢，請你務必收下。”
“不要，我已經帶足了盤纏，你放著過年用吧！華書記的鑰匙就放你這裏轉交給他，祝你闔家幸福快樂！再見！”
劉珍瑋送至大路口，目睹拖拉機繞過山嘴看不見了，才鬱鬱不樂地回家。劉嬑妍去水池洗衣服了，梅蘭在樓上喊道：“珍瑋，你快上樓，我有話跟你說。”
“喔，洗好碗就來了，請稍等。”
珍瑋上樓坐在老婆的床頭問：“梅蘭，有什麽事情嗎？”
梅蘭瞪著他幽幽地問：“今早你兒子找你幹嘛呀？他如今去哪裏了，你幫我叫來，我有話跟他說。”
“嬑妍告訴你啦，他已經包一輛拖拉機回家了。是來找嬑妍道歉的，嬑妍不肯接待他，便隨即回去了。”珍瑋憂傷地說。
梅蘭瞪著珍瑋問：“道什麽歉呀？他們二人老早就曉得不是兄妹，怪不得無所顧忌地談戀愛，如今可以結婚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最高興的要數你了，親手抱大的義女轉眼成了媳婦嘍。”
劉珍瑋唉聲歎氣道：“好事多磨呀，我啥也勿想說了。中午你想吃什麽，告訴我，待會兒煎好藥便準備午飯啦。”
張梅蘭瞅著心事重重的老公，困惑地問：“出啥事啦？嬑妍幹嘛去了？嬑姯這孩子過年也賴在外婆家裏了，我大嫂肯定要數落她一頓嘞。”
珍瑋抑鬱深沉道：“我去煎中藥啦，你睡會兒吧！初一不讓她洗衣服的，她偏要去，我也勸阻不了她。”
梅蘭瞅著愁眉不展的老公，悶聲不響地躺進被窩裏。
吃好午飯，忽聽見嬑姯高喊道：“阿姐，我回來了，外婆要我考上重點高中，我便回家讓你給我補課嘍。”
嬑妍洗好碗探出房門問：“大年初一回家，是不是娘妗嘮叨啦？功課不差這一天喔。”
“算你聰明，我連午飯沒吃便趕回家了，還有吃的嗎？”嬑姯撅著嘴巴說。
“算你運氣好，娘和爹不知咋的啦，僅僅吃了幾口便不吃了，還剩下一碗黑白年糕，燙燙的，你快吃吧！”
嬑姯三二下吃完一碗年糕，詫異地問：“爹娘該不會又因小燕阿姨吵架了吧！”
“因我這個抱錯了的女兒而吵架。”
“阿姐，你說啥呀，我怎麽聽不懂呢。”嬑姯拉住嬑妍的手緊張地問。
“我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當初嬰兒時代抱到醫院看病，不小心抱錯了孩子。”劉嬑妍坦誠相告，把嬑姯嚇得一愣一愣的。瞪著一雙美麗的杏仁眼，詫異地問：“真的嗎？怎麽曉得的？”
“我和華翊翃拿著爹的頭發，去上海大醫院做了DNA鑒定才曉得的。娘一時無法接受這個鐵打的事實，埋怨爹不小心。而爹以為我與華翊翃遲早要結婚，我這個養女瞬間就會變成兒媳婦，樂得合不攏嘴哩。可他哪裏知曉，我與翊翃已經徹底分手了，此生再也無緣啦。”嬑妍哽咽道。
“你們都怎麽啦，僅僅幾天的時間，娘摔傷腿躺在床上，爹滿臉不悅，你卻哭哭啼啼，你與翊翃哥那麽相愛，愛了四五年，咋會說斷就斷呢？”嬑姯緊皺雙眉道。
劉嬑妍搖搖頭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啊！有啥好驚奇的呢？你要複習功課，阿姐教你便是。我碗洗好了，上樓複習吧！”
“看著一家人各懷心事，哪有心思複習功課啊？算了，我還是陪娘聊聊開心事吧！”嬑姯心事重重地說。
“噢，隨你的便，那阿姐去溪灘邊走走，你跟爹娘說一聲好了。”嬑妍神情落寞道。
“好的，早去早回啊！阿姐！”
“嗯，曉得的。”
劉嬑妍沒有去溪灘邊，跑到華書記的301房間敲門，敲了好長時間不見回應，鬱鬱寡歡地來到山腳，脫下外套，朝山上走去。整整爬了一個多小時，到達最高山頂。猛然瞥見父親坐在大岩石上抽泣，令她驚愕不已，慌忙轉身朝另一個山巔走去。
劉嬑妍獨自坐在一個四麵環山的高山極頂，將頭埋在大腿間飲泣吞聲。心想自己整個心裝滿了翊翃，何以能忘啊？畢竟愛了五年，人生能有幾個五年呢？可是，愛得太深必然會導致死亡，如今人雖然還活著，可心卻被翊翃撕成粉末了，今生再也無法修複成原樣了。竭盡心智去愛一個人，到頭來卻被傷得體無完膚啊！連找一個療傷的人都無處可尋呢。加之猛然間得知自己不是爹娘的親生女兒，人生仿佛突然到了崩潰的邊緣，多麽想站在山頂縱身一躍，一了百了。可是轉而一想，爹娘在自己身上投資了那麽多，總該要報答的吧！想到這裏拭幹淚，緩緩地抬起腳朝山下走去。
劉嬑姯瞅瞅父親，瞧瞧嬑妍，幽怨地問：“你倆憂傷淒惻，滿臉淚痕，竟有這般傷心落寞嗎？今天是大年初一，能不能佯裝開心一點啊？請不要把個人的哀傷傳染給無辜的家人，行麽？”
劉珍瑋一聲不響地去洗臉，嬑妍悶悶不樂地去樓上。梅蘭瞅著嬑妍淚痕斑斑的臉，別過頭問：“你是因失戀而哭泣呢，還是因不知親生父母是誰而垂淚啊？”
嬑妍憂憂地說：“都不是，請娘不要多心，我因還不能為家裏挑起重擔而傷心啊！妹妹年少不懂事，弟弟還在部隊服役，已經轉誌願兵了，大約到1990年左右轉業回到地方安排工作，而我卻要去遠方教書了，不能為家裏分憂解愁，實感愧疚啊！請娘原諒女兒的不孝。”
梅蘭轉過頭問：“真的嗎？但我總覺得你是因放不下翊翃而飲恨哭泣哩。你是娘一手拉扯大的，你的一個眼神，我便曉得你在想什麽；你的一個手勢，我便知曉你要做什麽；你一抬腿，我便曉得你要去哪裏。甭欺騙娘了，知女莫若母嘛。人生有啥事比男人的背叛更痛不欲生的呢？娘是過來人，娘受過的苦如今落到你頭上了，怎麽不肝腸寸斷，泣涕漣漣哩。為娘至今無法走出你爹背叛我的痛楚啊！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讓你品嚐背叛的剜心劇痛了。真是作孽啊！”
嬑妍哭泣道：“娘，求求你別說了，好嗎？我真想一頭撞死啊！我的心被撕成一片片了，還被剁成了肉漿，好痛好痛啊！痛得我活不下去了，娘曉得嗎？”
“娘咋會勿曉得啊？娘的心如今還裂痕斑斑哩，隻是麻木不仁了，也就稀裏糊塗地為了你們活過來了。你爹至今依然深愛著小燕，睡裏夢裏都喊著她的名字，愛到能替她去幹一切事情，甚至是替死。我從沒有得到過你爹的愛，哪怕是細微的一丁點兒也沒享受過。至今還勿曉得愛情是什麽玩意兒，我枉為女人啊！”
劉嬑妍撫摸著梅蘭的大腿說：“娘，別說了，爹在樓下給你煎藥哩。至少爹沒有離開我們，對這個家還是負責的，不像華翊翃沒結婚便肆無忌憚地出軌了。況且爹是先認識愛上小燕，然後再無奈迎娶你為妻的呀！俗話說先入為主，何況初戀是最刻骨銘心的，加之他們之間有個愛情的結晶，當然難以忘懷了。但爹是一個專情的癡情種，而不是一個沒良心的負心漢哦。娘，你別期望弄懂愛情到底是什麽玩意兒，為什麽小燕與爹的愛情過去了幾十年，依然彼此深愛著深愛著。我隻想告訴你，愛情是屬於精神的，婚姻是屬於物質的。沒有愛情的婚姻最長久，婚姻總是唾手可得，愛情卻是不期而遇，正像爹與盧小燕的愛情，他們沒有結成婚，故此愛情鮮嫩如初，難以釋然。若是結婚了，也許把愛情斷送在婚姻中了。日常生活中，人們愛的一些人，與之結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我不想說翊翃如何碎了我的心，如果我再挽留他片刻，他也許會聆聽我的心。他認為與我戀愛是好的，我卻覺得這是種瘟疫，倘若能夠終身過著無愛無恨的生活，那才是幸福。故此，戀愛實屬不幸，我也慶幸與翊翃分手了。你如今聽了我的愛情感懷，應該可以寬恕爹了吧！”
梅蘭瞅著女兒憂傷的眼神，搖搖頭又點點頭，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