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疑惑困頓心彷徨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珍瑋隱隱約約中仿佛聽見嬑妍在跟翊翃說悄悄話，慌忙抬起倦怠的眼皮，順聲極目望去。忽然瞧見華翊翃在不遠處的樹叢裏，摟著嬑妍的腰肢低聲說話，不一會兒，二人的嘴唇緊緊地黏在一起了。劉珍瑋睜大眼睛瞪著他倆，不敢吱聲。約莫過了五分鍾，二人才戀戀不舍地移開雙唇。瞧著二人恩恩愛愛，難舍難分的模樣兒，劉珍瑋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勿曉得怎麽跟他們挑明。瞅見他倆手拉手踱出了樹叢，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珍瑋才怏怏不樂地朝學校門市部走去，買了餅幹等食物充饑。隨後去學校的公園散步，等待下課時間的到來。


  劉珍瑋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感覺身心俱疲，便將旅行包當枕頭，躺在石頭椅子上睡覺。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感覺耳際有人在嘀嘀咕咕，急忙睜開大眼睛搜索四周，發現華翊翃摟著嬑妍的肩頭坐在雙人椅子上，談笑風生。劉珍瑋再也忍不住了，一骨碌坐起來，倏地一聲站起來，衝著嬑妍大喊道：“劉嬑妍，你們坐在這裏談情說愛嗎？”


  華翊翃嚇得站起來，轉身盯著珍瑋說：“伯父，你這麽快就找到我娘啦？”


  劉珍瑋怒氣衝衝地瞪著他說：“你娘沒死，就在溫西市，我一個人力量不夠，就來找你們援助了。現在回學校宿舍談，晚上跟你擠一宿，明早去佳佳照相館取你娘的照片，然後分頭去尋找，肯定能找到的。我可得要警告你一聲，與劉嬑妍務必要保持一定的距離，絕不允許你倆談戀愛，懂嗎？”


  劉嬑妍嘴巴一撅道：“爹，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相愛有什麽錯嗎？遇到適合自己的人幹嘛不談戀愛啊？傻啊！人生有幾年青春啊？人生若沒有一場深刻的戀愛，人生白來世上走一遭，簡直是虛度光陰。你懂嗎？愛情的滋潤勝過任何美容良藥，稱心情人的一個吻，可以勝過一年的美容效果呢。人生在世，男人如果沒有女人的愛，便不能享有生活的樂趣，而女人沒有男人的愛則不能滿足自己的需要。隻有男人和女人結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大寫的人。我要做個性情中女人，一旦愛上了就要全身心地投入，絲毫不得懈怠。我知道你憂慮什麽，今天將真話撂在這裏吧，我與翊翃哥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你甭擔心了，好嗎？”


  劉珍瑋聽得一頭霧水，盧小燕明明說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嬑妍卻說不是，莫非張梅蘭紅杏出牆生出的女兒，心裏越想越犯渾，心情驟然沉重起來，愁眉緊鎖地問：“你怎麽曉得不是啊？”


  華翊翃低聲道：“伯父，不是就是不是，你別問那麽多了，做人難得糊塗嘛。趕緊去食堂吃飯，現在隻有六點鍾，還有晚飯，我陪你去吃吧！”


  劉珍瑋大叫一聲道：“哇，我怎麽睡了一個下午呀！肚子真的好餓。走，先去填飽胃再說吧！”


  珍瑋吃好晚飯來到華翊翃的宿舍，同學們都去教室晚自習了，珍瑋瞥見翊翃出去了，便按住嬑妍的肩頭說：“女兒，你別再一意孤行了，我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奉勸你千萬不要步你爹的後塵，我們家與華家門不當戶不對，再說我與小燕是初戀情人，華光輝肯定反對你倆談戀愛的，趁現在你還沒陷進去，趕快離開他，保持同學關係就不錯了，甭再執迷不悟嘞。”


  嬑妍哀歎道：“爹，我已經死心塌地的愛上了他，今生非他不嫁，沒有他我活不了的，你甭勸導我了。我已經試探過翊翃好多次了，他不會聽從父母的安排，我倆都是師範大學畢業的，申請分配在同一個學校教書，誰也拆不散我們的，跟你與小燕阿姨的境況不同。你甭替我擔心了，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你與娘沒有愛情不說，且連最基本的感情都沒有，怎麽湊合一輩子啊？既然小燕阿姨下落有眉目了，盡快把她找回來，你與娘離婚跟小燕阿姨結婚，好好過完後半生，好嗎？”


  劉珍瑋唉聲歎氣道：“女兒啊！我何嚐不想與小燕長相廝守一輩子呀！可是，我總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吧！華光輝深深地愛著小燕，我不能奪人所愛，不能隻顧自己而害了他人。門外好像翊翃回來了，你去開門吧！”


  劉嬑妍站起身去打開門，瞥見翊翃提著西瓜和黃瓜站在門口，急忙問：“你啥時候回來的，怎麽不敲門啊？”


  華翊翃垂頭喪氣道：“我聽見你父女倆在談心，不願打擾，現在談好了嗎？”


  “嗯，談得差不多了。我爹是擔心女兒被你拋棄，奉勸我及早離開你，保護好自己，你認為呢？”


  華翊翃瞅了她一眼沒回答，拎起西瓜去衛生間清洗，然後拿小刀剖開西瓜，分成八瓣，分別遞給珍瑋和嬑妍。嬑妍搖了搖頭沒有接，注視著翊翃淚花閃爍。華翊翃剛才收閱了父親的來信，勿曉得怎麽回答她的提問，轉身去衛生間掏出褲兜裏的信紙，正準備撕碎扔進抽水馬桶裏，卻冷不防被跟進來的嬑妍奪了去。劉嬑妍回到外麵坐在床沿，攤開信紙細看。


  翊翃兒子：


  沒有什麽繩子能比愛情擰成的雙股線更緊拉緊拽的了。雖然你娘不愛爹，可是，打從你娘去世後，爹的魂靈也被你娘帶走了，一直生活在絕望的思念裏，久久難以釋懷。你娘活著是為了劉珍瑋，敢於為愛情而犧牲了自己的一切，乃至獻出生命，完全忽視了我和你們兄妹的存在和感受。我昨晚又夢見你娘跟我吵架了，罵我害了她。實際上害死她的人是劉珍瑋，你娘幹嘛執迷不悟呢？你妹妹來信告訴我，說你與劉嬑妍在談戀愛，我怕不該發生的悲劇再次降臨到華家，迫不得已告訴你真相。你與劉嬑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千萬千萬不能談戀愛，你隻能像兄長關心小妹妹似的關心她，就像關心華美麗一樣。切記！

  但凡認認真真地談過一場戀愛的人，都知道情為不可逃之物，愛是一種甜蜜的痛苦，真正的愛情從來不走一條平坦的道路的。你要懂得找對象時，隻有在適當的時間和適當的環境下，進入你視線的人才能進入你的內心。人生的路上，幸福是用來感受的，傷痛是用來成長的，凡事都需要堅強！雖然你深愛著劉嬑妍，可如今知道真相後，不得不麵臨痛苦的抉擇了。說實在的劉嬑妍這孩子確實很優秀，才貌雙全，人見人愛，可惜造化弄人，她是劉珍瑋的女兒，不然，你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要怪隻能怪你娘不知羞恥，未婚先孕，釀成的惡果要由無辜的下一代來承受。現在看了這封信，馬上跟嬑妍挑明，不要讓她陷入愛情不能自拔了再告訴她，那樣會鬧出人命來的。雖然你不是爹親生的兒子，但我對你視同己出，疼愛有加。對你的愛不比對親生的華美麗少吧！今晚先暫此擱筆，祝你兄妹倆學業有成，身體健康！


  你的父親  華光輝


  1979年9月5日


  劉嬑妍看完信直愣愣地瞪著珍瑋問：“爹，我和翊翃真的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你與盧小燕生下孽種華翊翃，幹嘛沒有勇氣娶她呀？你幹嘛瞞我這麽久？我不管是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我今生非翊翃不嫁，我仍可立刻死去，也不願停止對翊翃的愛，我愛他至深唯有自己能懂，我願替他去死，替他去承受一切他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你懂嗎？”


  劉珍瑋拿過嬑妍手中的信閱讀，看完信站起來，瞅著華翊翃問：“翊翃，你剛才跟我說不是兄妹，你倆是否做過什麽相關的檢查。請你如實告訴我，好嗎？”


  華翊翃坐在床沿抱著悲慟欲絕的嬑妍，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背說：“嬑妍，你先不要哭泣，我是你爹的親生兒子，這點已經毫無疑問了，但是你不一定是你爹的親生女兒。自從上個月我們去人民醫院做了血型化驗後，我就明白了，不需要跑到大城市去做DNA親子鑒定了。也許生活跟你爹開了個玩笑，你爹跟我娘非婚生下了我，而你娘瞞著你爹勿曉得跟誰生下了你。我真搞不懂，你娘幹嘛這樣報複你爹啊？”


  劉嬑妍飲泣道：“此話怎講？你可得要有依據哎。我娘跟我爹是沒有感情，完全是同床異夢，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但我娘是遠近聞名的貞潔女，外公家素來有好名聲，村書記從二十歲開始當到死去了才罷休的。”


  華翊翃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珠，溫柔地注視著她說：“嬑妍，請不要激動，我慢慢跟你道來。那天我去醫院拿來化驗單，你問我是不是兄妹，我說不是，放心暢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充分享受一番甜甜蜜蜜的愛情。你笑得似陽光般的燦爛，我抱著你轉了一圈又一圈。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會這麽開心嗎？”


  劉珍瑋狐疑地問：“你們因我的暗示而去做血液化驗的，是不是？請你詳細地解說一下，解開我的心頭之謎。”


  劉嬑妍瞅著翊翃，淚流滿麵地大聲抽泣著。劉珍瑋上前伸手拍著女兒的肩頭，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瞪著翊翃尋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