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麵不知何處去

  時間總是稍縱即逝，倏忽間春節過去了，劉嬑妍望眼欲穿，每天朝郵電所跑，依然杳無音訊，華翊翃連個電話信件都沒有，更甭說來接她上學了。正月十四日早上，劉嬑妍懶洋洋地背起書包，失魂落魄地拎著行李出發了。劉珍瑋多麽想托女兒打聽盧小燕的下落，可是張梅蘭陪伴左右，根本無法開口，隻得看著女兒漸行漸遠的的身子消失在大路上，然後垂頭喪氣地回家。


  張梅蘭瞅著悶悶不樂的劉珍瑋，陰陽怪氣地說：“家花不如野花香呐，天天伴隨左右，侍奉貼切周到，可依然忘不了野花的味道哦。看來我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嘞，你若想她就找她去唄，我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有啥意思啊？去吧，我想通了，老夫老妻的啦，不攔你嘍。”


  劉珍瑋瞧著氣嘟嘟的梅蘭，一聲不響地上樓去了。午飯後，珍瑋鬱鬱寡歡地對梅蘭說：“梅蘭，我下午去村裏開會，布置一下今年的工作，明天決定去市裏複查一下腳，接下去村裏事情很多，我去檢查一下才放心大幹一場喔。”


  張梅蘭心裏估摸他要去見心上人了，故意試探道：“我陪你一塊兒去，行麽？”


  珍瑋爽朗道：“那好哎，我怕你不願陪我，不敢開口，沒想到你竟這般細心，我偷著樂哩，明早六點鍾就出發，好嗎？”


  張梅蘭本不想去的，心裏懊悔不跌，可又不能食言，隻得勉強道：“好，我起來燒早飯，到時叫醒你好嘞。”


  劉珍瑋觀摩著她的神情，心裏犯嘀咕道：“你也跟我玩貓捉老鼠的把戲，還嫩著呢。”


  正月十五日早上五點四十分鍾，劉珍瑋拎著一個包裹說：“梅蘭，該動身了，還要趕早車的，飯碗甭洗，明天回來再收拾吧！”


  梅蘭扭扭捏捏道：“珍瑋，我娘生病了，我該陪你去複查呢，還是應該陪娘去看病呢，我拿不定注意了，你來定奪吧！”


  劉珍瑋眉頭一皺道：“你自己決定，我不摻乎。你家大哥大嫂不是在家嗎？因何要你去陪啊？你應該陪老公去看病才是呀！”


  梅蘭低聲道：“湊巧大哥大嫂有事出去了，我娘是五髒六腑的疾病，耽擱不起哎，看來我得送娘去醫院治病嘞，你還是自個兒去吧！”


  劉珍瑋心裏琢磨著，你也許想玩捉迷藏的把戲，我奉陪到底，看誰壓倒誰？隨即脫口道：“也罷，娘總是比老公重要喲。你管自己忙吧，我要上路了。”


  “嗯，路上小心。早點歸來。”張梅蘭提高嗓門道。


  劉珍瑋前腳剛出門，張梅蘭後腳就追出來了。劉珍瑋預感到她會跟蹤自己，斷然決定去溫西市醫院看病，打消去看盧小燕的念頭，博取張梅蘭的信任後，再見機行事。


  正月十八日下午，劉珍瑋拎著一袋藥，垂頭喪氣地跨出大門，梅蘭緊隨其後，感覺珍瑋神色不對，好想追上去，可又怕珍瑋反感，隻得隱隱約約地緊隨其後。劉珍瑋始終覺得梅蘭尾隨著他，隻得悶悶不樂地跳上一輛公交車，忽然從反光鏡裏瞥見梅蘭也上了同一輛車，本想去溫西師範學院看女兒的，可沒料想梅蘭追得那麽緊，隻得坐到車站下車。在售票窗口附近東張西望了十幾分鍾，沒發現梅蘭的人影，隨即跑出來到公交車站，跳上了去師範學院的公交車。


  正月十八日傍晚六點鍾，劉珍瑋剛到劉嬑妍的宿舍門外，忽然聽見張梅蘭在跟嬑妍說話，珍瑋便一聲不響地靠在門口靜聽。


  “娘，不知爹是否曉得，盧小燕阿姨不見了，自從去年農曆12月23日離家出走後，就一直沒回家，全家人出動尋找了好幾天，都沒有音訊，學校也沒辦法給她安排功課，害得華翊翃終日神思恍惚，無心念書，明早又想回家去，功課一落千丈，我都沒法安慰他，要是爹曉得，非急死不可哎。咋辦呀？我們該不該告訴爹啊？”劉嬑妍緊張兮兮地說。


  劉珍瑋得此消息，躡手躡腳地離開了宿舍，連夜包車到青安鎮更登樓村，徑直朝盧偉強家駛去。盧偉強聽見咚咚咚的敲門聲，急忙下樓開門，忽見劉珍瑋拎著二個大包站在門口，急忙問：“劉珍瑋，你是不是找小燕啊？她失蹤了，我們全家人都無計可施嘞，你快進來坐下想想尋找辦法吧！”


  梅蘭蘭鬱鬱寡歡地瞅著珍瑋問：“劉珍瑋，十一點鍾了，你是從哪裏來的呀？深更半夜跑到我家，到底為了何事？你把我家小燕藏哪裏啦？上學了還不送回家，你到底想幹啥呀？”


  劉珍瑋跨進門檻，放下二個拉包袋說：“師母，我今天去溫西市醫院看病，順便去學校看孩子，得知燕不見了，隨即包車來你家的。燕沒有與我在一起，你們都找過哪些地方了，我們下一步商量尋找方案，要麽報警，好嗎？”


  盧偉強唉聲歎氣道：“珍瑋，能找的地方我們都找遍了，所有親戚朋友，附近景點尼姑庵，全都翻了個底朝天，可依然不見小燕的影子。學校也不給她安排功課了，我也六神無主嘞。你與小燕也許心有靈犀一點通哦，今晚睡在我家，寄希望於小燕能托夢給你，天亮後好去尋找。行麽？”


  劉珍瑋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睜著一雙無助的大眼睛，注視著偉強說：“盧先生，就讓我睡在燕的房間裏，但願能‘莊生曉夢迷蝴蝶 望帝春心托杜鵑’啊！”


  “好，你去洗漱一下，上樓睡覺。光輝家不關心小燕的死活，隻有乞求上蒼指點迷津，祈願你今晚能夢見小燕在何處？”梅蘭蘭合掌虔誠道。


  偉強拍著妻子的肩頭說：“甭擔心，好人總有好報的，時已午夜，讓珍瑋好好休息吧，我們也去睡覺。”


  劉珍瑋突然問：“盧先生，盧雲霄站長呢？他全家都不在嗎？他有沒有出去找過燕啊？”


  盧偉強哀歎道：“盧家人最疼小燕的就是雲霄了，華家人最疼小燕莫過於華翊翃了。雲霄出去找小燕還沒回家，單位有好多事擱在那邊無心打理嘞。華翊翃一到周末就往家裏跑，讀書都無心思嘞，怎麽辦呀？”


  劉珍瑋安慰道：“沒事，燕肯定會回家的，我睡一覺就有辦法找燕了，你們去趕緊睡吧！”


  “嗯，好的，祝你好人有好夢。”盧偉強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道。


  翌日早上五點鍾，劉珍瑋便起床了，回憶昨夜的夢境，陡生好奇，輕輕地推開窗戶，瞅見星星稀稀落落地掛在天邊，周邊還是黑古隆冬的，隻得靠回床頭休息。腦海裏不停地翻騰著昨夜的夢境，恨不能立馬跑出去尋找小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穿好衣服出門，恰逢盧偉強來找他，拽住他的手問：“珍瑋，昨夜小燕托夢給你了嗎？趕快告訴我。”


  “盧先生，請你進房間說吧！他們還沒起床呢？”


  盧偉強坐在小燕的床沿，靜靜地注視著珍瑋，珍瑋睜大眼睛直視著他說：“盧先生，我昨晚做了一個怪異之夢。夢見小燕身穿一件潔白的連衣裙，坐在山頂一個風景旖旎的湖邊，湖水清澈見底，湖中紅色的魚兒不停地跳躍著。湖水周邊開滿了各種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五顏六色好看極了。湖的不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森林。不一會兒，小燕提起裙角站起來，踏著光滑的石級款款而下，手中拿著一把鵝毛扇子，輕輕地左右搖擺，口中喃喃有詞，像是默念什麽詩句，我仿佛被她的詩歌朗誦聲吵醒了，瞧瞧小桌上的鬧鍾，剛好五點鍾，我睡不著，便起床等天亮。不曉得這個夢預示著什麽？你能猜出個道道來嗎？”


  盧偉強一聽，舉手一拍床沿道：“莫非小燕遁入空門了，佛門聖地大多在名勝古跡的山上，我們不妨出去尋找一番。”


  劉珍瑋搖搖頭說：“小燕還沒有看破紅塵，不會出家的。興許去什麽地方教書了，口中朗誦古詩文呢。青安鎮有哪個村的小學建在山上的？你吃了早飯去青安中心小學打聽一下，好嗎？”


  “無需打聽，我便能寫得出來。青安有二十三個村，十八所小學，僅有三所小學在山上的，我們一起去看一下也行。”盧偉強嚴肅地說。


  早飯後，盧偉強領著劉珍瑋依次找遍了青安的普利、山陽、水靈三所山頭小學，毫無收獲。二腳走得酸疼，卻連個人影也見不著，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回家。剛巧看見盧雲霄大步流星地朝家裏走去，珍瑋慌忙跑上前去問：“雲霄，你從哪裏回來的，有燕的消息了嗎？”


  盧雲霄驚得轉過頭問：“珍瑋，你啥時候來的，我剛從你家回來。你老婆說你和小燕私奔了，寫訴狀要跟你離婚，還不趕快回家去。我不敢跨進你家門，向鄰居打聽了一下小燕的下落，便急急忙忙地回來了。將整個溫西市翻了個遍，依然沒有小燕的音訊，居然一無所獲，不知她跑到哪裏去了？”


  珍瑋緊張地說：“也許去某個山區支教啦，我們報案讓派出所幫我們一起尋找，好嗎？”


  盧雲霄瞅著他琢磨著，雙手不停地擦來揉去，顯得神情頗為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