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愛恨情仇扯不清

  劉嬑妍正準備去外麵的水槽裏洗衣服，忽然瞧見父親與翊翃的母親急急忙忙地趕過來，忙奔上前詫異地問：“哎，爹，你與阿姨幹嘛突然來學校啊？家裏出啥事啦？”


  劉珍瑋停住腳步說：“哎，家裏沒出啥事矣！我以為你出事了，才火急火燎地趕到這裏喔，你與翊翃沒出事嗎？”


  劉嬑妍驚奇地問：“爹，你幹嘛這樣問啊？我與他在學校裏讀書，能出啥事啊？我被你問得一頭霧水哩。”


  盧小燕插嘴道：“嬑妍，我家的翊翃呢？能幫我聯係他嗎？”


  劉嬑妍微笑道：“阿姨，他在男生宿舍，說不定待會就過來找我呢？我領你們到我宿舍休息一會兒，然後我去洗衣服。”


  “嗯，好的，隻要你們安然無恙，我這當爹的就放心嘞。”劉珍瑋長歎了一口氣道。


  “嬑妍，嬑妍，請開門，我們去圖書館找資料吧！”華翊翃伸指敲門道。


  盧小燕站起來打開門說：“翊翃，我剛到學校來看你，嬑妍說你會過來找她的，我和珍瑋就在這裏候著你哩。”


  華翊翃瞧見娘與珍瑋並肩站在一起，皺了一下眉頭，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盧小燕慌忙拉住他的手說：“翊翃，你不請娘去你宿舍喝杯茶嗎？”


  華翊翃掃了一眼珍瑋說：“娘，你答應爹不再見他的，今天怎麽成雙成對地來學校啦？你們要幽會也不該來學校呀，我不想搭理你倆，你們請回吧！”


  “幹嘛剛來就攆他們回去呀？華翊翃，你怎麽啦？言語反常哎！爹，阿姨，我帶你們去學校旅館住下來，明天回去，甭聽翊翃的，不知他喝了什麽嗆藥。”劉嬑妍提著一桶衣服過來說。


  華翊翃瞪了一眼她說：“你真是個傻瓜蛋，我懶得理你，去圖書館啦。”說完轉身就走。盧小燕瞅著兒子的背影，淚水汩汩直流。劉珍瑋愁眉緊鎖，上前伸手拍著小燕的背脊說：“燕，我們回去吧！既然孩子們平安無事，我們不要礙著他們，這就走。”劉珍瑋一邊說一邊拎起行李，一隻手扶著小燕的肩頭，哭臉深沉地朝外走去。


  劉嬑妍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瞅著他們的背影陷入沉思。忽然蹬蹬地跑出來大喊道：“爹，阿姨，請稍等，我有話要問你們。”


  盧小燕忙轉過頭說：“你們好好念書，我們從今往後不再來打擾你們了。再見！”隨即拔腿就走。


  劉嬑妍慌忙扯住她的衣袖口說：“阿姨，你別生翊翃的氣，我待會去批評他。你們因何突然來學校呀？看你們的表情好像有什麽話要說。你們不會平白無故來這裏的，你們是否各自離婚結婚啦？”


  劉珍瑋站在宿舍的大門前說：“我們沒有離婚結婚，也不是什麽幽會，各自生活得好好的。我突然收到一封加急電報，就四個字‘病危速來’，我以為燕有什麽不測了，急得跑到華家看燕，可燕好端端的。燕叫我看看電報是哪裏發出來的，我才仔細看了一遍，發現是從溫西市發給我的，我想也許你們出事了，慌忙連夜趕路跑來看你們，沒想到被翊翃誤會了。”


  劉嬑妍哀歎了一聲說：“原來如此，到底是誰在搞惡作劇啊？真缺德。要是給我揪出來，非揍他個嘴啃泥不可。現在帶你們去學校旅館住一夜，我晚上陪你們聊個痛快。”


  劉珍瑋說：“孩子，我們還是走吧！免得翊翃記恨我。燕，我們回去吧！”


  劉嬑妍見父親執意要走，而自己下午還要趕文章，馬上要去圖書館查資料，隻得低聲道：“爹，阿姨，那你們路上小心點哦，我就不送了。有空來學校沒事的，甭聽翊翃的廢話。”


  “噢 ，爹曉得，你留步。保重，再見！”劉珍瑋怏怏不樂地拽著小燕的手離開，盧小燕一步三回頭地掃視了一眼男生宿舍，心裏騰地湧上一股難以言表的痛楚，以及莫名其妙的落寞惆悵。


  日子平靜了幾天，寒假轉眼就到了。劉嬑妍考完了最後一門課程，夾著書本步出教室，急忙去追趕先出來的翊翃，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溫柔地問：“翊翃，明天送我回家，好嗎？”


  華翊翃本想送劉嬑妍回家的，可是不想見到劉珍瑋，隻得佯作無情地說：“我很忙，沒時間送你。都快大二的學生了，還犯得著男生跟在你屁股後嗎？”


  劉嬑妍瞅著他冷峻的表情，跺跺腳氣鼓鼓地離開。1978年農曆12月18日下午，劉嬑妍回到家裏，可是她那裏想到，還沒到家門口，便聽到鄰舍說有個外地來的男人，帶著工具把父親打傷，昨天送進了華清縣人民醫院，娘卻帶著妹妹去外婆家裏了。劉嬑妍聽得二腿發軟，扔下行李蹲在家門前嚎啕大哭。打小心裏最崇拜，形象最高大的父親被人偷襲打傷了，不知下一步該怎麽做。伸手捶打自己的二肩，淚水似夏天的暴雨傾倒，嘩嘩直流。突然一隻手伸過來，輕輕地拍打著她的肩頭，另一隻手捂住她的指頭，一忽兒熟悉的聲音傳來。


  “嬑妍，我帶你去看伯父吧！蹲在這裏哭泣於事無補的，走，這就啟程。”華翊翃溫柔地安慰道。


  劉嬑妍突然站起來，一頭鑽進翊翃懷裏說：“你不是說不送我的嗎？怎麽偷偷尾隨而來呀？”


  “還不是放心不下愛哭鼻子的小女孩喔，走，看你爹去，病床前沒親人是很可憐的。你娘也許因為你爹愛著我娘，賭氣回娘家不再理睬他了。”華翊翃輕言細語道。


  劉嬑妍伸出衣袖拭幹淚水，還沒來得及進家門，便又去華清縣人民醫院了。


  1978年農曆12月19日下午一點鍾，華翊翃拉著嬑妍的手跨進外科住院部306病房，劉珍瑋靠在床頭瞅見一雙兒女進門看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劉嬑妍跑上前撲在父親的床前問：“爹，你跟誰結怨了，幹嘛要打傷你的腿啊？”


  劉珍瑋伸手輕撫著女兒的肩頭，瞅著翊翃苦笑道：“爹沒有仇人，我也不曉得誰把我的左腿打傷了，如今綁著石膏，暫時不能獨立行走，依靠拐杖走路的，村裏的事情沒辦法做了。幸好道路橋梁修建好了，今年的工作計劃全部完成嘞，可以安安生生過個新年嘍。”


  劉嬑妍仰頭問：“爹，你肯定曉得誰打你的，隻是不想跟我們說而已，是麽？”


  劉珍瑋唉聲歎氣道：“乖女兒，別問了。沒有無緣無故的仇，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爹沒有被打死，今天躺在病床上能見到你們二個孩子，腳傷也就好了一半哩。你回家後有沒有見到你娘啊？”


  劉嬑妍搖搖頭說：“鄰居嬸嬸告訴我，娘被你氣回娘家去了。爹，你怎麽搞的，幹嘛老是把娘氣回外婆家呀？娘一心一意對你好，兢兢業業操持著這個家，你就不能忘了相好嗎？”


  劉珍瑋仰頭長歎了一聲，微閉著眼睛說：“嬑妍，你也已經長大了，應該能體諒為父心中的苦楚吧！爹勿曉得你在學校有沒有談戀愛？若是你死心塌地的愛上了那個人，由於外界因素活活地給拆散了，你能輕易釋懷嗎？”說完隨即張開眼睛瞅著嬑妍。發現嬑妍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翊翃，翊翃卻轉過頭去瞅著窗外。劉珍瑋心底的哀怨慢慢蕩漾開來，悲傷頃刻間襲上心頭。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說：“嬑妍，爹勸你在校讀書期間，千萬千萬不要談情說愛，等畢業工作了，人也成熟了，再考慮找對象之事，懂嗎？”


  “爹，愛情不是等你懂了，成熟了才來敲門的，愛情也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愛情也不是說來就來，說去就去的，什麽時候悄悄地闖進了你的心窩，也渾然不覺哩。要是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那有不戀愛的道理呀！一邊讀書一邊戀愛，都愜意的一件美事樂事啊，何樂不為呢？記得一位藝術大師說過，世界上男孩子和女孩子在一起時沒有純粹的友誼的，哪裏有友誼哪裏就有愛情。”劉嬑妍一邊說一邊瞅著華翊翃不放。


  劉珍瑋哀歎道：“道理爹比你懂，愛情在一個人的感情世界裏是件奢侈品，可遇不可求。愛情像磁石之吸鐵，若是相遇了，你想躲也躲不開，關鍵是要正確的對待和處理。比如要是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那你咋辦呀？不得不放手吧！”


  “爹，你今天幹嘛談這個話題呀？你沒有瞧見客人緊皺雙眉不喜歡聽嗎？我們堅信愛情的洪流總會衝破一切障礙，澎湃翻騰，奔流不息的。愛情會使一切變美麗的，你甭替我擔心嘍。”


  華翊翃幹咳了一聲說：“嬑妍，你甭含沙射影的，我認為伯父說得對。愛情的本質是基於一定自然基礎之上，並受製於社會物質和文化因素的互相愛慕精神。大學時代，人應該詩意地棲居，為了自己豐富而高貴的精神世界活著，而不要過早地談戀愛，集中一切精力讀書。我是絕對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孩子的，上班以後才考慮找對象之事，你也應該這樣。”


  劉嬑妍聽得心裏似被黃蜂蟄了一口，她以為華翊翃愛自己的，把自己當做結婚對象來對待的，沒想到他卻說不會愛上任何一個女孩子，驚得呆呆地倚在窗前瞅著翊翃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