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期而遇情難禁
嬑妍轉身就跑,沒看見校門裏有人出來,砰的一聲頭碰在對方的臉盆上嘞。珍瑋聽到女兒“啊喲”一聲叫起來,急忙轉身跑進去,驚得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對方身後的那個人,那個人也靜靜地迎視著他。
嬑妍感覺爹渾身顫抖不已,雙腳站立不穩,瞳孔放得大大的,眼神極不對勁,雙手不知道放在哪裏才好?急忙去扶住他。而對麵拿著臉盆的小夥子也毫不忌諱地瞪著爹,眼神放出困惑詫異之光,他身後的那個人卻滿臉緋紅,躲躲閃閃的眼神不時偷偷地瞅著爹。嬑妍幹咳了一聲問:“你的臉盆碰了我的額頭,現在額頭腫起來了,咋辦呀?還不快幫我揉一揉啊?”
那個小夥子說:“我先陪你去報名,然後去我寢室給你上點藥,我的藥很靈驗的,保證藥到腫退,行麽?”
嬑妍輕聲道:“嗯,這還算有誠意,具有大學生的風範,那就陪我去呀!”
“好的,你跟我來。”小夥子微笑著朝前走去。
劉珍瑋見嬑妍和華翊翃二人走遠了,伸手捋了捋劉海,挺直腰身上前輕輕地問:“小燕,一別十幾年,沒想到我們送兒女上大學,卻在校門口不期而遇,真應驗了那句——人生何處不相逢啊!請問,孩子幾個啦?別後可好?”
盧小燕淚盈於睫,注視著他低聲說:“我們站在校門裏說話不方便,好不容易相逢,找個地方慢慢聊吧!”
珍瑋當即說:“我今天回不去了,晚上住在這裏,待明早坐班車回家。不知你是否願意到老地方聊個痛快?”
“是去向陽旅館嗎?”小燕輕聲問。
珍瑋驚得睜大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她問:“你居然還記得,跟我想到一塊兒去嘞,真不愧是癡心相愛了幾十年的老情人啊!”
“心有靈犀一點通嘛,隻可惜今生無緣啊!”盧小燕長長地感歎道。
珍瑋注視著她說:“我們坐公交車過去吧,到路邊牌子上看一下坐哪路車。”
小燕拽住他的手低聲說:“公交車不知道啥時候有,且車上很擁擠的,我們還是坐黃包車去方便啊!”
珍瑋轉過頭盯著她問:“黃包車與公交車相比,哪個省錢啊?”
小燕猶豫了一下說:“那當然是公交車省錢呀,隻要五分就夠了,而黃包車卻要五毛錢哩,二個人可能要一元嘍。我來支付,你不用心疼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圖個方便好嘞。黃包車來了,快叫住一輛啊!”
珍瑋舉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嚴肅地注視著她說:“小燕,即使有錢也犯不著這麽花,勤儉節約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傳統,我是從小窮怕窮慣了的人,舍勿得浪費錢,去坐公交車,願意陪我委屈一下嗎?”
小燕仰起頭注視著他說:“珍瑋,你真是不解風情啊!我也是一個主張勤儉節約的人,無論到哪裏辦事從不坐黃包車的,路程短走路,幾裏外或趕時間才坐公交車。今天與你久別重逢,是想好好享受二人世界的,故提議坐黃包車,挨得近可以說說悄悄話,你咋不懂我的心思了呢?”
珍瑋苦笑道:“喔,原來如此,這就是男女有別啊!女人心思細密,男人粗魯大大咧咧嘛。想說悄悄話也不差這幾分鍾喔,快去公交車站吧!”隨即拽住小燕的手問:“往哪裏走啊?請帶路。”
小燕嗯了一聲,緊緊地拽住珍瑋的手,朝校門前的大路口走去,然後跳上一輛公交車走了。
劉珍瑋跳下公交車,遠遠看見向陽旅館今非昔比了,房子煥然一新,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要多少旅館費啊?盧小燕看出了端倪,急忙拉住他的手說:“珍瑋,我做東,不要愁眉苦臉了,囊中羞澀嗎?是不是生活很拮據啊?在我麵前沒必要逞強掩飾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我家不缺錢花,就是缺少愛,缺少溫暖。”
珍瑋苦笑了一下說:“哪裏啊,如今生活好著呢,至少溫飽解決嘍。人生即便錢最多,也買不到愛和溫暖的。你比我強多了,我是既沒錢,更沒愛和溫暖唉!今生回天乏力了,待來世吧!我去登記房間,你坐在大廳候著吧!”
小燕嗯了一聲坐在大廳的凳子上看著他前去。五分鍾後,珍瑋微笑著過來喊道:“燕,拿好行李去309房間吧!”
盧小燕驚聞渾身顫動,緩緩地站起來,睜大眼睛瞪著他問:“虧你還記得當初的房號,那你是否還記得怎麽逃走的?害得我找保安出動尋找你的去向,搞得我下不了台,最後掏錢打點他們才算消停。你把我一個人撂在309,有沒有想過,我會自殺呀!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哎。”
珍瑋扶著她的肩頭說:“燕,對不起!也許你愛錯人了,塵封往事別再提,一切從頭開始。上樓去,別站在大廳裏說話,被外人聽見不好。”
珍瑋拽著小燕的手,朝309走去。倆人跨進房門掃視了一眼,渾身顫抖不已,房間內的擺設跟十幾年前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物件更新了一番。盧小燕情不自禁地靠近他身後,攔腰抱住珍瑋問:“珍瑋,十七年不見,我老啦,而你就瘦了一點,黑了一點,但依然神采奕奕,魅力四射啊!你們夫妻好嗎?你愛她嗎?孩子幾個了呀?我寫給你那麽多的信,你居然不回一個字,你是否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呀?記得有一年,我給你的信中說自己快要死了,想見你最後一麵,你竟然也無動於衷,你好狠心呐,珍瑋。我今生唯一愛戀的男人,居然棄我如草芥,一別音容二渺茫,片言隻語都不肯回複。我想恨你可怎麽也恨不起來,我想去見你,卻被家人管得死死的,絲毫脫不開身。我偷偷地服下六六粉農藥,轉眼就被他發現了,馬上送到醫院洗胃。我想死死不了,想見你又見不著,每日如坐針氈,徹夜難眠,搞得華光輝憤然離家住到學校裏去。我不知他是否有外遇了,還是真的學校事務太多,找借口住到校長辦公室的套房裏去了。我勿曉得他都在忙些啥,偶爾聽到他的流言蜚語,我也懶得去過問。阿哥常常提醒我,叫我把他接回家,可我沒這個興致了,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我好想出家削發為尼,可是看著你我的兒子華翊翃,我又狠不下心來。去年恢複高考,兒子終於如願以償,進入了夢寐以求的溫西師範學院,我原本以為至死也見不到你了,可沒想到你培養的女兒也考入了這座學校。不知是天意還是造化弄人,讓我漸趨死寂的心田又泛起了層層漣漪。你剛才說一切從頭開始,暗示我什麽呀?你願給我新生嗎?”
珍瑋轉過身抱著小燕淚流滿麵,抽泣不已。小燕抬起淚眼問:“我說了那麽多,你就沒話跟我說麽?”
珍瑋扶著她坐在床沿上,注視著她說:“燕,我對不起你。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啊!我和她分分合合,爭爭吵吵,磕磕碰碰,不知不覺三個孩子拉扯大了,自己也老啦,如何給你新生啊?”
小燕依偎在他胸前說:“你還沒回答我實質性的問題呢。你肯離婚娶我嗎?”
劉珍瑋苦笑了一下說:“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至愛,這你絲毫不用懷疑的,但我沒辦法離婚娶你,因我的人生就剩下責任二個字了。兒子劉嬑嬙十六歲了,成績不理想,初三重讀的,正忙著衝刺考高中呢。三女兒劉嬑姯今年十一歲,在讀小學四年級,人很聰明但性格脾氣不像我也不像她娘,我心裏有個疙瘩一直解不開,可是勿曉得如何啟齒問別人,我壓在心底十一年了,每當看著這個女兒時,心裏就被一張無形的巨爪網住,不知如何掙紮出來,也許你能幫助我揭開謎底。”
盧小燕聽了珍瑋一席言,倏地站起來問:“你的老婆張梅蘭十幾年前來過這裏打工,住在她表姐向素英家的,表姐夫是光輝的堂哥華光澤,家裏開織布店及打帶的,是不是?”
珍瑋伸手拉住小燕的手,坐在床沿問:“十一年前,你是否聽到過什麽,看到過什麽?請你毫無保留地告訴我,好嗎?”
小燕詫異地問:“你是否懷疑華光輝引誘你老婆報複我們,二人暗度陳倉生下你的三女兒劉嬑姯,名字也取一個諧音字姯,是不是?”
珍瑋痛苦得臉都變了形,直視著小燕問:“你覺得是否有這種可能?我曾記得你跟我說過,華光輝是螃蟹過敏的,吃了螃蟹就會發蕁麻疹,對不對?”
小燕的眉頭愈皺愈緊,直愣愣地瞪著他說:“是的,光輝後來從不吃螃蟹了,莫非你的女兒也是這樣。但這也證明不了什麽呀?吃螃蟹過敏的人很普遍哎!要得到證實那隻有做DNA鑒定嘍。我記得當初華光輝對我每日寸步不離的,愛我如掌上明珠,寵我如天上星星,不可能背叛我的,他人品向來不錯的呀!你怎麽會懷疑光輝呢?”隨後靠進珍瑋懷裏,仰頭凝視著他,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