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門當戶對怎超越
這一幕剛巧被前來找小燕的雲霄看到。他隨即伸手挽住他的肩頭，扶住他的腦袋，按住他的人中，然後抱起他放到床上。約莫過了十分鍾左右，珍瑋緩緩地醒過來了，睜眼盯著雲霄說：“盧站長，請你把小燕帶回家吧，讓她快快樂樂地做新娘，別再來找我了，我不喜歡她，見到她心煩得暈過去了，聽見她說話像是蒼蠅在耳際嗡嗡地叫，吵死啦。”
雲霄凝視著他，萬般無奈道：“珍瑋，你別逞強遮掩了，剛才小燕肯定告訴你婚期了，你聽到這個如雷轟頂的消息，頃刻間暈了過去。你明明喜歡小燕，幹嘛死扛著呢？剛才小燕哭著跑出了家門，我便料想她投奔你來了。我見情況不妙，苦口婆心地勸服爹娘推遲婚期。華光輝看出小燕不是心甘情願的，也提出等他上半年師範畢業後，再上門提親談訂婚之事，然後挑選結婚日期，不想一步到位。你們之間還有半年時間可以爭取我爹娘的信任，著什麽急呢？說不定你的臨時工可以轉正，你不用回大山裏去，我爹娘一高興就會答應你們的婚事嘍。”
珍瑋聽了雲霄的一番話，雙眼盯著床頂的木板條，細細思忖了一會兒，琢磨道：“盧站長，我聽懂了你的意思，我直恁這般呆！癩蛤蟆怎想吃天鵝肉啊？從古至今，門當戶對才能配婚喔。臨時工就是臨時工，甭指望遙遙無期的希望，上級有關部門沒有透露口風，壓根就沒轉正的指標，我何必給你小妹水中撈月的夢想呢？趁現在還沒有到愛得死去活來的境地，及早抽身引退，以免落得情天恨海的結局，抑或比這更嚴重更悲慘。我無法預測往後的事情，但可以竭力控製自己愛人的欲望。雖然我與你妹妹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我可以斷定，你妹妹要是真心實意愛起來，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哪怕是殉情自殺，我可不敢再與她有任何聯係了。請你勸導她趕快忘了我，別想著空中樓閣的事情，別愛上不可能給她任何承諾的我，拜托了。你們回去吧，給我帶上門，我想獨自靜一靜，梳理一下紛亂的思緒，慢慢熨平無形的傷口。”
盧雲霄見珍瑋頭往裏蹩著，不想與他搭話，隻好怏怏不樂地拽著小燕的手，離開值班內室，小燕掙脫雲霄的手說：“阿哥，他心情不好，我回去不放心，還是留在這裏守護他吧！”
珍瑋聽到外間的說話聲，抬起頭吊起嗓音道：“都給我回去，永遠別來打擾我。‘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趕快走。少給我添亂增愁。”
小燕聽到如此決絕之語，隻得愁緒萬端地離開倉庫。雲霄一路上勸慰道：“小燕，當哥的也希望妹妹得到幸福，得到所愛的人。但劉珍瑋是個心氣高傲的人，且有嚴重的自卑心裏，自尊心又特別強。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我覺得還是華光輝適合你。畢竟你與光輝是從小一塊兒玩大的夥伴，彼此了解，他向來喜歡你，疼愛你，讓著你。而你與珍瑋僅僅是幾麵之緣，你不應該把目光鎖定在他身上，而應該轉到華光輝身上。雖然華光輝家是從外地遷移到更登樓村的，但我們兩家關係素來不錯，況且他家隻有一個妹妹，人口相當簡單，在村上口碑很好，又是個師範畢業生，下半年就是正式教師了。你也喜歡教師這個職業，目前是代課，嫁給華光輝說不定對你有幫助，你認為呢？”
小燕沉默了一會兒說：“阿哥，你說話蠻傷自尊心的，你剛才對他所言我也聽不慣，連個呆子也聽出門當戶對的意思了，更甭說機靈有餘的劉珍瑋啦。個人之事，我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我對光輝就像對你，僅僅是兄妹情意，素來沒有非分之想，請你勸服爹娘答應我嫁給珍瑋，好嗎？”
“小燕，慢慢來，別急，我聽說他們複員軍人幹一年後，有可能轉為水電站的正式工人，到那時，甭我費口舌，爹娘也會同意了。”雲霄瞅著小燕微笑道。
“阿哥，聽你的意思，不管我多麽愛他，隻要他轉不了正回老家去，你也反對我嫁給他，是不是？”小燕站在大門口，咄咄逼人地注視著雲霄問。
雲霄盯著小燕反問道：“那我問你，你願不願卷起褲管下地種田幹活；你願不願每日臉朝黃土背朝天；你願不願養豬養雞鴨；你願不願上山砍柴砍樹砍毛竹；你願不願拔豬草撿幹柴；你願不願挨他後娘的咒罵；你願不願忍受他的臭脾氣。你若是回答都能接受，這一些苦壓根就算不了什麽，即使過著像七仙女跟小冬雲那樣的生活，你也心甘情願，隻要夫妻恩愛如蜜甜就夠了，那就隨你的便好啦。”
小燕聽了雲霄一連串的願不願，心裏一直往下墜，往下墜，墜到一聲不響地跨進大門，嗵嗵嗵地跑上樓去了。
可是，僅僅過了三天，小燕就忍不住要去找珍瑋了。正月初六早上，吃好早飯見爹娘出去了，急忙拿來一條布袋子，裝進二條年糕和幾個剛煮熟的粽子和雞蛋，換上解放鞋，急急忙忙地朝倉庫奔去。
“哆哆哆嘟嘟嘟”，小燕敲了好長時間的倉庫門，不見回音，轉身卻發現雲霄一聲不響地站在身後。小燕放下袋子，怒視著雲霄，氣急敗壞地問：“盧雲霄，你把珍瑋藏哪裏去了？快帶我去見他。”
雲霄伸手按住她的肩頭，心平氣和地說：“我的傻妹妹，你該清醒清醒了，珍瑋不想再見到你，要求去水電站築堤壩，前天就上工地了。”
“那誰來管理倉庫啊？要是小偷來了怎麽辦？”小燕失望緊張地問。
盧雲霄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小燕說：“四個慣偷分子各拘留三個月後，沒人敢來偷盜了，珍瑋放在這裏大材小用，我便批準了他的要求，上工地築堤壩，上山攻岩炮，采石頭，還要另外建造一座地下水庫。他在部隊裏學過這些技能，我便發揮他的長處了。你要是放下自尊心非得去見他，那你就上工地找去，甭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小燕瞪著雲霄憤憤不平道：“盧雲霄，我丟什麽人，現什麽眼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自由戀愛是大勢所趨，你管得著嗎？走開，我看珍瑋去。”
小燕伸腳在雲霄腳上狠狠地踩踏了一下，撅起嘴角，提起布袋子，怒氣衝衝地走了。雲霄不忍心看著妹妹去受苦，追上去大聲嗬斥道：“你給我站住，自由戀愛還沒開始，你甭趕在新女性浪潮前，劈波斬浪，當心被浪尖卷進了大海，衝得毫無蹤影，死骨無存。”
小燕一邊走一邊說：“我樂意，你管不著，我才懶得理你，拜拜。”
雲霄見妹妹去意已決，打小就是我行我素，隻得上前推了她一把說：“你真的要去，我陪你去見他，把袋子給我。”
小燕遞給他袋子，翹起嘴角說：“我就知曉阿哥最疼我的，比娘還疼我呢。謝謝你了，快點走吧！”
珍瑋站在堤壩上，遠遠看見雲霄領著小燕上山來了，急忙步下堤壩，繞著壩腳朝山洞走去。約莫過了二十分鍾，小燕到達堤壩下了，仰頭高喊道：“劉珍瑋，你在哪裏，我給你送粽子來了，還燙燙的，快下來吃吧！”
不見回音，盧雲霄急忙登上堤壩最高處著眼四周，不見珍瑋的身影，趕忙問現場的人。“喂，你們有沒有看見劉珍瑋啊？”
有一個人仰頭回答道：“他剛剛還站在這裏教我們怎麽砌石頭牢固呐，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呢？”
雲霄緊張地問：“那他會不會掉進水庫裏去了呀？”
小燕一聽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誠惶誠恐地高喊道：“阿哥，你快喊救命呀？他不在，我也不想活啦。”
正在登山的珍瑋，聽到小燕這麽說，急忙停住腳步轉身看著堤壩，忽聽見雲霄說：“這麽冷的天，誰敢下水尋找呀？你不怕死你下去呀？你與他生不同床死能同墳，不是蠻好的嗎？”
小燕聽雲霄張她一弓，急忙推開他怒不可遏道：“你別以為我不敢，跳就跳。”
“不要，我在這裏呐。”珍瑋忍不住高聲回答。
“噗通”一聲，小燕仰頭時往前挪了一腳，腳底踩空，跌入水庫了。珍瑋慌忙奔下山，脫下棉襖“嘭嘭”的一聲鑽入水中尋找小燕。用右手托起小燕，朝左邊有牆梯的堤壩上遊去。雲霄驚得還沒回過神來，瞥見珍瑋背著小燕上了堤壩，才疾步上前問：“小燕沒事吧！”
珍瑋沒搭理他，彎腰伏在小燕身邊，低頭張嘴吸她口裏的水，不一會兒，隻聽哇哇哇的三聲，小燕吐出了大口大口的水，立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拍著珍瑋的胸部嚎啕大哭道：“珍瑋，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啦，你可曉得你對我來說是多麽的重要嗎？”
盧雲霄急忙說：“你們凍得直打顫了，快回工地帳篷換衣服，不然會凍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