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果累累突複員

  連隊首長根據珍瑋在這次野營拉練途中的表現，於1955年4月25日提升他為當班長。當時全連九個班，除珍瑋之外，其他班的班長都是1951年以前入伍的老兵擔任，唯有珍瑋是1953年入伍的當班長。班裏除了二位1954年底入伍的新兵外，其他全是1952年冬季入伍的老兵，副班長是1951年入伍的讀過四年私塾的寧海人，而全班其他戰友，不管是新兵還是老兵，都是上過二年以上私塾學堂的人。現在，連隊首長叫珍瑋這個隻有上過一年私塾的半新兵當班長，可謂是趕鴨子上架，難呐！既然連隊黨支部決定並宣布叫他當班長，他不想當也得當，而且隻能當好，不能當孬。誠然，一個半新兵當班長，要帶好老兵，談何容易，更何況部隊論資排輩的思想非常嚴重。因此，他對自己隻能高標準嚴要求，嚴以律己，寬以待人，時時處處作表率。並要做到事事與同誌們商量，征求他們的意見，在征得他們的同意後，方可統一行動。


  俗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劉珍瑋擔任班長一年，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事事處處作表率，全班人心齊，幹勁足，各項工作都走在全連各班前頭，包括全連最有名的出身書香門第的高級秀才，1952年入伍的武義兵張武建同誌。周末經常跑來和珍瑋一起切磋工作，一起學唱革命歌曲。


  張武建常對珍瑋說：“老話講金子無論在哪裏總會閃光的，像你這樣的班長，不論哪個戰士都不好意思拖你的後腿，隻有拚命跟進的份兒哩。我們老兵打心眼裏佩服你，讚賞你！喜歡你！支持你！你的工作出類拔萃，部隊首長有目共睹，你遲早會得以重用的。”


  張武建的話不久便應驗了，1956年4月，劉珍瑋被抽調到萱州地區公安村直屬連警通班，負責擔任上級首長來萱州的警衛工作，為期一年左右。珍瑋到直屬連後，與在新兵連的老班長馬天雲剛好是同一個班。馬天雲是1951年入伍的老兵，在新兵連時和珍瑋就很投緣，這下兩個人又在一個班，珍瑋自然樂不可支啦。他和老班長在一起後，不管是政治學習，軍事訓練，生產勞動，還是保衛工作，彼此都配合得相當默契，老班長對珍瑋的言行都非常滿意。特別是武器換裝時，即50式、54式武器換成65式新式武器。大家對新武器非常愛惜。直屬連連長傅方君為了保護好新武器，以延長新武器的壽命，平時練瞄準射擊時，想出一個用木製槍機代替真槍機的辦法，傅連長就把這個任務交給馬天雲班長。因為馬天雲當兵前在家跟隨父親做木工的。馬班長接受任務後，叫珍瑋一起做。劉珍瑋尋思這是看眼法的活兒，何況有真槍機做樣板，一看就曉得怎麽做啦。但是做出來的木槍機要和真槍機一模一樣，一絲一毫不能差，否則，厚一點點，或寬一點點，槍膛裏推不進去，薄一點點，扳機扣不動。木槍機很小，隻有大拇指這麽粗，八九公分長，做這個小玩藝兒，完全是用寬的鐵扁鑿一片一片，一點一點琢出來的。全連125支木槍機，全部由馬班長和珍瑋，利用休息時間，靠手工一個一個雕琢出來的。馬班長平時工作比較忙，珍瑋空餘時間稍多些，剛開始馬班長做了幾個模型，把他教會後，大量的木槍機就由珍瑋製作了。再者，馬班長有個輪流擔任連值日周的任務，輪到值日時可以不用參加出操訓練，這樣坐在值班室做槍機的時間就多了。


  事成後，傅方君連長開心之極，豎起大拇指，微笑著對班長和珍瑋說：“你們倆為連隊立了一大功啦。”


  誠然，這隻是傅連長一時高興說的心裏話，連裏並不會真的給他們記功哦。


  馬天雲的軍事素質是數一數二的，而劉珍瑋的軍事動作又是省誌願軍區教導村培訓出來的，況且又參加過骨幹培訓，警衛班拉練訓練。所以，警通班的軍事技術在全連十個班當中是比較拔尖的，馬班長的木槍拚刺動作，在全省公安總隊比武中取得了第一名。特別是他的防後反刺動作非常過硬，一刺必中，使對方猝不及防。全班同誌跟馬班長一起練這個動作，唯有劉珍瑋學會了。這個動作要勇猛迅速，一氣嗬成，給對方來個措手不及，防不勝防。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1957年3月28日，連長傅方君很喜歡劉珍瑋這個公安兵，欲將他長期留在身邊，準備去找萱州地區公安村的毛堅英隊長通融通融。注意剛拿定，還沒等他去找隊長，忽見隊長找上門來了，手裏拿著一份紅頭文件，遠遠地就喊道：“傅連長，你拿著挎包準備去哪裏啊？”


  “哎喲，你來得湊巧，正準備去拜訪你呐，你省卻了我的腿腳，謝謝你啊！”


  “你找我有啥事嗎？”


  “有關人事問題想找你商量，征求你的意見，希望你能支持我。”


  “哎，肯定沒我的打緊喔。我昨天收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頒發的文件，是國防部部長彭德懷元帥簽發的，凡是在1953年冬季入伍的青年，今年春季全部複員還鄉，哪裏來務必回到哪裏去種田耕地。”


  “什麽，我正想跟你說要求留下一位心靈手巧，刻苦鑽研，勤奮好學，足智多謀、德才兼備、十八般武藝齊全的誌願軍在我身邊呢？”


  “哎呀，有人被你欣賞可不簡單呐，有那麽多的優點，到底是誰呀？難不成是遠近聞名的劉珍瑋這個誌願兵。”


  “沒錯，真是他。我想留他在警通班，天天在我身邊，不要回到島上去，不知可否？”


  “國防部長簽署命令啦，誰敢違抗啊？肯定非複員不可嘍，你隻能徒留滿腹惆悵嘞。我也聽說了，劉珍瑋確實是樣樣能件件會的好兵，最有名的頭銜是步機槍手，名副其實的。最擅長的個人愛好是遊泳，聽說他遊泳是在新兵訓練營裏學會的，卻成了部隊裏無人能敵的常勝將軍，可以一口氣把侗頭島周遊一圈，勿曉得是真是假？可惜軍人是有服役期限的，我們又不能隨便延長或縮短他的服役期。你甭枉費心思了，放手吧！”


  傅方君連長耷拉著腦袋，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嗨，遊泳的確是他的業餘強項，有人親眼目睹他周遊守備連隊前麵的侗頭島，不是假的。像劉珍瑋這樣聰明絕頂的好兵，若能留在部隊，前途不可估量啊！”


  “是的，可惜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呀！凡是在去年四月份抽調到警通班的誌願軍，後天就得回原部隊，馬上要召開複員動員會議，預計4月2日就得脫下軍裝回家嘍。”


  “這麽快呀？真的是軍令如山倒啊！”


  “是的，這份文件給你，我還有緊要事要處理，馬上得趕回去嘞。”


  “好的，請慢走，恕不遠送。”


  確如毛堅英隊長所言，1957年4月1日早上，守備連隊召開誌願兵複員工作大會，中午在大食堂聚餐，下午開告別聯歡會。第二天早上，劉珍瑋背起行囊，退下軍裝，踏上了回鄉之旅。


  1957年4月2日傍晚，劉珍瑋回到生他養他的故鄉——華清縣上靖區襄陽鄉公所柳溪村。第二天一大早，他喝了一碗番薯湯，便去下洋村看望項浩然同學。


  項浩然正在吃早飯，抬頭瞥見劉珍瑋來訪，急忙放下飯碗興奮地迎出來問：“哇，老同學，什麽時候回家的，安排工作了嗎？快進屋裏坐。”


  劉珍瑋滿臉愁容地跨進門檻，怏怏不樂道：“唉，家裏沒有鐵的關係，還不是一樣做回平民老百姓，在部隊裏學到的一身本領就要被擱置啦。浩然，聽我爹說，我去當兵後，你便安排在剛建立的下洋小學教書了，現在還教書嗎？”


  “嗯，沒錯。1953年下半年學校正式成立，我被請去當了一名語文教員。如今還在教語文課呐。”


  “那你比我好多嘞，我勿曉得怎麽辦才好，昨晚一回家，爹和娘姨就嘮嘮叨叨開了，煩死啦。”


  項浩然扶著珍瑋坐到椅子上，心平氣和地說：“珍瑋，你四年餘的誌願軍生涯，鍛煉成一副魁梧的好身板，身體長高到至少有一米七五嘞，出落得一表人才，英俊灑脫，軍人氣質好得沒話說。聽你爹講，你學到了好多文化和玩各種槍的本領，能寫得一手好文章，文字寫得也很工整秀麗，你爹經常拿你的信給我看，你的知識遠勝於我呢，軍隊不愧是個大學校啊！你要學會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急躁，努力可以創造很多奇跡的。”


  珍瑋垂頭喪氣地說：“浩然，努力創造是要本錢的，我到哪裏去掙錢呢？複員回到老家，還不是照樣每日臉朝黃土背朝天嗎？勞動能不能填飽肚子還是個問題呢。況且我得準備每天受後娘的冷嘲熱諷，遭受爹的挖苦奚落。我感到既失落又迷茫，怎麽感覺像是白當了四年兵呢？”


  “怎麽會呢，大學校裏鍛煉出來的軍人，日後肯定有出息的。慢慢來，甭焦急，去找鄉公所的人武部長說說看，試試有沒有轉機？”


  “嗯，我也想到了，可是上頭沒有指示，說了也不是白搭啊！畢竟有十位複員軍人，不是我一個人的就業問題喔。”


  “那倒是，要麽，我找校長說說看，能不能安排你來學校當個臨時老師。”


  “浩然，不麻煩了，我這個人的脾氣不適合當老師，你要上課去了，我先回去，心裏堵得慌，昨晚一夜沒睡，今早來找你聊聊解心煩的。”


  “嗯，我曉得，那你先回家，我要去學校了。”


  “好的，下次有機會再聊。”


  項浩然目送珍瑋鬱鬱寡歡地離開自己的家，隨後夾著幾本書去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