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應征入伍了心願

  錢炳華剛回到鄉公所人武部辦公室，屁股還沒坐下，忽聽見有人喊他，急忙轉身看，隻見柳溪村的書記劉珇玜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他，慌忙走過來問：“大村書記駕臨，有何指教呀？”


  劉珇玜微笑道：“錢部長，我一個小小的村支書談何指教呀？應該說到您這裏領教才對喲。”


  錢炳華樂嗬嗬道：“劉書記，我素來喜歡開玩笑，請恕我失禮，快進房裏坐下喝茶，有什麽事不妨直說。”


  劉珇玜坐在錢部長的辦公桌前，麵對麵地注視著他說：“錢部長，我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今來有事求您幫忙，勿曉得怎麽開口哩？”


  錢部長盯著他說：“劉書記，對我甭說客套話，有什麽事盡管說，隻要我能幫得上的，一定盡力而為。”


  劉珇玜朗聲大笑道：“怪不得人家都說錢部長是個痛快人，固然沒錯，那我就直言不諱嘍。我村有位小夥子想去當抗美援朝誌願軍，不知鄉公所的名額多不多，若碰到特殊情況，可否關照一下鄉公所駐地的大村哦？”


  錢部長站起來直視著他問：“劉書記，那位小夥子叫啥名字啊？長得啥模樣？想當兵體檢首先得通過喲，要是身體不行，誰來求情向誰求情都不會奏效的，身體是幹革命工作的本錢，這點你應該懂吧！”


  劉珇玜微微一笑道：“是的，這個道理我咋會不懂呢。但在相同的前提下，不妨傾斜一下鄉公所駐地的村噢。”


  “那就視具體情況而定嘍，你還沒道出姓甚名誰呢？”錢部長大聲道。


  劉珇玜抿嘴一笑道：“他叫劉珍瑋，上午去聽過您講話，說不定你倆有一麵之緣了呢？”


  錢部長哈哈大笑道：“哇，真的是他，見過了，長得風度翩翩，器宇不凡，談吐不俗呢。隻要體檢通過，我可以答應你，這個指標給定了，您不用再來找我啦，我已經放在心上哩。要是沒別的事，那就回家去，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呐。”


  劉珇玜樂嗬嗬道：“好的，不打擾了，拜托部長多多關照嘍。謝謝！再見！”


  “請走好，待體檢結束就明白啦，耐心等待吧！再見！”錢部長揮揮手道。


  截止1952年陽曆8月底，整個鄉公所十八個村，報名參加誌願軍體檢的青年總計有165人。9月12日，165名青年在襄陽鄉公所目測後，淘汰了122名，9月25日，錢炳華部長帶領43名青年去上靖區醫院體檢，合格者僅有15名。10月10日，錢炳華帶著15名青年去華清縣人武部體檢，合格者10名。錢炳華拿到每個人的體檢單後，急忙打開細看，發現劉珍瑋被血壓這一關唰下了，午飯剛落肚子便離開食堂，拔腿去找劉珍瑋啦。


  錢炳華打聽到珍瑋的家在柳溪村銀釵自然村，就在襄陽鄉公所附近，急忙小跑著去找他。剛走近銀釵的第一戶人家，便聽見有個大嗓門的聲音在罵人。錢炳華疾步靠近，忽見珍瑋一隻腳邁出門檻，慌忙拉住他的手問：“哎，珍瑋，你的家就在這裏啊，離鄉公所蠻近的嗎？”


  珍瑋還沒來得及回話，劉瑥璟又罵罵咧咧道：“你這個磨頭鬼，連當兵體檢都通不過，還有臉回家見我啊？真是白養了你二十多年，好好的糧食被你糟蹋了，還不如喂豬狗好呢，還能給我口福看家守家。你現在趕快去找部長求情，不然我要將你逐出家門，說不定一怒之下會打死你的。信不信，你自己看著辦吧！”


  錢炳華詫異地問：“珍瑋爹，體檢結果上午才到鄉公所裏，我對誰也沒提過，你怎麽曉得珍瑋體檢沒通過呀？”


  劉瑥璟抬頭，見錢炳華登門拜訪，急忙抱拳鞠躬道：“啊喲，錢部長大人來了，有失遠迎啊！快進屋裏坐，快進屋裏坐。你這小子還傻站著幹嘛？趕快去端凳子倒茶。”


  珍瑋急忙抬腳邁進屋裏，去廚房倒了一碗茶遞給錢炳華。炳華接過茶放到桌子上，注視著瑥璟問：“珍瑋爹，你是哪裏得來的消息呀？珍瑋體檢通過了呀，你幹嘛不問青紅皂白就罵他呢？”


  “哎，錢部長，吃飯前我村裏的書記劉珇玜告訴我的，他說珍瑋血壓不正常，要被唰下來的。”瑥璟垂下頭唉聲歎氣道。


  “噢，原來是這樣，區裏的征兵會議，是我跟俞書記參加的。我上午瞧見劉書記在鄉公所書記俞士光那裏，也許鄉公所書記告訴他的吧！珍瑋爹，心情或快步走路都會影響血壓的測量，珍瑋在上靖區醫院體檢時，血壓正常的，去華清縣人武部體檢略有升高，說明珍瑋心裏緊張造成血壓波動的，你甭擔心，我會跟鄉公所書記說說你兒子的情況，保證順利送他去當兵，你勿要罵他了。都長成英俊灑脫的美男子了，你還罵他伸手打他，不怕傷了父子感情嗎？”


  “噢，我曉得嘞，謝謝錢部長，謝謝錢部長。”瑥璟滿臉通紅地說。


  “勿用謝我，你培養了一個懂事的好兒子，我要盡力幫他實現當兵的願望。這段時間珍瑋要注意鍛煉身體，大約出年就要入伍的。”錢部長盯著珍瑋語重心長道。


  珍瑋一直沒發話，見錢部長轉而注視著他說話，急忙迎住他的目光，憂心忡忡地問：“錢部長，血壓不正常能去當兵嗎？”


  “你僅僅偏高一點點，沒問題的，我已經問過縣醫院的體檢醫生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平時跑跑步，做做喜歡的運動，增強體質。做得到嗎？”


  “噢，我記住了，謝謝錢部長的叮囑和關照。”珍瑋緊張得羞答答地說。


  “珍瑋爹，我先回去了，這段時間讓珍瑋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勿要老是叫他下地上山幹重活，好嗎？”


  劉瑥璟瞪了一眼珍瑋，難為情地說：“嗯，我有數了。錢部長，讓您費心了，真不好意思，您的大恩大德，我銘記在心嘍。”


  錢炳華爽朗道：“好啦，我回去了。再見！”


  “謝謝您的關照，珍瑋入伍後，請你吃頓家常便飯，略表心意。請走好，再見！”瑥璟愁眉舒展道。


  時間總是稍縱即逝，一晃到了1953年2月1日，襄陽鄉公所有十名青年應征入伍，劉珍瑋也光榮地參加了抗美援朝誌願軍3148部隊，侗頭島守備部隊公安兵，新兵營四營四連戰士，而他的同學項浩然，因心跳不正常而被唰掉了。


  上午9點整，華清縣新兵入伍歡送儀式在縣政府廣場如期舉行。此時，廣場上的高音喇叭一遍接一遍地輪換播放著“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和“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以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雄壯嘹亮的歌聲。全縣312名誌願軍新兵以來自本區為單位排成一列縱隊，在主席台下麵傾聽縣領導、縣武裝部和接兵部隊首長的講話。新兵家長代表發言後，劉珍瑋代表全體誌願軍新戰士上台表決心。


  他昂首挺胸地站在台上說：“尊敬的各位領導、親愛的新兵戰友們：你們好！


  我們響應黨的號召，今天光榮入伍了。我懷著無比喜悅的心情站在這裏，代表全縣參軍入伍報效祖國的新兵發言，我深感十分榮幸和自豪！

  首先，在座各位要衷心感謝領導們能給我們奔赴抗美援朝的機會。你們為這次征兵做了大量的卓有成效的準備工作，保證輸送了合格的312名誌願兵。在這裏，我謹代表全體新兵戰友向你們表示崇高的敬意和由衷的感謝！


  其次，感謝各位光榮的家屬，為了維護國家和平，世界和平，不惜將自己養育20載左右的兒子送入軍營，踴躍參加抗美援朝誌願軍，做好奔赴前線流血犧牲的準備。你們這種舍小家顧大家的精神，值得每個人敬仰，每個人學習。你們是無私的、光榮的、偉大的。借此機會，我作為兒子，謹代表全體新戰友向爹娘們表示深深的感謝和萬分的感激！


  ‘國家興旺，匹夫有責’，依法服兵役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今天穿上軍裝，我更深切地感受到‘國無防不立，民無軍不安’的道理。大家要曉得，正義，勇敢，誠實是做人的根本，我們首先是個人，然後才是位軍人。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要以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為宗旨，職責是保家衛國，誓死捍衛國家的尊嚴。


  即將踏上軍旅之途，趁此隆重的歡送會，我代表全體新兵戰友向全縣人民承諾：我們一定會謹記縣領導的教誨，在部隊裏堅決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刻苦訓練軍事技術，使自己鍛煉成一名優秀的抗美援朝誌願兵，為抗美援朝扛好槍、站好崗，勇猛殺敵，為維護國家和平，世界和平貢獻青春，不怕流血犧牲。決不辜負國家和人民對我們的殷切期望，為家鄉人民爭光，請家鄉人民放心！


  最後，我再次代表全體新戰友向在坐的所有領導、家屬，表示真摯的感謝，謝謝你們！”


  儀式結束後，誌願兵新戰士列隊登上解放牌汽車，他們先坐車到阜北碼頭，再坐木船到侗頭縣，然後步行上島，坐船和步行經四個多小時輾轉，終於到達侗頭島部隊安營紮寨，開始了光榮的軍旅生涯。劉珍瑋入伍後，並沒有去朝鮮戰場，而是駐紮在侗頭島守備部隊當了一名公安兵，先在新兵四營四連任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