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奈投奔親戚家

  兩兄弟一路走一路打聽，啃著隨身帶的食物，喝著山溝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終於在十二點鍾到達天山鄉公所小坑嶺村。上個月英豪帶珍瑜來過一次，但是他家具體住在哪個自然村，哪座房子不記得了。


  珍瑋從沒來過，見珍瑜站在路上搔頭沉思默想，便低聲問：“珍瑜，我聽爹說大娘舅家的曬場好大，屋前一條筆直的石子路直達大路，他家在此開了個豆腐坊，賣豆腐、豆腐幹、包幹、香幹，還有小娘舅家沒有的麥麵、冬米糖、餅幹等等，我們沿著大路走找那條石子路，或許能找到大娘舅家了。”


  珍瑜一拍手掌開心道：“珍瑋，你真聰明，經你一點撥，我想起來了。前麵不遠處叫大豆自然村，村前有一株高高的香樟樹，大娘舅上次對我說，要是勿識路了，就看住那香樟樹行了，是村裏唯一的一株。樹旁有一條石子路直通大娘舅家的豆腐店，走，轉眼就到了。”


  珍瑋一聽心花怒放，忘了腳痛，咬咬牙，拽住珍瑜的手朝前走去。


  “大娘舅，大娘妗，你們在家嗎？”珍瑜高聲喊道。


  朱英豪驚聞有人喊他，急忙從裏間出來問：“誰呀？哪個外甥來啦？”


  “是我們，珍瑜和珍瑋。”珍瑋喜滋滋地回答。


  “哎，二十裏山路呐，你兄弟倆怎麽走來的唷？快進屋裏頭，叫娘妗下麵條給你們吃。張雅琴，快做飯，珍瑜珍瑋兄弟倆來啦。”


  雅琴聞聲急忙放下梭子，離開織布房，疾步出來問：“嗨，二個小外甥怎麽認得路啊？爹娘沒送你們來嗎？”


  “大娘妗，我們是逃出來的，後娘勿給我們念書，每天要我們幹苦活，稍不留神就打罵我們，爹又沒心沒時間管我們的死活。我兄弟倆琢磨著數大娘舅家對我們最好啦，今早便趁著爹趕集市，後娘沒起床，就跑到大娘舅家來啦，你們可不要給爹通風報信哎。”珍瑜忿忿不平道。


  雅琴長歎了一口氣說：“唉，老話講最毒後母心，你倆甭想有好日子過嘍。”


  珍瑋見娘妗眉頭皺了一下，怯怯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袖說：“大娘妗，後娘要生小珍瑋了，往後肯定不要我們啦，我們咋辦呀？”


  英豪憂心忡忡地說：“俗話說女人記前夫，男人聽後婦，你們跟孤兒差不多嘞。今天逃到我家來，勿曉得瑥璟是否焦急矣？可能想勿到你倆會在我家裏喔。”


  雅琴去灶房做好麵條，出來喊道：“二位外甥先來吃飽肚子再聊。”


  英豪領著二個外甥坐到豆腐店裏，隨後去把二大碗麥麵端到他們麵前。珍瑋見到荷包蛋，瞅著英豪興奮地說：“大娘舅，我很長時間沒見過雞蛋了，聞起來好香哎。”


  “大娘妗養了五隻雞下的蛋，你倆慢慢吃，別噎著喔。我去給你們整理床鋪，飯後你倆困一覺，我看你們累得不成樣子了，雙腳都腫脹嘞，好好休息二天，再送你們回家去。”


  珍瑜一聽送他們回家，放下筷子不吃麵了，淚眼汪汪地說：“大娘舅，我們從小由大娘妗一起養大的，我們就逃生到你家來了。小娘舅不敢收留我們，怕小娘妗罵他。沒處可去，隻得翻山越嶺尋問到這裏，如果你也勿管我們的死活，那我們真的是無路可走哩。”


  站在門口的雅琴黯然神傷地說：“英豪，急啥呀？待他們吃了飯再說嘛。”


  珍瑜嗚咽道：“大娘舅要送我們回去，我麥麵也吃不下了。”


  珍瑋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珍瑜說：“珍瑜，不會的，大娘舅要送我們回去，肯定會說服爹和後娘善待我們的，你不用擔心。累死啦，先吃飽肚子困一覺再商量嘛。”


  英豪伸手摸著珍瑋的頭，注視著珍瑜說：“還是珍瑋聰明肯思考，你說得沒錯。若是後娘和你爹都不想要你們了，那大娘舅收留你們。天無絕人之路的，珍瑜幫村上人幹些零碎活，珍瑋幫大娘舅看店，曬曬豆腐幹麥麵等東西。平時讀讀老書，練練字。大娘舅識得幾個字，有空的時候可以教你們識字寫字。這下，你總可以吃完這碗麵了吧！”


  珍瑜破涕為笑，拿起筷子三兩下就吃完麵條了。二兄弟困到太陽下山了才醒過來，急忙起床下樓，剛到店門口，忽聽見娘舅對娘妗說：“雅琴，當初是你介紹的填房，說是個善良的女人，怎麽這樣虐待外甥呀？我沒見過莊蘭花，此番去好好批評她一頓，特別是瑥璟，想狠狠抽他一巴掌才解恨呐。珍瑋第一次來我們新家，忽閃著一雙機靈的大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逗人喜歡，聽說話比珍瑜聰明乖巧多哎。後娘不給他念書，我們可否讓他在這裏讀私塾學堂啊？”


  雅琴沉思了一會兒說：“英豪，我們家大業大的，分家得來的銀子都造了房子，有五個小人，親戚又多，開銷也大，哪裏來的銀洋鈿呀？剛開的豆腐坊也隻能維持生計而已，憑何去付學費啊？還要吃喝拉撒睡的，你怎麽不算一算呀？上個月我拒絕接收大姐的兒子，這個月你怎麽想收下你妹妹的兒子了呀？若是被我大姐曉得，她會怎麽想呢？怎麽看我們呢？”


  “噢，你言之有理，那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哎，兄弟姐妹各人自來嘛。”英豪無奈應聲道。


  珍瑜見他倆站起來了，急忙閃到外麵去。英豪仰頭高喊道：“珍瑜珍瑋，你們醒來了，是嗎？我聽見樓上有響動了呢。”


  珍瑋跑到樓梯口，大聲說：“是的，大娘舅，我馬上下樓，可以吃飯了嗎？不知咋的啦，我肚子又響如鼓了呢。”


  “娘妗已經做好飯等你們吃嘍，你們下樓，我這就去端飯菜嘞。”雅琴高聲道。


  珍瑋下樓找珍瑜，前門屋後都沒有，驚慌失措道：“大娘舅，珍瑜比我早起床下樓的，怎麽不見他的人兒呀？”


  “什麽，那我沒看見他下樓呀？會去哪裏了呢？英豪，你快去找找看吧！”雅琴緊張兮兮地說。


  英豪驚奇地問：“雅琴，我上次帶他去過秀姑家，剛才會不會去我們大囡家了？別的沒處可去矣！”


  “那你快去瞧瞧吧，也許我們的談話被他聽見了。”雅琴嚴肅地催促道。


  “聽見也沒事呀？我們又沒說過分的話兒哎。”英豪落寞傷感地說。


  珍瑋垂著頭，不敢看雅琴，低聲怯怯地問：“大娘妗，我肚子餓了，能不能先吃飯呀？”


  “哦，我先給你盛碗飯，你吃慢點，好等他們來了一塊兒吃。”雅琴瞅著略顯膽怯的珍瑋，平聲靜氣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