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八章 胴骨湯
禮部侍郎陳大人說道:“沈太師在遇到永邑王之前,分明也是個根正苗紅的直男!為何遇到永邑王後,整個人都彎了?還不是因為永邑王帶壞了他!”
陳大人此話一出,引起了魏大人和張大人的共鳴。特別是魏大人,這位大理寺卿揉著眼睛,十分憂傷地說道:“我那那永邑王細皮嫩肉的,長得十分娘娘腔。定是她故意勾引了沈太師,才使沈太師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魏大人身為張大人的頂頭上司,他當然是要為自己的上司說話,於是也道:“依下官看,也定是如此無疑了。再這樣下去,怕是沈家真的要絕後。咱們身為已仙逝的老沈太師的門生,豈能眼睜睜看著老師一脈就此斷絕,咱們,怕是得想個法子了。”
魏大人眯了眯眼,說道:“大家可還記得當初張大人塞到太師府去的那隻瘦馬?”
眾位大人想了想,頓時全都想起來了。可不是麽,當初確實是硬塞了一位美人到沈太師的太師府去了。好像是叫什麽蓮月兒。
莞重道:“怎麽好端端的,提起那瘦馬了?”
魏大人做了個手起刀落的手勢,陰測測道:“既然沈太師走上了歪路。咱們這群門生,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沈太師在歧路上越走越深。本官以為,既然事情已發展到了這個份上,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莞重嚇得臉色都變了:“魏大人,難道您還想去殺了永邑王?”
魏大人扔給莞重一個白眼,沒好氣道:“本官的意思是讓蓮月兒和沈太師直接生米煮成熟飯,哼,最好,再讓永邑王直接抓個奸。”
眾位大臣聽罷,不由連連對著魏大人豎起了大拇指,稱歎起魏大人的手段機智來。
*
這一幫老臣在朝堂上混了大半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更何況是安排一起小小的,突發事件。
第二日,京城的天氣陰寒,刮著北風,下著雪子。雪子並不大,隻到勉強能把地麵打濕的程度。
日子一日日入了冬,眼看天色越來越寒,屋子內早已燒起了地龍。因著饒是室外再冷,可屋子內卻依舊四季如春,十分溫暖。
蓮月兒這段日子以來一直獨自居住在後宅的鳳尾院,雖說沈太師早已將她遺忘,讓她一個人在後宅之內自生自滅,可這到底是沈太師的後宅。是整個大齊最有權勢的男子的後宅。
所以就算她在此是被打入了冷宮,可那又如何。此處再如何冷清,她也是被小心伺候著的,不是揚州那等下三濫的地方可以比擬的。
她其實已經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就算她偶爾熬了湯給沈貞送過去,都會被沈貞無情地倒掉,沈貞也從來沒有給他一個好臉色,可她不在乎。
她是從最底層的地方一步步走上來的,她絕對,不能再回去!
隻是,今兒個上午的時候,魏大人突然又派人來尋她,還給了她一包藥,讓她想辦法抓住機會。若是此事她無法完成,她便不要再繼續呆在後宅,直接回揚州去罷了。
蓮月兒臉色十分難看得從那人手中接過了那包藥,回到房後,她望著這藥,竟是出了神。
她是隻瘦馬,自然明白魏大人是什麽意思。——他這是等不及了,害怕沈大人真的會和永邑王之間產生不該產生的愛情,所以才會來逼她。
逼她動手,逼她去讓沈大人破功。
眼前的安寧來得如此不易,若是她不照做,魏大人分分鍾便能將她從這撚出去;可,可若是她照做了,那麽等待她的,怕是……
蓮月兒越來越忐忑,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終於咬了咬牙,站起身來。
等蓮月兒從廚房走出,天色已經將近傍晚。京城的冬日總是黑得十分快,明明還沒到晚膳的時候,可天色卻已經快黑了。
蓮月兒讓丫鬟端著那盅熬了許久才熬好的胴骨湯,一路朝著沈貞的書房走去。
眼看快要書房了,蓮月兒讓丫鬟退下,改由自己端著這盅湯。她在門口深呼吸許久,這才慢慢踏入了門去。
此時沈貞正在書房後伏案寫著什麽。蓮月兒輕輕走到書房左側的圓桌邊,將這盅湯放在桌子上,這才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看著沈貞。
直到許久,沈貞終於放下筆,抬起頭來看著她。而看著她的目光,就和外頭的天色一樣寒冷,毫無溫度。
蓮月兒突然就笑了起來,說道:“老爺,這湯,是我給您和永邑王備下的。昨兒個妾身在花園澆水時,無意中聽到永邑王和他的貼身侍從說起,說是想喝骨湯,暖暖身子。妾身留了個心,便專門今日一早出門挑了最新鮮的胴骨,熬了兩個時辰才做好。”
沈貞看著蓮月兒的目光一直十分冰寒,可在聽到蓮月兒提起趙玊時,他的目光卻漸漸柔軟了下來。
甚至連再看向她時,都已經帶上了一層從未有過的舒緩。
隻是沈貞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知道了,退下罷。”
蓮月兒暗地裏鬆了口氣,這才匆匆告別了沈貞,回到自己的後宅去了。
沈貞的書房十分暖和,且這胴骨煲也是被裝在了保溫盅內,所以等到趙玊忙完了公事來書房中尋沈貞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滿滿一桌的菜,全都是趙玊喜歡吃的。
之前趙玊傷了沈貞的心,需要趙玊陪沈貞吃一個月的晚膳彌補他。可偏偏那一個月來,趙玊公事繁忙,總是無法赴約,沈貞這才耍賴,非要讓趙玊再賠她一個月的晚膳才罷休。
趙玊拗他不過,隻好答應了他。
今兒個趙玊又在忙另外一樁案子,午膳都未曾好好吃得,此時早已饑腸轆轆。此時見眼前擺了這麽一桌的菜色,她早已流了口水,洗了手後便坐在桌子前大快朵頤起來。也懶得去管沈貞還在書桌後忙著審批奏折。
沈貞自然也是不會介意的,他隻是無奈地看著趙玊,歎道:“吃慢些,又無人同你搶。”
趙玊喝了一大口的胴骨湯,這才含糊不清道:“今日我忙了一天,算是餓壞了。你還不準我吃快些!”
沈貞道:“罷了,你繼續。”
別看沈太師在外頭如此高冷,不苟言笑,可趙玊卻早已習慣了,完全不怕他,哪怕他板著臉,她也權當沒看見。
甚至於,長時間接觸下來,她也已經吃定了沈太師不會對自己如何,當初他強吻自己好幾次的仇,她也可以暫且封存,等日後再從別處從他那討回來點好處。
隻是吃著吃著,趙玊卻就感覺身體出了些不適。
她感到渾身開始迅速深溫,身體內處傳出了一陣陣詭異又陌生的感覺,甚至是……在她的不可描述的地方,竟開始迅速泛起了水,讓她渾身都變得又軟又黏,仿佛整個身體都變得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趙玊的腦袋變得越來越暈,甚至失手打翻了滿桌的碗筷。瞬間,滿地便是破裂的瓷器和飯菜,一地狼藉。
沈貞在趙玊變得不對勁的時候就趕忙衝到了趙玊身邊來,將她整個身體抱在自己懷中,一邊搖晃著趙玊的身體,一邊目光陰沉地喊著:“趙玊,趙玊——”
可趙玊的臉色卻越來越紅,嘴中說出的話也便成了細細碎碎的嬌吟聲。迷糊之間,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沈貞的手掌,卻發現沈貞的手掌冰冰涼涼的,讓她感覺格外舒服。她嗚咽道:“沈貞,我……我好熱……”
這是沈貞第一次看到趙玊露出如此嬌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