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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六章 壽宴

  當日傍晚,皇上就收到了趙玊呈上去的折子。龍顏大怒,如此巨額的貪墨,氣得皇上把奏折都給砸到了地上去。


  隻是小小一個光祿寺署正,是如何做到貪墨了如此大的銀子的?查!給他狠狠地查!

  皇帝震怒,文武百官瑟瑟發抖,大理寺連夜開始調查文深這些年究竟參與了哪些案子。可查來查去,數額最大的一筆也不過是邊疆軍餉告急,國庫批了五十萬兩白銀給光祿寺,讓光祿寺準備糧食,給邊疆運過去。


  而邊疆,正是大將軍的地盤。


  老皇帝不敢相信,光是一個光祿寺署正,就能貪了足足五萬兩,更別提是光祿寺卿,大將軍,他們這些年究竟背地裏放了多少銀子在自己的口袋。


  如今國庫空虛,官僚們卻富得流油,正是因為貪官當道,國運不濟。


  明日便是他的生辰,可老皇帝卻隻覺得孤獨和可悲,老人家竟坐在禦書房內,看著滿山的奏折,十分低沉。


  而就在刑部打算去進一步審問文深時,可大牢之內,文深竟縊死其中,死狀淒慘,不忍直視。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上頭更大的魚,在殺人滅口。


  如今文深這隻小魚的嘴被堵死了,他們上頭那些大魚,才會安全。


  這個消息傳入禦書房內時,老皇帝似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隻揮了揮手,就讓通報的老太監退下了。


  可他到底是傷心了,獨自一人幹坐在龍椅上許久,任誰都不見。


  而趙玊身為大理寺丞,自是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到了府上,這幾日的操勞奔走讓她徹底沒了精力,匆匆洗了個澡便休息下了。


  第二日便是皇上壽宴,趙玊睡到了自然醒,這才細細得洗了個澡,穿上了錦竹紋的衣衫,衣衫外頭披上了兔毛大氅,這才一頭這紮進了馬車裏,進了宮去。


  皇宮之內,沈貞正在禦書房內聽老皇帝訓話。老皇帝一反對沈貞原來那等笑裏藏刀的態度,今兒個倒是難得地和沈貞推心置腹了一次。


  老皇帝拉著沈貞說了這麽多,最後竟是表示要交給沈貞五萬兵權。如今邊疆的契丹和吳越小國,全都對大齊邊境蠢蠢欲動,皇帝的意思,便是想要讓沈貞提拔能幹的將軍,以防不時之需。


  沈貞表麵上依舊十分淡定,可實際卻早已無比震驚。


  如今朝堂便是分為沈太師和王朝恩兩大派係,沈太師主文,王朝恩主武,互相之間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可暗地裏卻是萬千關聯,你爭我奪。


  如今皇上給了他兵權,便是意味著要讓他在武將上培養他的人。


  從禦書房退出來後,那枚沉甸甸的五萬兵符便躺在他袖子裏,讓他神情凝重。


  這麽多年,他和大將軍相互製約,卻總是比不出高下。若是何時有一方要壓過另一方,皇帝便總會出來橫加幹涉,不讓一方的勢力過大,壓過另一方去。


  所以就連沈貞也已經摸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什麽意思。他站在白玉石堆砌的朝場上,負手看著這一片湛藍澄澈的天空,白皙各狀的白雲,還有天空中偶爾劃過的飛鳥,——一切都是如此美好,這正是大齊的江山。


  *

  皇帝的壽宴依舊擺在禦花園內。最高的側座為太後之位,最中間的則是皇上的,再而便是各位皇子的。


  等到了未時三刻,文武百官已經陸續到場,一直又等到酉時一刻,才終於等到各位皇子們的到來。


  而等皇子們到齊之後,沒多久,皇上和太後也入了席。眾人三呼皇上萬歲後,紛紛各自入了桌,舉起酒杯祝賀皇帝福如東海,萬壽無疆。


  和往年的壽宴並沒有什麽不同,等皇上說完了場麵話,便是歌舞。而歌舞散了後,文武百官酒足飯飽,所有人這才開始三三兩兩地在禦花園內到處走走,順便也可和同僚交流交流。


  趙玊率先朝著不遠處的湖中亭走去,她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便想要躲得遠遠的,也免得還要強撐著笑臉打官腔。


  可前腳趙玊才剛到湖心亭內,後腳沈貞也來到了亭子裏。他今日穿著夾襖的藏青色寬袍,將他襯托得器宇不凡,十分俊朗。


  沈貞坐在趙玊身邊,手中還提著一隻高腳杯。他微微朝著趙玊斜倚著上身,低笑道:“夜色大好,你獨自坐在亭子裏,又有什麽意思。”


  趙玊早已習慣了沈貞,此時沈貞靠得自己極近,她也未曾覺得有何不妥。回複說道:“我在此處,照樣可以欣賞到迷人夜景。”


  沈貞喝了口酒,說道:“趙大人難道不覺得孤獨?”


  趙玊說道:“心不靜,隻會嫌此處太亂。哪裏還有什麽孤獨。”


  沈貞說道:“為何心不靜?”


  趙玊說道:“本王牽掛永邑百姓,所以不靜。”


  沈貞說道:“阿玊,你還是想回去。”


  趙玊看向他:“那裏才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去。”


  沈貞的眸色微暗。他似笑非笑道:“阿玊便不想多看我些時日嗎?”


  趙玊認真道:“你也可以跟我回永邑。沈貞,沒有人能一輩子權傾朝野。”


  沈貞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仰頭看向遙遠的夜空,聲音恍惚,仿若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阿玊說得在理。確實沒有永恒的權利。”


  趙玊依舊一眼不眨地看著他的側臉,心念一動,竟是突然間脫口而出:“所以,永邑,永遠歡迎你。”


  沈貞大笑,仰頭將杯子內的酒全都喝了幹淨。這才靠近趙玊耳邊,壓低聲音道:“阿玊,我很開心。”


  趙玊皺了皺眉:“你喝醉了。我去替你拿醒酒湯。”


  說罷,趙玊站起身來便朝著亭子外走去,去向附近的太監要了碗醒酒湯,等會讓端到湖心亭來。


  交代完了,趙玊這才轉身回了,隻是才剛沿著湖邊走了幾步,就見迎麵走來了一道婷婷嫋嫋的身影。


  這女子今日穿著鵝黃色的襖裙,襖裙上繡著水紅色的梅花,裙擺隨著冬季的風輕輕晃動,自是一片美不勝收。


  她的麵容亦是嬌美,眉眼宛若含著水,嘴唇小巧紅潤,一張小臉寫滿了俏皮色。


  此女正是付景書閣老的獨女付月枝。付月枝如今一十四歲,雖未曾及笄,可京城內提親的俊才們快要踏碎了他家的門檻。可付月枝心比天高,卻連一個看中的都不曾有。


  不過付月枝到底年紀尚小,等她及笄了再定親,也是來得及的。


  可惜趙玊並不曾忘記自己當初生病發燒了許久都不見好,便是因為這個女子對那陳太醫使了挑撥之計。所以哪怕這付月枝再漂亮,她也打算敬而遠之,不願和她過多接觸。


  趙玊走過付月枝身邊時,隻是淡淡地對她點了點頭,便打算直接經過他,直接朝著湖心亭中而去。


  可豈料,就在此時,付月枝卻突然輕笑一聲,叫住了趙玊:“永邑王且慢。”


  趙玊腳步微頓,側頭看向她,聲音疏離:“你叫我?”


  付月枝對著趙玊盈盈一拜,輕笑這道:“永邑王步履匆匆,這是要去哪?”


  趙玊道:“本王和沈太師還有要事相商,此番沈太師還在湖心亭內等本王。”


  付月枝捂嘴笑了起來,可看著趙玊的目光卻帶上了和她外表十分不符的犀利。付月枝靠近趙玊一步,低聲道:“永邑王難道當真如傳言中說言那般,竟果真是有斷袖之癖,還將目標瞄上了沈太師嗎?”


  趙玊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她昂後挺胸,冷色道:“還請付姑娘謹言慎行,莫要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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