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二章 進度
趙玊和沈貞回頭望去,便見此時身後處赫然站著一位長相嬌媚的女子,身上穿著如意金線尾鳳裙,胸前鼓鼓囊囊,腰身又被掐得盈盈不可一握,一張小臉帶著說不清的柔媚色,可不正是那日趙玊看到過的那一位嗎。
趙玊從這女子的身上收回眼來,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沈貞,說道:“美人在前,不知沈太師有什麽想說的?”
沈太師目光晦暗不明地看了趙玊一眼,這才看向這美人,冷冷道:“你怎麽出來了?”
這女子眉眼之中夾雜著無限委屈和嬌柔,作揖低聲道:“是妾身逾矩了。妾身隻是擔憂老爺,怎的今日如此晚了,卻還不在房內……”
不等這美人將話說完,沈太師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再也不看她:“本官如何自是不需你來插手。夜深,回房去罷。”
這美人便在沈太師不耐的目光下緩緩離去了。趙玊不由轉頭看向她,卻見她還對趙玊露出一個善意的笑容,這才走遠了。
這女子走後,趙玊負手而立,淡淡道:“可見沈太師的後宅,也並不如你所說的那般清淨。隻是可惜了這一位美人,竟被你這般冷淡對待。”
沈貞鳳眸灼灼看她:“你這是醋了?”
趙玊猛得看向他,臉色十分難看:“沈太師還請謹言慎行,本王隻是不喜歡你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豈容你如此編排!”
沈貞眯起雙眼,將趙玊重新緊緊圈在懷中,低聲在她耳邊道:“你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本官自是無從探究。可你自己心裏卻是最清楚的。不是麽。”
趙玊隻覺沈貞說話時的暖暖溫度全都噴灑在自己的耳邊,竟是引得她胸膛內的心髒一陣猛烈跳動……還是相當失控的那種!
趙玊急急掙脫他的懷抱,暗自深呼吸數口,免得讓沈貞看出自己的反常。這才故作淡漠道:“沈太師說得對,此時已是夜深,本王不便再陪,先行告辭!”
說罷,趙玊轉身大步離開,再也不想理會身後人。
*
今日的月亮十分瑩潤,正是少見的滿月。
此時確實已經夜深,大街上的行人已經少了許多。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家商鋪依舊亮著燈籠,招呼著僅有的幾位客人。
趙玊緩緩走在街上,可耳邊不斷響起的皆是沈貞那句略帶調侃的‘你這是醋了?’……
迎麵的夜風十分寒涼,可也吹不散趙玊臉頰上的滾燙。一直等到快到永邑王府時,趙玊才緩緩停下步伐,伸手攀在身側的石獅上,低聲呢喃:“我這是……怎麽了?”
她閉了閉眼,可腦海裏浮現出的皆是沈貞看著自己痞笑的麵容。特別是那日她重病之時,他手段狠辣地幫自己鏟除了要害自己的那位太醫時,竟真的讓她產生了自己可以倚靠他的錯覺。
——可是,倚靠?
趙玊臉色猛地變了,慌忙搖搖頭,讓自己在夜風之中冷靜一點!——他是權傾朝野的佞臣,整個大齊有誰不知他;而她是永邑王,是繼承了爺爺的衣缽的永邑王,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兩個人,何來倚靠之說!
趙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心道定是今夜火鍋吃了太多,腦子給吃得混沌了,否則她怎麽會產生如此荒誕的想法。
讓自己冷靜下來後,趙玊這整了整身上的外袍,大步回到自己的王府去了。
而接下去幾日,趙玊都和楊元趙修泡在一處,專心處理文深弟弟的命案。而晚膳雖然還是和沈貞一起吃,可趙玊對沈貞的態度已是十分冷淡,沈貞說十句,她回一句;沈貞不說話,那她就更加沉默以對,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了……我也還是不動!
一直等到了第四日,這樁案子終於有了突破。隻因趙修的人跟蹤了溫香三四日,卻一直沒有收獲,倒是到了今日間,侍衛們終於給摸透了,原來溫香這段時間總是打扮妥當出門去,竟都是為了見一個人。
等到侍衛們走後,趙玊和楊元趙修兩兩相對。趙玊率先道:“溫香為何要出去見文深……不,不對,應該說,文深為何要讓溫香去見他?”
趙修道:“對,溫香不過是一介歌妓,若非文深召她,她怎會有機會接近他。”
楊元沉吟半晌,看著趙玊緩緩道:“不知你們可曾記得,沈太師曾說,等哪日文大人犯了大錯,再和他一並秋後算賬……”
趙玊眯了眯眼,說道:“所以,其實文大人一定多多少少知道些什麽。”說及此,趙玊又笑了笑,輕聲道,“既然如此,那便看看溫香究竟說說出什麽子醜寅卯來,本官倒是好奇得很呢……”
當日夜裏,趙玊楊元趙修三人穿著暗色衣衫,一路跟在了溫香的屁股後頭去。
今日的溫香穿著十分顯腰寸的窄腰裙,暗紅色金邊刺繡梅花的樣式,腰身窄窄的,裙擺又十分擺闊,倒是將她的身材襯得一等一的好。
三人行蹤隱秘,不緊不徐地跟在溫香的稍遠處,倒也沒讓溫香發現破綻。溫香一個妓子,警惕性到底差了些。
此時夜色已深,溫香穿過長安街,便入了城西的一片住宅巷子內。這一帶基本都是官僚達人的住處。而溫香則直接入了第二條巷子的第七戶宅院內。
且還是從後門進入的。
趙玊三人站在這棟宅子的不遠處,打量著這所宅院,——這處院子雖說不大,可布置得相當精致,就算他們站在稍遠處的地方,都能聞到這院內飄出的幾縷淡淡梅花香。
楊元壓低聲音說道:“這一處宅子正是文大人的私宅。”說及此,又猶豫了半晌,才繼續道,“早些時候這宅子是文大人用來安頓外室的,隻是兩年前光景,約莫是厭了,便將那外室給了些銀子打發了,從那之後這處宅子便空了下來。”
趙玊道:“這些都是侍衛查得的?”
趙修接話道:“這些醜聞前兩年鬧得市井沸沸揚揚,隻是文大人官不大,眾人取笑取笑也就過去了。所以隻要侍衛有心調查,便全都清楚了。”
趙玊冷笑:“好,既是如此,那就不如守株待兔一回,好給溫香姑娘一個驚喜。”
夜色下,趙玊臉上的笑意顯得相當冷清。可卻是美得驚人,竟是雌雄莫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