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七章 溫香
趙玊和楊元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無語。趙玊道:“死者定是被猛獸襲擊而死,隻要查出了這白毛是什麽動物,線索便有了。”
楊元道:“下官也是這麽想。隻是我還有幾個疑問想問問柳媽媽。”說及此,看向柳媽媽,“死者生前和婉柔,可認識?”
柳媽媽說道:“文公子乃是探月樓的常客,探月樓內誰不認識他。婉柔本是我探月樓小有名氣的姑娘,自然和文公子也是相熟的。”
趙玊道:“婉柔平日裏可有相交甚好的朋友?”
柳媽媽道:“婉柔平日裏和溫香相交甚好,情同姐妹。”
趙玊道:“她人呢?”
柳媽媽道:“在婉柔頭七那日,探月樓出了事後,探月樓內的姑娘們全都暫且住在外頭去了。”
趙玊道:“溫香家在何處?”
柳媽媽道:“探月樓內的姑娘全都是和探月樓簽了契的,平日裏便都住在探月樓內,可……”她的臉上露出了尷尬,“可如今探月樓不幹淨,別說是姑娘們,就連媽媽我也是害怕的,現在暫且都將大家安排在了附近的一所客棧內,打算等著案子破了,水落石出了,再讓姑娘們回來。”
趙玊道:“如此,那就煩請媽媽帶我們走一趟。”
柳媽媽自是一百個願意,本來看著天黑了,她便已不敢一個人待在探月樓,非是又帶了四五個高壯的龜公待在身邊來,才算是勉強安心。此時一聽官爺們要走了,她自是巴不得的。
於是連忙快步朝外走去,算是給官爺們帶路了。
探月樓的姑娘們此時全都住在了隔壁的悅和酒家,柳媽媽帶著趙玊三人去了這家酒莊內,老遠就聽到這酒莊內傳來鶯鶯燕燕的女子聲音。
趙玊和楊元趙修走上了二樓,便見整個二樓的大堂全都坐滿了環肥燕瘦的女子。約莫著是因為不開業的原因,這些姑娘們雖然穿的衣服顏色很亮眼,可全都沒有敷粉,倒是顯得幹淨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姑娘太多的原因,楊元和趙修有些不自然,特別是趙修,顯得有些局促。趙玊不由打趣道:“趙大人可曾娶妻?”
趙修趕忙朝著趙玊看過來,可是一看到趙玊那張傾國絕色的臉蛋,他就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他趕忙又別開眼去,幹脆看向了窗外,才悶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不立業何以成家。”
趙玊笑道:“說的好。”
而在這趙玊打趣趙修的時候,遠處的姑娘們自然也早已注意到了趙玊三人。於是一眾姑娘們全都開口調戲了起來:
“呀,這是哪來的俊男子,怎麽長得比我們都要好看呢!”
“還真是!這細皮嫩肉的,真是讓奴家都羨慕呢!”
“切,瞧你這見了男人就走不動路的騷媚樣,平白讓俊官爺看了笑話。”
……
竊竊私語間,已經有更大膽的女子朝著他們走了過來,先是盈盈一拜,隨即眼含秋波地問道:“三位官爺來此,難道是為了婉柔姐姐的案子而來?”
趙玊沒有說話,楊元隻好道:“正是。不知溫香是哪位,我等尋她問些話。”
這女子看了旁邊的柳媽媽一眼,說道:“柳媽媽,說也巧了,今日下午時分自你出了門,溫香也隨之出門去了,到現在還不曾回來呢。”
柳媽媽對待姑娘們的臉色可沒有對趙玊他們這麽客氣,聞言,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不悅道:“我不是讓你們不要胡亂走動的嗎?現在世道不安全,那個光祿寺署正文大人說了,若是我們差不出凶手是誰,就要我們整個探月樓都在京城無法立足!我這幾日忙上忙下,全都在為了探月樓的以後發愁,你們卻還不給我省心些!”
這個女子鼓著嘴,委屈巴巴地偷偷瞄了一眼趙玊,便縮著腦袋回到了姑娘堆裏。
趙玊道:“柳媽媽不急,我等可在此專心等溫香回來。”
柳媽媽瞬間又恢複了慈祥的麵容,連連道:“這怎麽好意思耽誤官爺們的時間呢……”
“不礙事。”趙玊對柳媽媽說完這句話,就帶著趙修楊元到了就近的桌椅上坐下,並又叫來了店小二,點了幾道小酒的小菜來吃。
趙玊他們在這邊吃著晚膳,那群姑娘們就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一邊看還一邊不斷討論著趙玊的美貌度。
趙玊從小就習慣了被人欣賞,此時自然也就可以麵不改色得任由他們看,自己則還是吃自己的。可趙玊可以這麽淡定,趙修和楊元可就淡定不了了。他們還從未曾被人這麽當猴子看過,一時間都覺得盤子裏的花生米都有點吃不太下。
不過……趙修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麵的趙玊,心底卻又有些讚同起來。永邑王確實很俊,絕色之姿。不是他自己這種魁梧的麵容,而是秀氣無比的,白淨麵孔。
趙修暗搓搓地想著,以後找老婆也一定要找這樣的,溫柔似水的女子,可不能在找自己老娘那種類型的,又凶悍,又幹巴巴的,一點女子氣都沒有。
三人一邊吃著花生米,柳媽媽時不時地過來陪著他們探討一下案情,直到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才見一位模樣嬌氣的女子走上了二樓來。
立馬便有遠處的姑娘出聲說道:“溫香,你總算來了,這幾位官爺等了你許久呢。”
趙玊立馬朝著溫香看過去,就見這位溫香穿著嫩綠色的蝴蝶襖裙,梳著回心髻,濃密的或發髻間插著一枚水潤的玉簪,臉上還畫著得體的淡妝。倒也是個美人胚子。
趙玊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裏,一邊走上前去問道:“溫香姑娘,本官有幾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二。”
溫香看到趙玊有片刻愣怔,隨即便很快回過神來,柔聲道:“官爺要問什麽,奴家定當知無不盡,言無不答。”
趙玊三人將溫香帶到了一處沒人的雅間內,楊元反手關上了門,趙玊這才說道:“敢問溫香姑娘,和婉柔可相熟?”
溫香的眼睛瞬間有些紅了:“相熟,自然相熟。整個探月樓內,隻有我們二人處得最好,從不勾心鬥角,就連胭脂都是用同一盒的。”
楊元用目光看了眼趙修,趙修瞬間領悟,拿出紙筆在一旁刷刷記錄起來。
楊元問道:“婉柔生前,可有什麽長情的恩客?”
溫香抿著嘴巴,半晌,才道:“有是有,隻是她的常客也就是三兩個員外郎,相對來說頻率相對高了些罷了,其他的倒真不曾有。”
趙玊道:“也就是說,婉柔生前並沒有和她談過情愛的客人……”
溫香苦笑起來:“做我們這一行的,任憑客人們在床榻之上說著如何的甜言蜜語,我們都是不會信的。我們不過是客人的玩物,那些逢場作戲的東西,誰當真了才是真蠢。”
趙玊道:“婉柔和文根公子,生前可有交集?”
溫香搖頭:“不曾。”
趙玊道:“你可要好好想想,他們當真從未有過交集嗎?”
溫香道:“文根公子雖常來探月樓,可他卻不曾點過婉柔的牌子。”
“我明白了。”說及此,趙玊笑了起來,“本官該問的話全都問了,就此告辭。”
說罷,轉身就出了這家酒莊。
在回去的路上,楊元有些疑惑:“柳媽媽不是說,文根和婉柔是十分相熟的嗎?怎麽聽溫香的意思,他們應該並沒有什麽交集。”
趙玊道:“光祿寺署正文大人,你們可相熟?”
楊元道:“光祿寺掌管祭祀、朝會、協同內務府宮宴之事,和刑部哪裏有什麽瓜葛,我等自是不太相熟。”
趙玊道:“也許該去打聽打聽,這位文大人究竟是怎樣的做派才行。”
趙修調笑道:“若說滿朝文武的八卦,誰能比得過內閣。內閣那處每日都要審批無數奏折,光是這些奏折的信息量,就足夠咱們喝一壺的了。”
楊元道:“對了,這兩日沈太師已經開始為皇上壽宴做籌備,成日和光祿寺還有內務府打交道,這案子得在皇上壽宴前破了才行。”
趙修撓著腦袋:“正是正是,確實該抓緊時間了還是。”
聞言,趙玊的腳步微頓,臉上也掛上了些許的不自然。直到半晌,才終於恢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