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 大將軍討厭我
趙玊下意識看向沈貞，她根本沒想到沈貞會幫自己解釋，她還以為沈貞隻會落井下石，順著大將軍的誤會承認下來，讓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額，好吧，雖然她和他之間已經洗不清了。
大將軍被沈貞的話激得想發火，可看了眼身邊的徐真公子，大將軍終究是將一肚子的火全都強行忍了下來。大將軍皮笑肉不笑回嗆：“原來如此，那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隻是沈大人在永邑王剛回京時就迫不及待去找她，也實在是難以讓人不誤會。”
沈貞道：“大將軍非要誤會，本官也阻止不了。”
眼看沈貞和大將軍又要吵起來，趙玊十分頭疼，當即打圓場道：“此處的涮鍋實在是一絕。京城冬季寒冷無比，如今還未進入正冬，我已是凍得有些受不住了，倒是要謝謝沈大人帶我來這。”說及此，又十分熱情地對大將軍揮了揮手：“大將軍，這位公子，可常常這道雪花肥羊，當真一絕。”
大將軍這才臉色稍緩，舉起酒杯對著趙玊碰杯，便一飲而盡。
方才的話題總算轉過，觥籌交錯間，席上相當……尷尬，特別是趙玊，感受著左邊的沈貞，以及右邊的大將軍，還有一個不慌不忙吃著肉的許真，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沈貞和大將軍向來不對盤，有他二人的地方，就總有不太平。比如此時，雖然他們二人都沒有說話，可沈貞和大將軍之間的眼神殺已經夠讓趙玊喝幾壺了。
就在整個包廂都迷之靜謐的時候，趙玊瞥著身側的許真，終於找到了話題，佯裝好奇地發問：“敢問大將軍，不知這位是……？”
大將軍臉上揚起一個相當假的笑容，一拍自己的腦袋這才說道：“到底是上了年紀，不像沈大人那麽年輕有朝氣，本將連介紹都給忘了。”稍作停頓，繼續說道，“這位乃是赫赫有名的許真公子，精通兵法與律政，正是個難以多得的人才。”
趙玊初來乍到，自是沒有聽說過這人，可也不好意思拆台，便順著應道：“許真公子，久仰久仰。”
許真長得十分溫潤若玉，清俊無比。一雙微挑的桃花眼仿若會說話。他對趙玊淡笑道：“永邑王客氣，隻是永邑王才剛回京不久，自是不可能知道在下的，王爺未免太客氣。”
趙玊笑得有些尷尬：“哪裏哪裏。”
許真也不以為意，依舊端坐在位置上，麵不改色地繼續吃著涮鍋。
身側的沈貞卻突然道：“聽說許真公子五歲背百詩，十一歲已成童生，十四歲成江西鄉試榜首，成為開朝來最年輕的解元。”
許真看向沈貞，臉色平靜無波，不卑不亢：“沈大人抬舉了，不過是在下運氣稍佳，實屬僥幸。”
沈貞笑了笑：“如今你已年方幾何？”
許真臉色淡淡：“正是十八。”
沈貞道：“這三年為何不參加京城會試？”
許真垂下眼來：“說來慚愧，家中祖母仙逝，許真自該守孝三年，方表孝心。”
沈貞明了地笑了笑：“原來如此。”
趙玊道：“對了，今年可是有科舉？”
沈貞道：“會試皆在鄉試的後一年開始。鄉試三年一界，上一次會試正是三年前，今年的會試也會在十二月開始。”
趙玊明了：“許公子入京，定是為了準備科舉罷。”
大將軍笑著看著沈貞，眼中仿若有許多深意：“沈大人，今年這屆科舉，本將屆時會求皇上準奏，讓本將全程監考。怎麽樣，不打擾吧？”
沈貞也笑了起來，握著酒杯朝著大將軍的方向舉了舉：“自然不會。”
許真也拿起酒杯對著他們敬了敬，便仰頭一飲而盡。
趙玊趕忙也要對著大將軍敬酒，可大將軍卻看也不看她，直接已經仰頭將杯子裏的酒喝了。這不由讓趙玊心底‘咯噔’一聲，一股不好的預感朝她撲麵而來。
整頓飯吃下來，趙玊也開始相信沈貞說的都是真的了。隻因趙玊給大將軍倒酒，大將軍非但不領情，還十分幹脆地拒絕了她；再比如趙玊給大將軍往鍋裏涮了幾片肉，於是大將軍就再也沒有吃過一塊肉。
女人的自覺告訴她，大將軍是真的恨上自己了。他肯定是把自己和沈貞看做是一夥的了，否則也不會總是用一種審視奸情的目光看著她和沈貞。
一頓飯吃罷，趙玊十分心灰意冷。——如今朝堂上主要是沈貞和大將軍兩派相互鼎立，鬧得厲害，眼下她把大將軍給得罪了不說，還才成功地把自己往沈貞這邊趕，這可如何是好。
越想越難過的趙玊覺得自己的仕途之路實在太過忐忑，果然還是盡早回到雲南才是正解。
此時趙玊已經上了沈貞的馬車，依舊和沈貞麵對麵坐著，等著馬車送自己回府。沈貞看著趙玊沮喪地發著呆的樣子，不由笑道：“在想什麽？”
趙玊瞬間回神。目光悲痛又憤恨地瞪了對麵的罪魁禍首沈貞一眼，這才懨懨道：“沒什麽。”
沈貞道：“可你整張臉都寫滿了‘有心事’。”
趙玊飛快抹了把臉，苦笑：“有嗎。”
沈貞微挑眉。
趙玊看著沈貞滿臉的苦澀，聲音忍不住放柔：“擔心什麽，一切有我。”
“……”趙玊覺得這話沒法接。
馬車還在噠噠往前走著。馬車內隻有兩束紅燭在散發出瑩潤的亮度。燭光下，趙玊眉頭微皺，卻是美得驚心。
沈貞心念一動，瞬間坐到了趙玊身邊，在她耳邊說道：“阿玊，我既已要了你，自會對你負責。你是女兒身此事，世間定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要當永邑王，我便好好扶持你當這個王；你若是要從仕，我也會讓你想怎麽來，便怎麽來。橫豎隻要你歡喜就好。”
趙玊看著沈貞灼熱的目光，心底百感交集。想了想，終是低聲道：“若我要你，不要再糾纏我，不要再出現在我身邊呢？”
沈貞定定看著趙玊，眸中的熱意終究慢慢散了。
趙玊垂下眼眸，聲音有些顫抖：“我……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沈貞卻突然又靠近她，伸手在她唇間婆娑，眯著眼睛啞聲道：“你在害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