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密信
沈貞十分淡然,對皇帝道:“本官為皇上勞苦多年,皇上總不該不識得本官的筆跡。”
老皇帝依舊很生氣,可卻又覺得有些蹊蹺,可是那封信已經被他扔給了沈貞,總不好讓沈貞再呈上來,他是一國之君,不要麵子的啊!
於是老皇帝便繃著臉一言不發,依舊冷冷看著他。
沈貞似有若無得看了趙玊一眼,繼續道:“此信,定是有人栽贓於本官。”緩緩說完,又補了一句,“永邑王,你說呢?”
趙玊看也不看沈貞,隻冷冷看著朝議殿前方:“沈太師之事,本王豈會知。”
沈貞道:“永邑王既不知,可為何這信紙上,會有永邑王府的暗印?”
趙玊目光刷得就朝著沈貞射了過來,隻是這目光又冷又寒,平白將趙玊的那張絕豔的臉都抹上了三分戾氣。沈貞在心中暗歎一聲,心道這小姑娘果真是將他當做了敵人。
可朝堂從來都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小丫頭這般看不清好歹,不識時務,他總得給她指點指點,看看誰才是能讓她倚靠的人。
趙玊冷寒道:“沈太師這話是什麽意思,信紙上怎麽可能會有永邑王府的暗印?”
沈貞卻負手笑了起來:“本官自然是逗你的。”
趙玊:“……”
文武百官:“……”沈太師最近有點幽默。
沈貞將信紙收好,這才看向大將軍在王朝恩:“大將軍是從何得到的這封信?”
大將軍對皇上作揖,氣色紅潤有光澤的中年臉龐上自帶一股精氣神:“老臣正是從今日早朝時,卻發現將軍府門前插著這麽一封信。信中內容十分聳人聽聞,思量再三之下,老臣還是決定將此信呈給皇上。”說罷,又看向沈貞,譏誚道,“怎麽,沈太師這是害怕了?不過你害怕歸害怕,何苦要把人家永邑王拖下水,永邑王初來乍到,就被你這般戲弄,這可不是什麽待客之道。”
沈貞道:“難道大將軍也相信這荒誕的信嗎?”
大將軍道:“本將軍覺得這封信有理有據,相當有信服力。”
沈貞道:“大將軍果然年事已高,老眼昏花。”
大將軍瞬間怒了:“姓沈的,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貞笑眯眯:“大將軍,朝堂之前,注意形象。”
高座上的老皇帝十分無語。這才出來打圓場:“朝堂前這般失禮,像個什麽樣子!”怒瞪了兩眼老將軍和沈貞,這才有話鋒一轉,“沈卿,此信你打算如何看?”
沈貞將這信放在朝服寬袖中,不疾不徐道:“此事自是該交給大理寺好好查清楚。”
大將軍又怒了:“沈太師打得倒是好算盤,誰不知道大理寺內全都是你手下培養出來的門生,從大理寺正到大理寺少卿,全都是你的門徒不說,就連大理寺卿魏大人都和沈太師交好。”
沈貞看向大將軍:“所以大將軍的意思,是指本官要徇私舞弊嗎?”
大將軍道:“哼,你心裏倒是明白!”
沈貞笑得有些危險:“既然如此,本官覺得此事讓皇上決定便是。”
皇上早就聽得不耐煩了,當即一揮手,冷聲道:“交與大理寺便是,大理寺卿乃是朕親自提拔,總不至於當真朕的麵偏頗沈太師!”說幾此,便臉色不耐得退了朝。
大將軍的臉色有些難看,看著老皇帝的背影半晌,這才也甩袖退朝去也。沈貞譏誚地看了眼大將軍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眼一旁臉色十分難看的趙玊,終是輕笑了幾聲,緩緩朝著宮門踱步去了。
大將軍為了扳倒他,實在是太急。他怎麽忘了,大理寺卿魏大人,可是皇帝這兩年最近喜歡的新秀。大將軍當著文武百官說這樣的話,豈不是等於在當著眾人的麵打皇帝的臉嗎。
走到宮門口時,沈貞特意走得十分緩慢,也不顧旁邊有眾多大臣在朝著他行李作揖,依舊麵不改色地看著前方,仿佛在等人。
身後的趙玊也走得極緩,不管沈貞怎麽緩慢,總是和沈貞保持了三十餘尺的距離。走到城門口時,沈貞幹脆就停下腳步,側頭看著趙玊,一眼不眨。
趙玊心知避不過去,抿了抿嘴,微歎一聲,終究是走到了沈貞麵前去。
隻是在經過沈貞身邊時,沈貞這才笑道:“永邑王昨日睡得可好?”
趙玊低垂著腦袋,聲音淡淡:“尚可。”
沈貞靠近趙玊兩步,壓低聲音:“可本官卻十分忐忑,總回想起永邑王的一抹蘭香……”
趙玊猛的抬起頭來,目光之中是掩蓋不住的陰冷:“沈大人,皇威當前,還請慎言。”
沈貞不以為意:“永邑王這是怕了?”
趙玊道:“本王行的端做得正。”臉色愈加難看。
沈貞道:“既行的端做得正,永邑王你又在怕什麽?”不等趙玊說話,又笑道,“拜永邑王所賜,這兩日本官要去大理寺走一遭,解決一些棘手事。三日之後,還請永邑王下朝後來我太師府,本官有些事,需要和永邑王切磋。”
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趙玊一眼,這才終於甩袖走了。
趙玊渾身僵硬在原地,掩在袍子下的手早已緊握成了拳。她早就知道,自己這個舉動確實太過冒險,可她卻毫無辦法,隻有試上一試。
可她更沒想到,皇上竟然對沈貞偏心至此,明明可以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的,可皇上卻直接將這包裹回甩給了沈貞,讓沈貞自己去處理。
明明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隻要皇上讓大將軍沿著信上的線索繼續查下去,那麽大將軍就會發現在沈貞的書房中會有沈貞和草原可汗相互勾結的信件,以及沈貞族人貪墨,乃是為了給沈貞準備足夠的餉銀,好在沈貞造反的時候給他最充足的準備。
這些信也是昨日趙玊自己塞在沈貞的書房櫃子裏的,就夾在一本兵書裏頭。做完這一切後,趙玊才偷了他的親印,回家偽造了信件,再派陳陳連夜將信送到了大將軍府,以及在督察院任職的那幾個官員那。
一切雖說不上嚴謹,可但凡隻要皇上願意查,就總能查出些好歹來。可惜皇上沒有沿著這封信往下查,否則後麵的這些證據,足夠至沈貞於死地。
這一次她失敗了,下一次沈貞必然不會再掉以輕心,再讓她得手,就沒那麽容易了。
任人宰割不是永邑王府的風格做派,可她終究是要給爺爺抹黑了。
趙玊越想越心沉,坐在回府的馬車內時,總覺得心裏惴惴不安,仿若要出什麽事。想來想去,趙玊歎氣一聲,疲憊得看向身邊的陳陳,默默發著呆。
陳陳一介血氣方剛的小男子,被自家主子這麽看著,有些承受不來。他不由輕咳一聲,這才訕笑道:“王爺,您在想些什麽?”
趙玊道:“我在想,京城猶如龍潭虎穴,不知怎樣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陳陳道:“太後一心要給您賜婚,既然如此,不如主子您就自己尋一個喜歡的女子,不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
趙玊苦笑:“此事若當真有這麽容易,我也不至於如此苦惱。”一擺手,“罷了,此事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