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另辟蹊徑
“乖孫子！”這一聲粗嘎的聲音一出來，任子安都不知道該怎麽做表情了。
還是個老頭子……
“老爺子，咱們性別換了吧？我是個姑娘，你可是個老爺子……”任子安看著老頭“飄逸”的長發，心裏暗自嘀咕著。
老頭子看起來渾身沒有幾兩肉，幹瘦得像老了的獵犬一樣。肩上搭著一件灰不灰、黃不黃的馬甲。臉被曬得幹黑，短有白的胡子雜亂的布滿了他的下巴，一對深陷的眼睛卻十分的明亮銳利，擁有這樣眼睛的老頭子竟然是個瘋瘋癲癲的瘋老頭。
任子安是一百個不信。
不遠處一個成年男子衝了上來把住了老頭，滿臉無奈的低聲勸阻著，聲音細微而又模糊，任子安隻依稀聽見“老……小心……別鬧了……”之類的話，心想著估計是老頭的兒子。
可是男子一抬眼，她就愣住了。
這個人長得……有點臉熟啊！可任憑她絞盡腦汁的想卻還是不記得到底在哪裏見過他。
似是看出了她的苦惱，封焰在一旁低聲提醒，“剛剛在警局裏見過。”任子安恍然大悟，眼裏閃過一絲錯愕。
認出他之後，任子安的眼睛就死死的盯著男子不放，就跟盯著肉包子的餓狼一樣，雙眼泛著綠光。
低聲撫慰老頭子的男子，忽然覺得後頸一涼，涼得他渾身一激靈。
老人見他冷，一把抓過他的手伸進自己黏糊糊的口袋裏，“媳婦，暖和點沒？”男子一臉好笑的看著老人，“爸，我都說過多少遍了……我是你兒子。”
老頭子傲嬌的一甩手，“胡說！你就是我媳婦！我們才剛結婚，哪兒來的兒子！”
這對話聽得任子安一頭黑線。老爺子，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孫子麽？兒子都還沒有，孫子倒有了，您可真夠厲害的！
好不容易把老頭子安頓到桌子上，看兒童啟蒙書，男子這才有空過來跟他們道歉。
“不好意思啊！我爸他腦子不太靈清，給你們添麻煩了，真是抱歉啊！”男子滿頭是汗，顯然老爺子給他好一頓折騰。
任子安擺擺手，忙道不用謝，在與封焰神秘的對視了一眼，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心中的話問了出來，“我們是不是在警局裏見過？”
男子微怔了一下，點頭說道，“對。”
沒想到男子竟然這麽爽快就承認了，任子安還以為自己之前在派出所的搞出來的動靜，會讓他不敢承認呢！
隱隱的，任子安對自己與男子的對話有了一些期待，“那你……”
在任子安期盼的目光之下，吞了吞口水，眼裏閃過一絲猶疑。
可沉思片刻，他還是開口了，說到底，他還是想對得起自己當初的入警校時的誓言。
“不瞞你說，我確實是在警局工作的。我的父親他也是個警察隻不過在某次外出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傷到了大腦，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男子追憶的目光有沉痛也有驕傲。
任子安的眼裏閃過一絲恍然，難怪老人的目光如此的清明銳利。
“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一直以來，都是我父親拉扯著我長大。而年少之時，他對我最多的教誨就是身為警察的正義和責任感。”男子神色微暗。
“雖然他現在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是時刻牢記他教得一切，而他本身的存在就是我最好的榜樣。”男子眼裏閃著任子安熟悉的光，那是每當她記起自己父親和爺爺時也會煥發的光彩。
從這一刻開始，任子安就徹底相信了他。
“其實，以前局裏根本不是這麽烏煙瘴氣的，這些事情也都是最近才慢慢出現，可能是老局長不在的緣故吧。”男子沉著臉似乎在思索重大的事情，“最近出了許多案子沒人管，欺上瞞下的並不是隻有陳偲儚那個。”
任子安微張大了嘴巴，男子解釋道，“這個案件其實挺嚴重的，我們私底下都會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擱淺下了，我也想去勸阻，但是人微言輕……我也是才進來沒幾年。”
男子長歎了一口氣，“有時候，想想真不如辭職算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從小的願望，我又舍不得。”
“那怎麽會這樣，沒人管麽？”任子安心裏有些急切，如果是這樣，那豈不是說，偲儚的事沒辦法解決了。
說到這個，男子的臉上更是灰暗一片，“其實，這都是因為老局長。”
“老局長？！難道是他貪汙了？”任子安追問道。
“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男子連連擺手，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老局長因為年事已高，就漸漸把工作下放給下麵的人了。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竟然濫用私權，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瞞著老局長的。”
說起老局長，男子眼裏出現了剛才說起他父親時候的光，“老局長一生光明磊落，在業界十分有名望，向來是不會搞這些東西的。他們做的這些下三濫的事，要是讓他知道了，鐵定是饒不了他們的。”說著，眼帶深意的看了任子安一眼。
任子安多聰明的姑娘啊！一眼她就明白了男子對他的暗示。
她的眼裏頓時迸發出亮光，神情激動地朝著男子不住地笑著，那咧著嘴露出的兩排細白的牙齒，都閃著跟平常不一樣的光，臉蛋上露出兩個可愛的笑窩，就連她頭發也似乎都在她放膽的快樂中飄動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任子安瞬間感覺獲得新生。
在與老爺子和男子告別之後，任子安又抓著封焰小聲的謀劃著什麽，那聲音細碎的讓人聽不清楚，隻留意到她不停響起的清脆的笑聲，還有不時的喝彩聲。
那高興的樣子活像是個偷吃到東西的老鼠，尤其是配合她那鬼祟的動作，就更像了……
不能麵對麵的直接硬碰硬，那我再另辟蹊徑還不行嗎？
任子安站在警局門口，陽光肆無忌憚的撒在她的臉上，照的她的睫毛在臉上落下了長長的陰影，眸子一動，任子安的目光緊緊的鎖定：“總有一天所有的真相都會從陰影中剝離暴露在陽光下，腐/敗的關係也會像割除腐肉一樣手狠刀快！”
封焰在任子安的身後，兩人站的稍微錯開了些，他從未見過任子安這般的堅定，仿佛是一個全新的種子種在他的魂體裏。
“未必會那麽簡單……”在這個庸俗的世界裏呆了千年，封焰看慣了世俗的冷暖，也見過了政府的腐/敗，他深知這裏麵的關係並沒有任子安想象的那麽簡單。
封焰不禁為任子安的“宏圖遠誌”有了一絲不確定。
“當然不簡單，”任子安揮舞著拳頭，她當然也知道這件案子其中的利害，“不管是簡單還是前途荊棘，陳偲儚的事情已經包在了我的身上，我就要幫她伸張正義，更何況這件事情已經涉及到我的價值觀了！”
任子安越說越憤懣，隻要一想到那個人渣竟然做了那種事還能逍遙法外，任子安就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筋。
生怕任子安在警察局門前就鬧事，封焰趕緊抓住了她的手，在任子安的背上輕輕拍打著說道：“你現在光對著空氣激動能有什麽勁啊，還是省點力氣對付那些民警吧！”可別待會兒別人的事情還沒有辦好自己就先進了警察局，那真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了。
不管什麽時候封焰總是要比任子安冷靜一分，就比如現在這番話就直接撥醒了任子安。有些時候大手大腳大大咧咧慣了就得需要一個冷靜的人在旁邊提醒她，不然等她再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有的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