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作繭自縛
小鬼和妖虺都隻是吃吃笑著,並不打算回答這麽蠢的問題。任子安氣的牙癢癢,可最後也沒什麽辦法,隻能一個人憋悶著,不停地在心裏怒罵著狡詐小人妖虺。
之後去冥門的一路上,任子安都安靜的可怕,就連兩邊的小鬼都不敢發出什麽聲音,生怕一不留神,任子安就暴走了。
妖虺也有些不太習慣。可能是由於任子安之前太過聒噪了,一下子清冷下來,反倒有些寂寞了。
妖虺略一愣神。
“寂寞麽……我,竟還會感到寂寞。本以為自己這麽多年,早就忘了寂寞這兩個字怎麽寫了,沒想到……”
妖虺身隨心動,下意識的回頭瞥了眼還悶悶不樂的任子安。
這麽比較起來,確實還是之前有趣些……
妖虺突然有些不太想對任子安用刑了。就這麽個小東西養著玩玩也無妨,用過刑後怕是性情都要變了。
妖虺不禁又在心裏哀嚎起來,如果沒了任子安這個會炸毛的小野貓,那這個日子豈不是又沒有了樂趣,又要變得枯燥乏味了?唉,我可不想整天麵對著這些死板的小鬼,有了任子安,好歹還能逗逗她,看她生氣的樣子倒也挺有趣。
陰沉著低頭走路的任子安突然撞到一堵肉牆上,撞得她生疼。
“幹什麽,怎麽不走了?不是要去用刑麽?”任子安抬起一張皺巴巴的小臉,口氣衝的要死。
“我決定還是不帶你去用刑了。”妖虺臉色一變,頓時揚起一臉慈祥又和藹的笑容,“我好好想了想,你是我的客人,我得好好招待你。”
任子安詫異的瞪圓了眼睛,“不去了?!你打什麽鬼主意呢!”
還客人!?還好好招待我,不是打著什麽主意打算好好折磨我吧!就你這奸詐小人,我要信你就真的有鬼了。任子安是一肚子的小九九。
“言重了。我是真的打算當你是個好朋友,準備好好接待你!”,妖虺的臉上不露一絲破綻,他那麵容姣好的那半張臉,此刻簡直美好的像個天使。
在任子安一臉驚疑的目光下,妖虺朝著小鬼吩咐道,“把任小姐請去我房間隔壁的那個小山洞去,好生招待著。”
任子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還好還好,總算逃過一劫,不用進冥門受刑罰就行。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開開心心的跟著他們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等走到那兒小房間,任子安才驚覺,自己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她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兩個小鬼粗魯的推進山洞,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腳上被套上一道小孩手臂粗的鐵鏈,眼睜睜的看著妖虺在監牢外頭狡猾的放大了笑容。
妖虺站在外頭看著任子安,狐狸一樣眯著眼睛,“任小姐,今天就委屈你先住在這吧。”
話音剛落,不等任子安回答,他毫不猶豫的就扭頭轉身離去。
任子安看著他決然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想要拍死自己的衝動。
頓時覺得自己好傻,是真的傻,竟然還相信了妖虺的鬼話,竟然真的以為妖虺改邪歸正,良心未泯,大方的會放過她一馬。
到頭來,還是水中月,鏡中花。
任子安不禁自嘲一聲,嗬,是我自戀,是我想多了,可是麵對強權惡勢力,我還能怎麽辦,我也很無奈啊!這個世道簡直是一個字——靠啊!
任子安看著自己腳上重重的鎖鏈,怎麽會有這種人!不是都不受刑了嗎,為什麽還要把我困在這裏!你關著我就算了,竟然還給我加了鐵鏈!你當這是養狼狗啊。
我,我咬死你!妖虺這個老王八蛋,老子信了你的邪!
任子安撇撇嘴,腳不停的碾壓著地上潮濕的青苔,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心中的怨氣全部發泄出去了。
“滴答滴答”
石壁上方不停地滴著腥臭的渾濁液體,而因被鎖鏈鎖住無法移動的任子安一側的衣服早已濕透,聞著身上如同死魚一般腐爛令人作嘔的味道。
任子安再一次暴走了。
“我去!這洞怎麽跟妖虺一樣,臭的跟死了多少條魚似的!”。
隨即,任子安就做了個嘔吐的動作,臉上滿滿都是嫌棄,“妖虺?你說老實話,你其實是死魚精吧!”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的任子安,怎麽想怎麽不甘心。突然,噌的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氣沉丹田,用著自己生平最大的聲音吼道,“妖虺!你個死魚精!死魚精!”。
吵鬧的聲音,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叫個不停,聲音也是越來越尖利,一副不把人搞到精神崩潰就決不罷休的樣子。
隻見任子安不甘心的小腦袋正伸長了脖子賣力的一寸寸的朝著洞口挪去,瞧著動作是相當的艱難,音量倒是不見減過一分。
這邊的任子安表演的相當賣力,而那邊的妖虺就苦不堪言了。本是為了看管便利問題,特地將任子安關到了離自己近的山洞裏,雖然環境差了點,但關囚犯還看什麽環境,好用就行。
可是現在倒像是他自己在作繭自縛了!
“這人生是有多悲慘啊,阿不,鬼生!活了這麽幾千年就沒看過這麽聒噪的人,這真的是個姑娘家嗎?!這樣的姑娘在我們族裏怕是嫁都嫁不出去吧。”
妖虺煩躁的抓耳撓腮,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不停地突突直跳。
“要是再讓她一直這麽吵下去,恐怕都要精神衰落,鬼力消散了!”。
妖虺砰的一聲踢倒凳子,怒氣衝衝地朝著任子安疾步而去。
喊了有半個小時的任子安,神情倒是頗為的怡然自得。聲音還是那樣的清脆響亮,吐出的話也已換了個新鮮,什麽“死魚眼睛”“臭妖虺”的詞那可真是字字不同,聲聲尖利啊!
還陶醉在自己的滿腹文采中的任子安,沒有注意到身邊環境,冷不防耳邊突然傳來刺耳的撞擊聲,抬眼看去,她也大大吃了一驚,竟是妖虺!
被煩的很是急躁的妖虺,現在正滿肚子怨氣!
隻見他猛然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鼓睛暴眼,雙目突出,渾身漫著森森的怨靈之氣。突如其來的巨大壓迫使得任子安的聲音瞬間淹沒在喉嚨之中,她的心髒砰砰的跳個不停。
這活脫脫是個吊死鬼啊!這麽一看就連半邊的傾城之貌都丁點不剩了,嘖嘖,我們逃走的這幾天,妖虺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以前可不是這樣,以前再怎麽搞都不會撕破臉皮的笑麵虎妖虺去哪兒了?
任子安怎麽想也想不通,她現在隻顧著顫抖了,也根本沒有時間琢磨妖虺的變化。
臉色煞白的她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恐懼,努力的咽了口口水強作鎮定的說到,“怎麽?被我說中心虛了你就是個死……?”
妖虺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氣,雙眼直直的盯著任子安,嚇的任子安慌忙閉上了嘴。
“我警告你,你要是在發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聲音,我就把你舌頭給割了!”妖虺就著這樣大喇喇的挺著原形,不再做那些負於表麵的偽裝,粗嘎的聲音透著森森的陰狠。
任子安心虛的一寸寸的挪回自己張揚的脖子,麵露討好,蜷縮著身子回到了那片汙水中間。
看著任子安聽話的模樣,妖虺冒著綠光的眼睛也終於歸於平靜,一道長長的黑色怨氣從他的鼻子裏噴湧而出,原本黑煞的臉色緩和,甩了甩衣袖,滿意的走了。
聒噪聲終於消失了,妖虺扶著頭斜躺在臥榻上,小心的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他的臉色許久才慢慢回轉,任子安的聲音仿佛還一直在腦中回響,一陣陣的鬧得腦仁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