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青銅壺
一提到夢魘中的紅衣女子，封焰的遲疑和疑惑令青銅壺抓住了把柄，“再怎麽強大的人，其實也會被七情六欲困住。”
封焰身子一僵，像是在原地被凍結。
誠然，夢魘中的紅衣女子的那雙眼睛，令他想起了任子安。一想就覺得，兩者之間竟然有著這麽多的相似之處。
於是，一個大膽的設想在他的腦袋裏清晰的留下了痕跡。
“能夠被困住的從來都是宵小之輩。”封焰嘴角勾起，釋放出黑色的鬼氣，頓時陰風陣陣，一股小型的龍卷風拔地而起掃向了青銅壺的方向。
青銅壺自打有靈識以來，便吸收了眾多小鬼的怨氣。又因為當初是一個皇室工匠精心打磨而成的青銅器，所以一直供奉在宮中。
皇宮雖然巍峨壯闊，可是卻暗含著無數的怨氣。
也就是在那時，青銅壺無端被那些怨氣浸染，竟然也有了千年的道行。這幾十年，青銅壺都守在這幢古宅裏，一步都沒有踏出去。
氣流衝擊的大堂裏幾乎所有的東西土崩瓦解，隻剩下那搖搖欲墜的台子，還有上麵立著的悚然不動的青銅壺。
一壺一人鬥法的難分難解，“我並不想和你打。”青銅壺的聲音低沉。封焰眼睛微眯，顯然並不相信一個青銅器說的話。
可是另一方麵，封焰知曉，這個凶宅裏煞氣如此之重的原因一定是這青銅壺鎮住了這個凶宅，令其散發出無數的怨氣，吸引了附近遊離失所的鬼魂。
如果說少年之前將他引到這裏，是因為龍騰集團和這個古宅之間必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
但是眼下，三個小鬼已經死去。唯有這個青銅壺是突破口。
封焰直接開口問道：“我來到這裏隻是想要打聽龍騰集團。”
青銅壺開始在台子上不停地震著，發出刺耳的聲音，“龍騰集團？他們有許多通靈的術士，而我這裏陰氣極重，經常會有鬼魂來這座宅子裏逗留。而龍騰集團的人便會利用這座宅子裏逗留的鬼魂，用各種各樣的利益去誘惑它們，驅使著它們去陽間作惡。”
青銅壺是敵是友尚未分明，可是這一番話卻令封焰打消了作戰的念頭。轉而交涉起來，“那你為什麽不阻止它們？”
“因為我不想離開這幢宅子。”青銅壺的聲音悠遠，沉澱似冬月裏的酒。平緩的語調在風裏似是打磨過的風箏。它想起了經年之前的那個女子。
它被皇宮最著名的工匠花了十年的時間打造出來，而那幾年皇宮裏時常會有人死去。它出世沒過多久，這個王朝便覆滅了。
戰火滔天，民不聊生，它被埋入泥土裏，被迫與無數的怨氣和屍肉為伴。日以繼夜，生生不息。
不知道什麽時候它有了靈識，過了幾十年，它被一個少女給挖了出來。
她聲稱挖著了寶貝，還想要將它賣掉。那時青銅壺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滿心戒備。雖然開啟了靈識，也隻不過是有了自己的思想罷了。
後來，少女找過無數家店，都說這青銅壺買不下。又輾轉找過許多收藏家，卻依舊對她搖搖頭。他們一致的說法，就是這青銅壺邪氣太重，鎮不住。
少女卻依舊沒有死心，將青銅壺放在自己的家裏，也就是那個古宅的台子上。
可是好景不長，先是少女的兄長行船時被卷入海浪，後來就是她的父親被惡漢亂棍打得成了殘廢。
少女十七歲那年，母親終於熬不過去這樣的苦日子，每天都活在無止盡的痛苦裏，母親選擇了離開。
有時候，少女也會慶幸，幸好母親離開了這裏。她的直覺隱隱在告訴她，除了她以外，這個宅子裏的人都會支離破碎。
就在母親離開的第二年，父親的病越發的重了。
少女遍訪名醫都沒有結果，隻能每天都給父親喝一些名貴的草藥以續命。可就算再厚實的家底也禁不住這樣的折騰，沒過多久，少女便捉襟見肘。
但更壞的是一直貪慕少女美色的城主兒子依舊對她賊心不改，就在那一日，城主兒子闖入了這座宅子裏。他腰纏萬貫，家有美妾三千，可是這個女人卻遲遲不從命。
除了樣貌和才學拿不出手以外，她到底還有什麽不滿意？女人，城主兒子鄙視不及，甚至朝著青銅壺台子吐了一口唾沫。
少女走了進來，城主兒子也忍不住狼子之心，竟然在青銅壺的麵前強行要了少女的身子。無論少女如何哭叫反抗，都隻能無力的任由這個卑賤的男人在自己的身體裏。
兩個人一個瘋狂，一個心灰意冷，都沒有發現此時的青銅壺竟然微微閃了一下，散發出陰冷的血光。
第二日，少女拖著疲憊的身軀，仿佛一夜就老了十年。
她和父親促膝長談，卻隻字不提失身的事情。她一句委屈都沒有說，一滴眼淚也再都沒有掉過。
而城主兒子卻春風滿麵的繼續飲酒作樂，聽說前日又擄了哪家的閨女做了妾，昨日又強行霸占了自己府裏的哪個丫鬟。
不過這些對於少女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錢。
當母親走後，這個家所有的一切都壓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少女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看見了青銅壺。她想要把青銅壺賣掉，可是依舊如先前的那一次一樣根本就沒有人買下它。
少女絕望的跟青銅壺喃喃自語，現下父親的醫藥費要是再不出的話，恐怕挺不過這個秋天了。除了賣青銅壺之外，她唯一的法子就是下嫁給那個城主兒子。
可是那樣的話，她的一生都毀了。
短時間內，她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拿到那麽多錢給父親治病呢？生活的重壓全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沒有一個人可以說說她內心的苦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少女將自己的心事一點點的告訴給了青銅壺。
青銅壺也隻是耐心的聽著，隻是偶爾會在少女離開的時候，突然發出微弱的光芒。
它想到了一個可以讓少女擺脫這一切的法子，但是它和少女卻會淪為惡魔的下場。但無論如何它都想試一試。
找到了一個恰當的時機，青銅壺悄悄的表露出自己的靈識。果然將少女嚇了一大跳，少女好幾天都不敢去找青銅壺。
直到一天夜裏，少女鬼使神差的又去了。
她相信了青銅壺的那些話，嚐試著殺害了城裏的一個乞丐，將青銅壺日夜浸泡在死人的血肉中。
漸漸的，青銅壺就開始會驅使著自己的身體，甚至可以用一團青黑色的氣來塑造一個男人的形象，甚至還會說話。
少女愛上了青銅壺。開始沒完沒了的殺人，她開始愛上了殺人的感覺，淋漓盡致，十分痛快。她看到那些人恐懼的眼神，就覺得自己的那些壓抑的訴求都一瞬間激發了出來。
殺的人越多，青銅壺的靈力越盛，少女聽著青銅壺的話去做起了生意，生意做的順風順水，蒸蒸日上。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就算是用無數的珍貴草藥續命的父親竟然在夢裏就這樣一睡不醒。
少女茶飯不思了三天三夜，親自將他下葬了。
巧合之下，少女發現父親的屍體不見了，詢問過後是青銅壺幹的好事。青銅壺竟然將父親的屍體吃掉了。
少女和青銅壺大吵了一架，說出了一係列口不擇言的話，惹得青銅壺一氣之下將少女殺害了。
就在那個夜裏，它將少女的屍體吃的一幹二淨，漸漸的，青銅壺成了魔，卻一輩子不想踏出這個宅子。
據它所說，它覺得少女的屍體是世間最美味的佳肴，其他的都隻能算是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