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厲鬼
最近京城動靜挺大,任家的兩個當家人因為一場車禍死的不明不白,那個任家的二老爺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早早和自己的大哥分了家,如今任家敗了,也不想著怎麽挽救,反而還想著和自己的小輩爭財產,趁著對方悲痛之中,家中的主心骨又沒了,連哄帶騙的把家產奪了過來,他的名聲也就此壞了,京城那些受過任家恩惠的,每個人出點力,才讓他從牙縫中吐點東西,一些老人一聽他的名號,連連擺手,這人做事可不地道。
任家曆代最擅長占卜和相術,特別是任老爺子,看人的麵相能知人善惡,摸骨知其體虛實,任家時也就是任老爺子的大兒子,任子安的父親,一手占卜之術可以算出身邊所有人的命運,唯獨算不出自己和父親會死於非命,算不出自己唯一的女兒對相術和占卜毫無天賦,再簡單的手相任子安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任老爺子和仁家時對此毫無辦法,兩人都想著在有生之年,讓任子安能夠安穩的活在他們的庇護下,卻沒想到兩人的生命截止在一場車禍,獨留任子安一人,當年任老爺子為在這京城中闖下一片天地,手段也都不清不楚的,為他人改命,延壽不惜傷他人性命,最後鬧得家破人亡的事也做過一些。而任家時生在京城紅旗下,可謂是根正苗紅,為人正派,結交了不少了摯友,若不是如此,在這兩位死後,任子安別說任家財產,就連這兩人的骨灰都落不到。
任子安坐在地毯上發呆。
她以後的路該怎麽走,難道真的就讓任家就此敗落嗎?可是當初祖父和父親失望的眼神任子安不是沒看過,她是真的走了不了他們的路子。
還有那個任望繼,想到這,任子安古怪一笑,她絕不相信這場車禍與他沒關係,任家這兩位死後,最得意的是誰,任家那麽大的產業他一人獨吞也不怕撐死,一張空白支票就想撇清關係,他想的未免也太簡單了。
她麵無表情的分別把兩罐骨灰從小箱子裏拿了出來,小心翼翼放在臥室裏提前做好的的供台上,閉眼,雙手合十,各拜三拜。
她是祖父和父親血脈唯一的延續,任家不能就這樣敗落在一個小人手裏。
轉身回到客廳,跪坐在木箱麵前,低頭一看,木箱裏根本沒剩多少東西,隻有一封信和一塊黑玉,任子安心中一陣怨恨與委屈,難道祖父父親辛辛苦苦大半輩子,就剩下這點?任子安深吸兩口氣,壓下鼻中的酸澀,顫抖著手從木箱中拿出信,信封上豎寫著:任子安 親啟。任子安眨了眨眼睛,拆開信封,上麵筆跡蒼勁有力,剛健而又不失風骨:
吾孫:
世間輪回,終歸於塵土,任家風光幾世,終要承受這因果報應,可憐吾孫,是任家連累你了。命難改,你莫強求,也莫抱怨,祖父定當護你周全。這黑石,你且收好,以指心血喂石。接下來,就看你造化了。
任子安拿著信紙從上到下看了好幾遍,終究沒有理解信上的內容,難不成,祖父和父親的死是他們自己早就預料到的?難道這場車禍另有隱情?任子安從來沒有如此憎恨自己從不插手任家之事,否則,也不至於落的現在兩眼一抹黑的地步。
任子安翻過信紙,隻見背麵一行潦草大字,像是在倉促之中匆忙添上去的:
女兒爸爸愛你照你祖父的話做
任子安心中一攪,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標點符號都來不及加,當時的情況是如何凶險,祖父和父親是不是就命喪於此劫。任子安拿著信紙翻來覆去的瀏覽了好幾遍,也找不到多餘的信息,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苦痛,從木盒中取出黑玉,玉石放在手中溫潤無比,未經雕琢,形如卵石,拿近看,這黑玉看似通透,卻黑的深邃,石心仿若藏了大千世界,瑩瑩點點,若隱若現。
任子安把黑石放在手心細細研究一番,猶豫半晌,還是把右手中指遞往口中,輕皺眉,狠下心,咬了下去。取指心血不得借助外物,否則血不純粹,相術預測將大打折扣。任子安伸手把血抹在黑玉上,眼見著那抹深紅隱入玉中,任子安忽地腦中一陣嗡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她奮力睜著眼睛,可始終擺脫不掉眼前的黑暗,身體動彈動彈不得,隻有手指能徒勞的抽動兩下,任子安此時感覺自己已經仿佛站在垂死的邊緣,耳邊嘈雜聲不斷,有狗吠聲,嬰孩的哭啼,女人的嬌笑聲,再往後,有汽車的轟鳴聲,鐵鏟鏟土聲,還有各種竊竊私語聲。任子安根本分不出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聲音消失了,任子安終於清醒過來,嚐試著爬起來,仍是頭重腳輕,周圍的事物都在不斷地搖晃,皺著眉,重新躺在地上想再緩會。
“我已幫你開啟天眼。”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任子安猛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但眼前還是在不停地搖晃,頭越來越重,眼皮酸澀不堪,不停地往下耷拉,任子安在閉眼前隻看見一隻白色的衣袖.。
“好寬的袖口,也不怕看見腋窩。”任子安意識消失前喃喃道。
那人身體一頓,收回邁出的步子,靜靜的在任子安麵前站了半晌,轉身化為一道白光隱在任子安掉落在手邊的黑玉中。
任子安睜開眼,腦中還是懵的,看看四周,發現自己竟睡在地上,猛地坐起來,瞪大眼睛空洞洞的四處看了看,伸手把頭發往後一捋,使勁撓了撓,坐在地上慢慢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眼中一片迷惑。
低頭摸出被自己壓在身下黑玉,放在眼前,睜著一隻眼往裏麵看。還是瑩瑩點點,沒什麽變化,腦中忽然浮現出昨晚在意識消失前的白色袖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是做夢?
正想著,一陣冷風飄過,任子安莫名打了個寒噤,正琢磨著室內怎麽會有風,又感到一絲寒氣縈縈繞繞,終不散去,任子安上下摸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警惕的看向四周,這風絕對不對勁,任子安作為任家後代,從來都不是無鬼神論者。
半晌,那絲寒氣漸漸消失,室內漸漸回溫,與此同時一個“人”出現在她麵前。
那人做古裝打扮,一身白色長袍,似於古時漢服,寬大的水袖正是昨晚所見,長長的衣擺蓋住腳麵。那衣物一晃,便暗紋流動,低調奢華,絕不是凡物。
任子安第一眼注意到對方的衣服,隨即又被對方的臉吸引了注意力,任子安在京城中混了那麽久,看過的俊男美女絕對不少,再加上現代化妝技術,說是有絕世容顏也不為過。但是再看到對方的容貌,任子安還是忍不住有些晃神。
與她曾經在電視中看到的雌雄莫辨的美男子不同,這人一頭黑發散在腰間,卻不顯絲毫女氣,眉黑如墨,眼中像是那黑玉石心一般,黑的深邃卻又星星點點鑲嵌其中,膚色像是常年不見陽光的那種蒼白。任子安腦中隻浮現八個字:眉眼如畫,溫潤如玉。
那男子麵無表情的讓任子安上下打量,任子安回過神來,眼中滿是警惕。
“你是誰。”任子安問道。
“我叫封焰”,那男子踮起腳尖,飄了起來,他怡然自得的站在半空中,似乎地心引力對他毫無作用。任子安這才看清這男子根本沒有腳,衣服下擺裏隻是一道白色的虛影,像是一道沒有實體的濃霧,仿若即將消散。
這一切十分玄幻,任子安卻沒有太過於驚奇,她從小生活在祖父身邊,什麽奇異之事沒見過。
“你是鬼”。任子安斬釘截鐵地說。鬼無腳,其體飄飄然。
“是”。
任子安皺了皺眉,這人真是惜字如金。
“昨晚的那個人是你?”
封焰沉默了一會,慢慢道來。
“你祖父把你托付於我,從今以後我會藏身於這塊黑玉之中,適時保護你,你定要隨身攜帶,昨晚我已幫你開天眼,你眼中如今已是另一番場景。”封焰居高臨下的看著任子安,眼睛眨都不眨,當然,鬼也沒有眨眼的必要。
“為什麽?”任子安也不知道自己問的是什麽,封焰所表達的信息太多,她一時消化不了,什麽叫托付於他,為什麽要開天眼,她又為什麽需要保護。任子安想知道得太多太多,卻又不知從何問起,眼中滿是迷茫。
任子安迷惑的抬起頭,就見封焰委身飄下,寬大的水袖輕易的穿過她的身體,,任子安才發現這人竟是虛體,封焰虛坐在她麵前,伸出纖長白皙的手覆在她眼睛上方,任子安閉上眼睛,隻感到眼皮一陣涼意。
隻聽封焰淡淡道:“天眼隨你控製,我修行千年,保護你已足夠,條件是幫我收集人間怨氣,助我成形。”
任子安感到眼睛上方的寒意消失,慢慢睜開眼,封焰正把慢慢手收回。修行千年?這可真夠老的,她偷偷瞄了一眼封焰俊秀的臉龐,心中疑惑萬千。
“為什麽是我”.任家子孫並不止她一位,那個所謂的二爺現在更是子孫滿堂,並且她樣貌才智皆不出挑,天賦更是為所剩無幾,卻偏偏選中她,若是真的為祖父所托,又為何替她開啟天眼,任子安最近遭受的實在是太多太多,她不得不多想一下。
“天眼開啟需要必要的先天條件,你有。”封焰深深的看她一眼。
“那又為何要保護我,現在也應該沒人想要害我了”祖父和父親死後,甚至連財產都所剩無幾,她又沒有任何天賦,對任何人都造成不了威脅,還有誰會把心思花費在她身上。任子安腦中一閃,追問道:
“是不是和父親和祖父的死有關。”
封焰沒說話,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任子安頓時就知道他這是默認了,不覺沉默了良久,好像自己也沒什麽多餘的選擇。悶悶的問道:“我該怎麽做。”
“這世間冤魂厲鬼何其多,你隻需讓他們自願把怨氣交給我。”
“自願?”.讓冤魂厲鬼自願把身上的怨氣交出去談何容易。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