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鳩占鵲巢
韓琦站了起來,腳步有點虛無,如今事情發展似乎已經超出她的預料,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而自己仿佛墜入了迷霧之中,什麽方向都看不到了,但又不得不走下去,即使粉身碎骨,萬劫不複,自己就是選擇了這麽一條路而已。
“你怎麽在這裏?去吃飯吧!”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一道微弱的燈光也從那裏透了過來,“這黑燈瞎火的,你在這裏幹什麽?”薊老大正舉著一盞油燈過來。“這個廟宇也太奇怪,生活用具倒還算得上是一應俱全,根本就不像是被廢棄的樣子,倒像是一夜之間人都消失了一樣!”
韓琦聽聞此言,看了一眼他,並不言語,隻是默默地從裏麵出來,院子裏,生了好幾堆篝火,已經有了不少人圍坐在那裏,一眼看過去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你們兩個女的就睡在那件廂房,待會吃完就趕緊收拾好了進去睡!”薊老大跟在後麵出來,“你要是想走,我知道肯定要攔不住你,但是你若是要待下請你老老實實的,別給我耍什麽心眼!“惡狠狠把話飄了出來。
進了廂房,就看見鮑菁華已經癱倒在床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這一路對她也是沒有任何優待,顧及也是累到脫力了,都沒有往常的挑剔。
“你先別睡了!”韓琦掃了一眼這個房間的各個擺設,慢慢走了過去,“我總覺得這個廟有點不對勁,待會還是趁著待會外麵人鬆懈了,我帶你先走吧!”
“這廟有什麽不對勁的,不就是個荒廟嗎?”鮑菁華連理都懶得理,大大咧咧地打了個哈欠道,“你覺得我真的會乖乖地跟你回去?那我費那麽大的勁跑出來幹嘛?我不管這裏有什麽不對勁,反正我是走不動了,你要是想走,悉聽君便!”
過了一會便沉沉地睡去。
許是這一路勞碌奔波得緊,沒過過久外麵也沉寂了下來,整個廟裏一片寂寥,屋中的油燈被燒殆盡了,也徒然地滅掉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廟內突然有了動靜,在院內一個不起眼的枯井之中一下子鑽出來不少的人出來,均是統一的黑色夜行服,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敏捷而訓練有素的魚貫而出。
“主子!”一堆人對著一個男子行禮,又瞬間站好,動作趕緊利落,那麽多人做出來卻宛如一個人做的一樣的。
“恩,都已經迷倒了嗎?”一個清朗的男聲道。
“是,都迷倒了,請主子示下,這些人要如何處理?”
“廂房中的兩個女子都帶走,其它人殺!”
“是!”一聲令下,人就四散,各自揮舞著各自擅長的兵器四處作業,這大院中有不少人圍著篝火而坐,有的人已經睡了,有的人隻是被迷暈了,但是無一例外地均在這個寒徹骨的夜裏無聲無息地送了性命,有的人甚至連哼都沒哼一聲。
院子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隻見那人拿了張帕子捂住了唇嘴,“處理幹淨了,不要留下什麽痕跡,出了紕漏,你們自己去跟王爺交代!”嫌棄地看了這一院子的屍首,就要往外走。
也有其餘的人到各個屋內搜索,到了韓琦所在的廂房,韓琦看準了這兩個人,剛進屋就先反手奪了其中一個短劍,順手從脖子上一抹,另一個則用之前留給鮑菁華的袖箭對準了射了過去,直接沒入了眉心,當場就嗚呼哀哉了。
“什麽人?”這屋裏的動靜立馬就把另一組人給驚了,亂糟糟的腳步聲就往這個廂房裏過來,韓琦看了一眼已經癱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鮑菁華,歎了口氣,如今之計,似乎是連自己也顧不得了,絲毫沒有任何猶豫地往外衝去。
“這裏還有人!”突然在另一個房間也鬧出了不少動靜,本來要洶湧而至的人流瞬間也就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投入到那邊去了。
韓琦趁機突圍出來,用短劍幹淨利落地除了幾個人之後,換了趁手的兵器,直接往院外走。
走到院子,卻被這景象給嚇了一跳,這委實是屍橫遍野了,韓琦不是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隻是猛然看到,心中還是赫然不已,但也來不及多想,後麵的人又已經蜂擁而至,前有更有伏兵停下了手裏的活計襲來,一下子被包圍在了院子裏。
以一敵百這種事情,韓琦是不懼的,隻是麵對這種訓練有素的殺手,加上這幾日與鮑菁華這般周旋,總歸有點力不從心,除了幾個躍躍欲試的人,其它人就隻是聚在外層,因為上頭的命令,也不敢輕易動手。
“韓堂主,久仰大名啊!”正在焦灼時刻,剛剛那清朗的聲音又從外圍傳了過來,圍著的人自然的讓開,隻見一個男子信步遊疆地走了過來。
韓琦並不搭腔,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這是張特別好看的麵皮,和祁晛的溫潤不同,這男子墨眉斜飛,雙眸卻閃爍清亮,直直地看過了,似乎有許多無辜之言,懸膽挺鼻之下是一對朱紅色的唇,他的五官俊美有種富貴慵懶之態,但卻又不同於元博奇的華貴睿智。
這個人站在這裏,仿佛這裏發生的一切均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局外人而已,何其無辜,誰有能料到他是這一切行為的始作俑者呢?
“老實點!”後麵有人壓著三兩個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直接押送到他的腳下,“跪下!”一腳直接提到了腿上,三個身影頓時矮了一節。
“喲!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韓堂主如今能突圍出來,我倒是能料到,隻是這三位英雄卻也未著道,也是難得啊!”他微微一笑,看著之前的領頭人,“你這次活計幹得好,真好!”
“是屬下疏忽了,請主人恕罪!”之前剛剛耀武揚威的那個中年壯漢一下子就如喪槁比,如篩糠一般瑟瑟發抖。
“罷了,下去領罰吧!”隻見那男子輕輕的揮了揮手,就如同揚手掃掉麵前礙事的蒼蠅蚊蟲一般,立即有人把那漢子帶了下去,其餘人均見怪不怪,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樣。
“韓堂主,見笑見笑!都是一場誤會!”男子微微一笑,收起了眼中的淩厲。
“你認識我?”韓琦在江南那邊待得比較久,直隸府這邊來得並不是十分頻繁,且子虛閣行事向來謹慎,自己這麽多年來也是深入淺出,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並不多,可是麵前的這個男子,韓琦確認過自己絕不認識他,甚至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這就比較可怕了。
這意味著可能無影門也沒有這個人的記錄,連殷伯離都追查不到的人,難道他是憑空長出來的嗎?韓琦對於他的好奇都已經快掩飾不住了。
“請韓堂主恕罪,這下真的是唐突佳人了,在下池烈!”他拱了拱手,自報家門。
韓琦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彎,確認了很多遍,對於這個名字不管是在江湖之中還是前一段時間的大都廟堂之中,均沒有任何的映象印記,更不知其所屬幫名派係了,隻是麵上不露,冷冷的點了點頭。
“不知池少俠如此這般到底意欲何為呢?我們到底也是第一次見麵,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的,難道是不小心冒犯了貴寶地,要付出這麽大的殺生代價?”薊老大半跪在地上,但是身子還是很傲然地挺著,不服氣地問道。
“喲,這位大俠也是厲害,還未請教您尊姓大名?”池烈聽著有點吃驚,至少這殺的這群流匪之中居然還有人知道自己觸犯何事,莫名地對這個男人有了好奇之心。
“大俠是不敢當,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薊唯開是也!”薊唯開傲然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若是我們這幫人不知深淺冒犯了諸位,您出來打個招呼即是,我們也是無心誤入,根本就沒有長期安營紮寨的打算,你們又何必如此下狠手?”薊唯開憤憤不平,剛剛被抓時候還沒有發現什麽,心思都在打鬥之上,又聽到外麵也有打鬥聲,便以為其它人都在反抗。
等到寡不敵眾,被抓到院子裏的時候,這才發現隨自己來的一幫人,都已經被殺了大半,一大堆摞成了一個塔一樣,雖然這些人也不是自己的直係下屬,但是這段路程也曾相處過,之前也曾風雨共濟過,就這麽無聲無息地被殺死了,心裏不赫然是假的若不是自己早早就發現這個古廟中不對勁,又吩咐了霍平和邢老二要小心這裏,三個人靠著輪流守夜,發現了端倪,現在死於刀下的孤魂野鬼可還是要多添個三人而已。
“這自然是你們的不是,但這廟可不是桃花源,武陵人誤入其中也可全身而退!”池烈嗤嗤一笑,“再說,麵對一群朝廷通緝的流竄悍匪,我又為何要客氣呢?你那個統領的可是值不少銀子呢?”努了努嘴巴,隻見韓在石的項上人頭就被人扔了過來,直直地落在了這三個人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