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陰謀陽謀
“是又是如何?難道被人下了手段,任人宰割不成?這不是我們子虛閣的處事風格?或者難道這是無影門的門規嗎?”韓琦突然展顏一笑,嗤之以鼻。
陰謀也好,陽謀也罷,最重要的是它已經完全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還是這樣的你更為好看!”殷伯離看著韓琦樣子,愣愣地說。
“殷堂主真是越來越會說笑了!”韓琦沒有心思在這裏跟他站在長廊這裏跟他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你可看見了韓勳不曾?”
“韓勳又怎麽了?剛剛看到你們也還是好好的啊?”殷伯離還沒有從驚異的情緒中出來,但立刻又想起之前這劍鋒對麥芒的父子情誼,突然又覺得能夠理解了,以為父子倆可能又對抗上了,隨口問道。“又被教訓了嗎?韓伯伯又與他說了什麽嗎?”
這闔府上下都知道韓氏父子是前世的冤家,兩個人不能碰麵,碰麵不到半個時辰,不是韓瑀被氣個半死,就是韓勳被教訓個夠嗆。
“與他提了要送他去青鷂軍的事情!”韓琦無奈地說,這都是暫時大家都存了默契,暫時不敢與這個小霸王提的,就等著什麽時候,黑不提白不提就把韓勳給騙過去,但千算萬算還是抵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這句話,沒想到韓瑀初來乍到就能去觸這個大雷,這下可不轟隆隆地炸開了嗎。
“這個事情也瞞他不了多久,韓伯伯直接跟他提了也不是壞事,他暫時接受不了,就給他時間,由他再去想一想!在我看來,勳兒做事確實不夠謹慎,我們若還是如之前一般心軟也是害了他,再則,這畢竟是他的使命,他逃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若是最後也如大哥一般,我也是實在會受不住的!”殷伯離說得高興,心裏話都冒了出來,完全沒發現已經犯了忌諱。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們自有他們的世界,沒有什麽對錯是非,隻是祁府容不得罷了!”韓琦聽到這個話,難得沒有如往常那般勃然大怒,隻是暗自神傷。“就怕韓勳也走上如大哥……”
“韓勳性子跳脫,並不是那麽拘於執著,他現在隻是年紀太小,反叛心過,你且讓他自己想一想,說不得,也就罷了!”殷伯離算是祁府中最了解韓勳的人,並不讚同把他逼得太緊,隻是覺得還是要給韓勳時間讓他去想通。
“我何嚐不知,隻是勳兒雖然天性樂觀,可是性子也尤其執拗,他若是不想走這條路,沒人可以逼他,而且我已經身在這困局之中,韓家也算是對得起所謂的天地君親師了吧!”韓琦突然感慨。
“不夠,並不夠!”殷伯離聽著這話,笑意更甚,隻是眼中的眼眸卻是蒼涼無比,從出生那刻起,他也好,韓勳也好,祁晛更甚,很多宿命就早就注定了,掙脫也隻是徒勞而已,但韓琦是個意外,如果說祁家是一個蜘蛛,那麽他們則是已經編織下去的蛛網,無奈卻牢韌,但韓琦則更像是被網不小心困住的蜻蜓,明明有能力掙脫,卻唯恐傷了這些網而困住,萎縮乃至於蠶食。
“你不應該參合進來的!”
韓琦心裏覺得好笑,突然覺得無力,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是自己矯情,好像自己是有的選似的,能有什麽?不過就是嫁給祁晛做少夫人或者……明明白白地交出自己的身家或者暗暗地賣著自己的性命而已,有什麽?
“殷堂主真是說笑了,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說了一會話,韓琦心裏倒是累得緊,哪裏還有什麽找韓勳的心思。
韓勳頭也不回地就衝出祁府,心中憤恨不已,差點就被不明不白地帶到祁連山去了,其實,自己也知道,這也是逃不過的宿命,但是總歸是想著能躲一日是一日,誰知道連自己的親姐姐也不願意把這個事實告訴自己呢?
自己是怕吃苦嗎?並不是,隻是看著府中的成年男子一個個地被帶過去,或能回來的,或不能回來的,回來的人也大都成了一個代名詞,從此那鮮活的生命就跟做成了枯黃的幹枝一般,生亦如死,或者生不如死。
殷伯離的醉生夢死,招蜂引蝶也不是生來如此,韓琦的漠然傲世也不是,祁晛之前也不是如現在這般,永遠溫和,可是你卻永遠猜不透他微笑的溫度。
這!不過就是一群行屍走肉罷了,不過是活死人而已。
韓勳衝動之下,剛想轉進了一條小巷,想要甩掉隨之而來的祁府小廝,卻猛不防一番天翻地覆,眼前突然就一黑,還待掙紮,隻覺得後腦勺一疼,就啥也不知道。
這群人手腳也很敏捷,逮住了韓勳,趁著街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直接撤離,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等待祁府小廝趕到的時候,哪裏還有韓勳的身影,打聽了人,“什麽?被人給捋走了?這位大哥,你可不能開我玩笑,這大都哪裏會有人這麽大膽擄一個大男人回去,這雉兒幼女倒是可能!”
“這大家夥都在這邊看見了,誰能蒙你!確實被人擄走了,他還在掙紮的時候就被一個大漢一個棍子敲下去,不對,一個拳頭下去嘖嘖!想想都覺得疼!黎叔,你說是不是這樣,剛剛你也在,是不是也看見了?”
“恩,是啊,是啊!”旁邊的小商販立馬佐證,“這也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你們家這位爺到底是得罪誰了?”
“被人擄走了?”祁晛重複了一遍,眯起眼睛開始沉思。
“這年頭擄小童騙女子事情倒是屢見不鮮,隻是這麽大一個小夥子,擄回去能幹嘛?”殷伯離還是有點將信將疑,“莫不是這小子自己搞的這出?確定整條街上都見著了?不是那小子為了逃軍自己弄得這出吧?”這種處事方式應該很有韓勳的一貫風格,不過想想時間上應該很難配合,又見回來小廝肯定的確認,“那到底是誰這麽幹的呢?”
韓琦則是徹底陷入了迷霧之中,從之前徐舵主的失蹤,到現在韓勳的被擄走,這東一榔頭西一拐杖的事情打得韓琦二丈摸不著頭腦,尤其是韓勳出事之後,她感覺自己的耐性已經快消失殆盡,而且在這大都的地頭上,祁府的招牌並不如揚州那般好用。
而無影門的飛鳶哪裏能這麽快探出個蛛絲馬跡,哪裏還能等在這裏眼觀鼻,鼻觀心地等著他們遞來消息。隻在這書房中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子,臉上繃得老緊。
“琦兒,莫要擔心,所謂吉人自有天相,你也是子虛閣主事了,怎麽能如此沉不住氣?”韓瑀倒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太師椅上,隻是眼神總是不定地望著外麵等著飛鳶來報告所探之線索,徹底出賣了他的心緒。
“嗷……我的頭……怎麽回事?”韓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慢慢轉醒,抱著頭在一遍哀嚎。一邊腦子裏閃過各種可能,心裏更是緊張萬分,他深知這大都並不是自己的地頭,容不得自己信步悠挺地撒野,因而最近在這裏的日子,可是消停了不少。這也能結上仇怨?還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麽把自己打暈擄走?
韓勳突然覺得確實是自己太弱了,恐怕今日換做是自己姐姐或者殷伯離甚至是少主都不會這麽輕易地中招吧?這是來自於不知道哪裏遲到的深刻悔意,這麽想來,似乎去祁連山青鷂軍的提議也並沒有那麽反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較勁啥了。
“終於醒了!”一個嬌柔的聲音從頂上飄了過來,把布袋子從韓勳頭上抽了出來,一張美豔蒙族女子的臉就出現在麵前。
“怎麽是你?”韓勳適應了外麵的光線,這才發現這個女子正是早前在街上橫行霸道的那位蒙族女子,之前在路上得罪過這麽一個祖宗之後,一路上就被韓琦念叨,說這個兄妹倆似乎並不簡單,而自己當時實在太過魯莽,之前還覺得自家姐姐小題大做,太過於謹慎。
現在看到這麽個女子,立在自己的麵前,自己隻能趴在地上昂視於她,心中的剛開始的慌亂反而鎮定下來。
“為何不能是我?”那女子反問道,這話說得相當的心安理得,仿佛隻是讓人去街麵上買了一個冰糖葫蘆而已。“你倒是一點也不怕啊!”看到韓勳的樣子好像似乎並不是那麽畏懼。
“你這也忒大膽子了,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這麽擄人?”韓勳抬起腦袋看著麵前的女子,突然露出了狡黠的微笑。“這可是皇城腳下啊!”
“你可知你現在是在何處?”那女子第一次看到膽子這麽大的俘虜,倒是覺得新鮮。
“身處囹圄又管著囹圄在哪個齷蹉所在呢?”韓勳被打暈了扔了進來,現在醒了,恢複神誌之後,偷偷動了動,首先發現自己的手腳皆被綁定,因為不知道自己為何被綁,也不敢輕舉妄動,隻是跟在後麵插科打諢。
“你這個小子倒是有趣!”女子當然知道他在胡扯八道,但也更篤定現在的韓勳被五花大綁,恐怕是插翅也難飛,因而也願意聽他胡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