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六章 師興文的考慮
在武定城最高處。
神捕沈青麵前，依舊是麵對著整座武定城的老人。
他的背脊看起來如此滄桑，以至於，讓人不禁想，是不是隨隨便便一撞，都能夠把這老人的背脊撞碎。
但是，這老人卻是武定城最強的存在。
他的強，不在於他本身有多強，而在於他在這武定城內，他就是最強。
整座武定城，都是他的力量。
神捕沈青總算意識到，為什麽朝堂那幫家夥會如此忌憚師興文了，也明白了，為什麽這樣一座城矗立於此，就能夠震懾整個北境妖林。
昨晚上的事情，像是武定城候師興文在向他展示自己的力量一樣。
透過也是麵前這樣的小小的窗戶，目睹到了什麽叫武定城。
誰也不會相信，昨晚上的事情有多麽詭異和不同尋常，饒是他親眼目睹，都如置身夢幻一般。
這座城市的每一塊磚，每一塊板，甚至是路燈，都是師興文的武器，都是師興文的力量。
或者說，這座城市就是師興文，而師興文就是這座城市。
難怪，兩百年來，朝堂上總是有不斷地聲音要求師興文下台，更換武定城候。
而武皇陛下卻根本沒有動彈過，直接無視了這些聲音，讓師興文坐在這個位置上，近乎兩百年，就和那與妖族簽訂的契約一樣漫長。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師興文已經和這城市融為了一體。
他知道每一個武定城的角落裏有什麽，發生著什麽，甚至能夠控製那角落的樓宇發生變化。
沈青作為神捕，已經和城候相處了二十來年，從剛剛開始的詫異，到現在的習以為常，一直都以為，那是因為城候熟悉這個城市。
卻沒有想到，不隻是這個原因。
更直接的原因是，武定城候，在操控這個城市。
武皇命竹河天將攜神斧局在北境打造了這座直麵妖族的城市以後，就全權交給了他的徒弟，師興文掌控。
這兩百年來，師興文確確實實沒有和任何人交流過。
前往武定城的所有神捕都可以證明，沈青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但是，沈青現在才忽略了一點。
也是前幾任神捕忽略的一點。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過，武定城候師興文對武定城的掌控原來是去到了這種鬼神莫測的地步。
師興文能夠直接改變這座城市的形態。
神捕們可能看到的他進入了自己的家，在自己家的窗戶裏，被他們看到自己在寫文書，或者在看書之類的，但是實際上，師興文的家裏，可能早就在他們到來之前，師興文進門之前，就被師興文轉換了，到達了學宮另一邊，正在和那三位仙師談話著。
而這一切，是在神捕們眼睜睜之下發生的。
如此自然，回想起來，如此頭皮發麻。
原來，武定城候師興文真的可以把神捕們當成自作聰明的傻瓜，大張旗鼓地欺騙他們的眼睛。
除非，真的貼身監督，不然的話，是絕對發現不了，他到底是回到了自己的家還是直接踏入了寧延學宮和傅鶴軒、崔陽榮、公門元魁等等在談說秘事？
甚至，沈青都想到了，會不會這二十年來，自己在監視這個老人的同時，對方也在監視著自己，隻是自己從來沒有發現而已。
如此詭秘的想象，讓沈青不寒而栗。
看來，他有必要想辦法將此事匯報給遠在東都的武皇陛下了。
隻是城候大人又為何選擇將一切都暴露給自己？
難道，他已經徹底地信任自己？
對於這一切，沈青不敢問，當然，師興文也不會明說，一切都會在將來的日子裏，慢慢地，無形地展現給他看。
隻是，沈青很是擔心，等到那樣的未來出現，自己又有什麽能力去反抗和改變呢。
“沈青，你是一個聰明人，該當知道，徹底解決妖患是需要代價的，就算是我，也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消滅那幾隻蟄伏已久的大妖。”
師興文說道。
他身上又恢複了那種將死之人的頹氣，好像連說話都十分費力一樣。
“製定人族與妖怪法律的是您的密友，三皇子柯華靈途殿下，我能理解。”
沈青說道。
如今的延鳳國，就算是對方是一個妖怪，在沒有正當理由和充分的證據之前，就是神捕局都無法拘捕對方。
這是會破壞人、妖兩族得來不易的和平的舉動。
在朝堂上，也不乏妖族的使臣，由於武皇陛下最愛的三皇子，一直都在北境活動，武皇陛下給予這寫妖族使臣的權利也是很大，在朝政上，甚至會讓對方涉足。
所以，一旦是涉及到兩族的和平，就是沈青也不敢冒險。
但是他補了一句。
“就因為這樣，您要拿窮人們作為證據麽？”
語氣之中充滿了無奈。
誠然，師興文這樣做完全是合法且合理的，他是站在人族的角度上，又是站在延鳳國國法上，來執行這次計劃的。
“沈青，你這句話會把我推向深淵的。”
師興文卻是笑道。
眼中全然都沒有了笑意，隻有一股讓沈青從靈魂中都感到驚悚的寒意。
“你是英雄，這一次，你依舊是英雄。”
師興文說道。
這話的意味很明顯，他不打算占據這次的功勞，那幾隻大妖的斬殺，將會算在神捕局的沈青頭上。
那樣的話，在朝堂裏，攻擊城候毫無作為的聲音會更多，支撐神捕沈青的聲音，又會劇烈增加。
這二十年來，少年就曾經斬龍的神捕沈青深有意味。
“我不需要。”
沈青很幹脆的拒絕。
這樣的功績，他寧願不要。
“但是我需要，神捕大人，柯華牧孺已經在回來的路上，她需要知道殺死這幾隻大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師興文說道。
語氣像是歎息一樣，又充滿了無奈，令人摸不著頭腦。
就連沈青都十分茫然。
他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是神捕，你才是武皇的人，相對我這個叔叔，她更加相信的是你，而且，她是被我人攔截下來的。”
師興文考慮地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