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八章 真是糟糕的出行
瘦道人名喚正虛盎,窮煌山太煌廟的執教掌門。
雖然是掌門,但說到底,太煌廟上下,隻有他一個人而已,所以,這是一個光杆司令,且是虛的不能再虛的那種。
正虛盎的境界不過是七境,但是他能夠立身於北境茫茫妖林之中,靠的全是自己的頭腦。
沒辦法,在這個地方,稍有不慎,人就會變成食物,進入那些妖怪的肚子裏。
正虛盎這一生沒有做過什麽大事情,唯一一件令他感到驕傲的事情,便是他能夠在北境之中,以人的身份,活到現在。
當然了,和其他立身於北境的修士一樣,他的身上,也有那麽一兩件拿來看家的法寶——上一代太煌廟掌門傳承下來八境法寶和一瓶續命丹藥。
隻不過,沒有到時候,他是不會拿出來的。
就好比現在,他的雙手隨時都在那裝著法寶的乾坤袋裏。——一車樓的妖怪讓他產生了本能的警惕感。
這一車樓的妖怪,沒有幾個是比他弱小的。
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就像是人類進入北境一樣,沒有做好絕對的準備之前,是不會冒然進入妖林的,這些妖怪也是一樣,沒有養出一身可靠本領之前,是不會前往人類城市的。
不過,當正虛盎將視線轉向旁邊那棟兩層車樓時候,更加驚愕了。
那座車樓上靠前的欄杆上,居然有明目張膽的夜叉存在,就冒出原型,一身的黑氣,兩隻非常明顯的額角分叉而出,那衣服更是煙霧一樣,似有若無。
再看看車樓裏,化為人形的和沒有化為人形的妖怪,暢所欲言,毫無顧忌。
正虛盎還以為是自己開著天眼的原因,以至於看錯了。
結果,當他撤掉天眼神通以後,更加錯愕了,那座車樓裏,根本就是毫無顧忌。
妖怪們好像絲毫不怕車上的人類會發現它們的身份,張著豬嘴,開著牛口,噴著龍息,對當下延鳳國的局勢指指點點,說到痛處,還會猛地一拍桌子。
這些妖怪瘋了嗎?
正虛盎不是沒有乘坐過妖蜈車城前往武定城,在二十年前的時候,他已經坐過一回妖蜈了,那時候的車城上雖然有妖怪,但都是極其小心的,會隱藏自己的妖氣,會改變自己的模樣,會學習人類的習性,並不像現在這樣毫無顧忌。
對一切都好像無所謂般。
拜托,你們去的可是武定城!
武定城內可是有足足三位老神仙在的,更是有一位以神入聖的存在!
難道,這些妖怪都忘記了麽?
武定城之所以能夠以一城定北境,震懾萬妖的原因,第一,是因為延鳳武皇將自己一半的帝皇氣運直接押在這裏了,第二就是因為那些神仙和聖人的存在,才能近兩百年來,毫無騷亂。
就是以前最為強大的寶奉國,也不敢說硬撼妖族的地盤,那裏有萬妖之祖的存在,根本無從試探,更別說其他。
“唉,人間將有大禍啊。”
不管是聽到了武皇和北境妖族的契約快要到期的傳言,還是親眼目睹北境妖族和百姓都紛紛前往南邊,都讓正虛盎的心裏有所察覺,並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正先生,是指什麽大禍呢?”
九扶劍問道,隱隱約約在他小時候,家鄉的親人們,就是從更北方過來的。
他們說,是因為遭到了毀滅般的打擊,一座聖城都被毀滅了,到處都是鬼哭狼嚎。
所謂的聖城,就是有許許多多強者生活的大城市,據說,就是騎著速度最快的禦陸飛狗,都得要兩天三夜才能遊完。
聖城的大人物很多。
都是九扶劍記不住的,非常複雜的名字,讀音很是拗口。
不過幾位叔叔伯伯都是說,那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大事件都與他們有關係。
但是,經過那場災難以後,這些大人物就與世界沒有任何關係了,不過,九扶劍也是那時候誕生的。
他的出生地是那座已經毀滅於天外災難的聖城。
至於是什麽樣的災難能夠造成如此之大的打擊,已經無法考究,但是,不可置否的是,村子裏的人,都非常心疼九扶劍,教導他各種東西,知識,力量,技巧,心法,功法等等。
九扶劍一直在學。
雖然期間,他也崩潰過,放棄過,因此挨打過,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放棄,抓緊了每一個進步的機會,咬著牙堅持下去。
他的身體有殘缺,沒辦法,那是自出生起,還是嬰兒的時候,就已經落下的殘缺,無法改變。
但是,他的命運可不是。
樹伯說,命運得掌握在自己手裏,那才叫命運,於是乎,他的手開始變得更堅韌,像是大樹一樣。
石叔說,能夠抗住一切風浪,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扛過去,才叫男人,於是,他的身體每天都會添加新的傷痕。
水姨說,男人不光要硬,還要學會軟下來,才有用。雖然這番話讓全村人都哄堂大笑,但是,水姨教導的東西,可一點兒都不會不重要,他有一個秘密,就是能夠控製全身的血液流淌了,這讓他羸弱的體質,得到了巨大的改善。
還有雷火爺爺,書簡老太,鬼常叔叔等等,都教導了他不同的知識,匯聚起來,九扶劍這十年來,變成了一個非常全麵的怪物,絲毫都不弱於那些大妖。
正虛盎不知道現在自己麵前這個小跛子到底什麽來曆,為什麽能夠獨自在北境妖林裏長得這麽大,他所說的那些不肯上車城的家人又是怎麽回事,到底存不存在。
現在都沒有心思想了。
延鳳國要大亂,這是肯定的,雖然在外邊邊境沒有體現出來,國內的謠言鵲起,他也沒有辦法去印證。
但是,就麵前所見的,妖怪們進城,絲毫不掩飾他們的身份,也絲毫不忌憚車樓上的人類,這種極其反常的事情出現,讓正虛盎十分不樂觀。
尤其是,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小七境修士而已,憑什麽他會碰到這種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