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亂劫
“發生什麽事了?”姚瑜從應織初身後走來,凝眉看向倒地哀呼的青慕,目光變深。
不用去問,他也猜到了是何人所為。
“雪雙姑娘,就是如此教習宮廷禮儀的麽?”
男子語中的不滿和微怒,一微成匯。
“哼,教規矩這種事自然要因人而異,尤其對那不守規矩的,更是不能手下留情!”雪雙理直氣壯道。
“此話何講?”姚瑜卻是不信她。
“哦,就是說他非禮我!”雪雙伸指對向嚇懵的青慕,嘴中委屈,臉上倒沒一點不適。
姚瑜一愣,卻忘了開口。
“你怎麽平白就冤我?你!”青慕眼裏皆是不解,麵上卻不置可否地紅起。
以琴師之名,換著法子取悅那些吟月城的富商貴胄,他也是見過汙濁和世麵的。
可,哪怕眼前女子貌美如桂花,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
她怎敢當著眾人說出如此……不害臊的話來?!
“女孩子會拿自己的名節冤枉人麽?姑娘,你給我評評理,我是那輕浮之人麽?”
雪雙說著就拉住梁貞的手,一臉倔強和誠懇。
“這……你自然不是,可青慕也不會這般冒失吧?”
“哎,姑娘你忘啦,在我們來之前他是怎麽對少莊主的呀,那刺激畫麵……奴可是,記憶猶新呐。”
“你,你再胡言亂語!”青慕正要翻臉。
“好了!”姚瑜麵色不適,出聲阻止。
“我去找大夫,你們先走吧,今日也不方便教習規矩了。”
姚瑜看了眼梁貞,衝她微微點頭,又瞪了眼雪雙,眸中的警告甚是明顯。
雪雙故意裝著看不見,拉著梁貞離開了這個案發現場。
出了院落,又走了甚遠的路,直到附近隻剩下繁茂樹幹和囉嗦鳥鳴,梁貞才重新開口,
“你可發現了什麽?”
“那青慕一點武功都不會,奴兒才沒讓他占著一點便宜的。”
涼風穿過枝葉,打旋掉幾片綠葉,梁貞恰好抬眸,眼底的笑有些俏皮和質疑,“嗯?是麽?”
雪雙沒來由一愣,“是呀,姑娘你是何意?”
“我是何意……”雪緞繡鞋軋過草葉,少女背手一點點朝雪雙接近,勾起的唇角飄出話來,“你不知道?”
被壓製著退到了樹蔭下,兩人身子皆是在綠蔭包裹中。
扶著身後的樹幹,雪雙眨眨眼,“姑娘,你是在還原案發現場麽?”
“少廢話,說說吧,什麽個情況。”梁貞歪頭看她,悠悠詢問。
雪雙轉著眸子瞟了眼四下無人,“害,不就是故意弄壞他的腿,讓他十天半月下不了地嘛,我就是不想給他當老師,第一次見那家夥就格外不順眼,就忍不住給了他點教訓嘛。”
“雪雙,青慕是誰?”梁貞收起嬉笑,問道。
“吟月城的琴師?”雪雙眉眼也不確定,可心裏早已緊張一片。
不會吧?
姑娘她不會是猜出點什麽了吧……
莫非是我演技出問題了?
“哦,你不想說呀,那就算了。”梁貞也沒過多糾纏這個問題,背手慢慢走遠。
女子身後,倒留雪雙在原地納悶起來。
到底是糊弄住了,還是沒糊弄住?
姚瑜找了大夫來瞧,也隻是搖頭叮囑青慕要耐心休養,十天半月也不要能隨意走動,還開了副方子。
待到屋內隻剩他二人。
姚瑜才將方子收好,看了眼臥床又失魂落魄的青慕,輕歎,
“你是故意被她傷的?”
“……對不起少莊主,給您添麻煩了。”青慕直言不諱領罪,“那雪雙姑娘倒也沒冤枉我,我是出言頂撞了她幾句,就她那個脾氣……我有這下場也不例外。”
“就那麽不想入皇宮麽?你難道不怕媚娘會有危險?”
青慕眼底痛色閃過,哀笑道:“現下是不怕的,隻要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就不舍得拿她怎麽樣……怕就怕事成之後,我與媚娘皆會死無葬身之地。”
姚瑜聽得閉眸,良久才起身。
青慕望著他的背影,迷茫有些猶豫。
“下次,不要再尋死膩活了,今早幸而我來了,若我沒來,你就沒這麽好運活著了。”姚瑜道。
“嗬嗬,或許我隻是演戲給少莊主看呐,為了博得你的同情,讓你救我出火海罷了。”
“我救不了你。”
姚瑜扔下這句話,便邁步離開。
徒留青慕一人,不知在想些什麽。
午後,眾人各自回房小憩。
戚涼爭守在床前,看著少女緊閉的眉眼,一動不動。
“也不知跟誰學的壞毛病,竟還要哄著睡?”他擰眉看她,自語道。
“大人。”
“進。”替女子掖好被角,戚涼爭想起身。
卻在他微有動作時,被女子露在外麵的手勾住了衣角,力氣還很是不小。
他垂眸看著那張憨甜入睡的小臉,猶豫了片刻,終是沒有動靜。
“大人?”雪雙進來時,正巧看見這一幕,臉上有些泛紅。
她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呀?
“說吧。”戚涼爭重新坐回床邊,看了眼梁貞,才收回目光。
“姚莊主傳了話來,說是晚間酒宴邀你過去,聽說梁大人也會去,好像是有什麽事要談吧。”
“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是有。奴婢今天不是照你吩咐打殘了青慕嘛,然後姑娘她就追問我青慕是誰?”
“你一定沒告訴她。”戚涼爭冷冷指出。
“大人你怎麽知道的?”雪雙一臉納悶。
“嗬,這你不必管,去通知驚塵,晚上讓他一並過去。”
“那奴婢可不可以去呀?”雪雙主動請纓。
“你保護好桃花,這才是你的首要任務。”
“哦,知道了。”
“下去吧。”
雪雙臨走前偷瞄了眼床角,抿著唇躡手躡腳地掩門離開。
她走後,過了那麽十幾息,都沒聽見動靜。
隻有男子平穩的呼吸聲。
再然後,便是被角突然被掀起,一股涼風灌進女子全身。
“別裝了。”
他毫不留情指出。
床上人影,一動不動。
“還裝?非要我一腳踹你下床麽?”男子的話裏聽不到溫度,大有言出必踐之勢。
過了片刻,才聽見窸窣聲。
她微動了身子,慢騰騰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哎,被你發現了,哈哈?”
少年靠在床邊,抄著兩手看她那無辜模樣。
“想偷聽?”
“我就是好奇青慕是誰嘛,他如果隻是吟月城的琴師的話,你何必這麽在意他,還讓雪雙故意打殘他,他跟你有仇嗎?”
“你離太遠,我聽不清你說什麽。”少年認真道。
梁貞以為自己聲音小,便朝著男子多靠近一點。
“我是說,他跟你有仇麽,你針對他?”
“沒,就是單純看他不順眼,想給他點教訓。”
他奇怪地沒耍花樣,隻是抬手替她理了理微亂的發絲。
“你說,今晚夜宴我該喊梁大人做什麽?”
“啊,什麽呀?”她後知後覺,才嘟起嘴來。
少年見她聽懂,顫肩輕笑。
“當然是喊伯父了,這你都不懂嗎?”梁貞沒好氣道。
“哦~是麽!”他壓下身子,眉眼蹭上她額頭,唇便落了紅潤上。
待到幾息,他才放她呼吸。
“被欺負哭了?”抬手捏著女子的臉,盯著她眼角的淚珠問道。
梁貞搖搖頭,抬手蹭掉淚痕。
“我在想,父親讓我退了與姚瑜的親事究竟是何意?”
“……我怎麽知道。”戚涼爭沒來由生起氣來。
梁貞不去看他,自言自語:“他一定是覺得我玷汙了名節,配不上那樣好的兒郎,如若與姚家結親,恐會傷了他的麵子。”
“若梁……伯父這樣想,真是再好不過了。”少年挑眉。
她默默看他,默默伸手,默默掐在了他臂上最易疼的那塊肉。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