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他哪裏有智謀
“哥們,逃獄麽?”
小乞貓著身子湊到少年跟前,撲閃著那雙動人無辜的星眸,滿臉十足誠意。
重傷少年輕抬左手至小乞腦袋上,在後者訝異之際取下他蓬發上的一根稻草,看也不看丟至地上。
小乞觀這舉動,知自己多心了,旋即輕笑,可笑未兩聲便聽見戚涼爭冷言啟唇。
“逃獄?嗬,自眼高於天下人的毒公子雲祁口中說出這話來,倒叫戚某聽笑了。”
小乞眼裏戒備一閃,亦是哂笑:“你竟認識我?嘖嘖,戚大人好大的威風呀,可你還不是入了這破地牢中!”
戚涼爭垂眸,無一點失落之色,甚是不為所動。
“戚大人既知我的身份,也知暗衛此番用意吧?”小乞抓起一個微涼的肉包子,塞入嘴中咬上一口。
久違的肉汁香味漫在舌尖上,他欣慰地揚了眉。
“我是天生體內含毒之人,嗬,他們將你我二人押在一室,莫不是希望我背地裏替暗衛做點他們不敢做的?”
審視的目光掃過少年身上無數道傷口,小乞便是舔了舔嘴唇。
雖然被關進地牢時,他身上的毒粉藥包早盡數被搜羅了去。
可隻要他劃開手指,在這食物上摻上那麽一小滴,便可讓吃的人一命嗚呼。
想到這,他便覺得自己走運多了,竟然與“大魚”同關一室。
戚涼爭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請求,到時借助鷹衛的勢力,他便可以重見天日……
“抱歉,我未有此打算。”戚涼爭單指撥掉小乞手中肉包,涼音回複。
露餡的肉包在地上笨笨地滾了幾圈,便裹著灰土靜躺不動。
小乞想怒的眸子正好對上少年冷眸,一瞬間殺意沾上話語:“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不敢。”
重傷少年又靠回冷壁,全身疼意壓過了他那點困勁。
重又閉上眸子,將那夜雪舞嬌影碎片,一襲襲在心中漾起。
小乞憤恨地悶哼一聲,遠遠離開少年而坐。
可重呼聲下,宣泄著他未要罷休的態度。
……
隔日
雲鳳閣
“你要去哪?”太後望著站立的女子,問道。
桃花絞著手指,頭卻抬得高高的,再大聲重複一遍,“朗國。”
“去那麽遠的地方做什麽,你在這住著不順心麽?”太後放下手中佛卷,擺好了要阻攔的姿態。
桃花眼裏劃過哀傷,吸吸鼻子道:“我知道太後娘娘待我很好,這裏也很好……
但是,我自幼是由翁先生撫養長大的,如今他落到這步田地,我卻不能為他做點什麽,心裏真的很不是滋味,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帶著他的骨灰重回故鄉,這樣他也可落葉歸根。”
“你有這份心意已是夠了,何必跋山涉水親去
待到明日,哀家吩咐了親信去辦此事,保證不會叫你失望。”
“我……”桃花欲言又止。
“行了,你先下去吧,哀家還有事。”望著進來的雪雙,戚太後衝桃花擺了擺手。
桃花看著這個在人前故意對自己疏遠的貴婦,心裏便泛起了酸。
於是,一步向前,直起小腰,壯著膽子頂嘴道:“我不!我就要自己去!”
聲音之大,蓋過了雪雙的稟報聲。
甚至屋內灑掃,服侍的宮女亦是驚訝地朝這裏看過來。
皆是一副“這女子怎敢如此無禮,她是不要命了吧”的眼神。
雪雙微怔,目光在太後臉上頓了一瞬,果然見戚太後微有不悅地蹙眉。
“你!”戚太後沉冷的聲音下多了一絲意外。
還是第一次遇見敢無禮頂撞自己的人,竟然還是自己的……
她是不想活命了麽?
“咳咳,桃花姑娘要去哪裏呀?”雪雙輕咳間,出來解圍。
桃花瞧出貴婦威嚴下的怒色,便心虛低了頭,委屈地嘟囔著:“我要去朗國,先生的老家就在朗國……隻是去安置先生的骨灰罷了,我不會在路上耽擱太長時間的,會盡快回來的。”
說到最後,她抬起眸子,信誓旦旦地衝著太後保證。
太後見她這一盞茶的功夫,愣是改了好幾道模樣,甚至剛才委屈地都要哭出來,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想訓斥的話,竟吐不出口了。
雪雙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微笑著道:“太後,若是此事倒是好辦,屬下陪桃花姑娘走這一遭吧。”
“你去?”戚太後想了良久,歎氣點頭,“也好,你沉穩細膩,哀家倒是放心。”
“可是……”桃花不情願地插嘴,“我想讓初兒陪我去。”
太後再見她這委屈模樣,便知是這小鬼靈精的“演戲伎倆”,頓時冷哼道:“她去不了。”
“為什麽呀,初兒明明都答應我了。”桃花不服氣道,然後看向雪雙,等著她再一次替自己解圍。
雪雙卻是低了頭,不吭聲。
“你們先下去吧,哀家要跪佛誦經了。”戚太後由宮女扶著起身,便不再多看這二人一眼。
桃花望著那個雍容華貴的身影,納悶間想追去再問,卻是被雪雙拉至了出去。
“喂,你放開我!我還沒說完呢!”
殿門重重合上。
留下女子斷續抱怨聲。
戚太後跪在獨設好的小佛堂內,微微搖頭。
想自己做姑娘時,亦是大方內斂,舉止端莊。
可這丫頭,倒一點沒隨了自己的性子。
兩個嬌美人站在月台上,桃花立時叉腰吼道:“喂!馬屁精,你為啥不讓我把話說完?”
“你叫我什麽?”雪雙含笑,露出不懷好意的眼神。
桃花頓時一怔,撅嘴道:“叫你馬屁精呀,你不就是想討主子歡心的奴才嘛,枉我和初兒還把你當做好人!”
雪雙摩擦著手心朝女子接近,哼哼道:“我呀,隻擔過采花賊的名聲,你可知上月都內的那樁一夜采香十二閨的案子,哼哼,那就是我犯下的!”
桃花捂緊自己的襟口,瞥見四下無人想喊都是行不通,隻能哆嗦著後退至大玉柱上,“你、你要做什麽?”
“嘶,你好香呀,你說我要做什麽?”雪雙憋著笑意,玉指挑起桃花軟軟的小下巴。
“你、你不要、亂來哦!我、我給你道歉還不行麽!”
“嗯?”
“我錯了,你不是馬屁精。”桃花臉紅著不甘心道。
“嗬,這還差不多。”
雪雙拍拍手,一副“本姑娘是很大度”的架勢。
“可我就想讓初兒陪我去。”桃花不開心道。
雪雙眼裏得意之色消散,語氣亦是微微不暢:“姑娘她,她去不了。”
“誰說的呀?她可願意陪我去呢。”
“姑娘她,要成親了。”
“你,你說什麽?!”
“唉,十日之後,便是姑娘與付追的大喜之日。”
“我不同意!”桃花瞪大眼珠,氣鼓鼓道。
過了一個多時辰。
太後才從小佛堂內出來,本是由著宮人扶著去外走走。
“你怎麽還沒走?”望著月台上的女子,戚太後挑眉問道。
“屬下,是有一事還想向太後稟報。”雪雙跪下,道。
“若是替戚涼爭求情便不必說了,總之鷹衛統領從你和暗風兩人中挑出一個便可。
論智謀,你不如暗風。
論武功,暗風不如你。”
想到暗風隔三差五便指派鷹衛在大街上尋釁飛赴司兵,甚至他自己亦是獨身闖入飛赴地牢打傷獄卒,隻為替大人送飯的作風。
雪雙便忍不住在心裏腹誹:這家夥,他哪裏有智謀?
可嘴上卻是,“太後,您看在戚大人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您救救他吧。”
“雪雙你錯了,不是哀家要他死,是皇帝要他死。”戚太後邁下台階,長裙拖出層層褶痕,華麗繡紋炫耀在日光下甚是豔麗奪目。
“若他能無恙走到哀家眼前,這鷹衛統領還是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