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喝水也能飽
應織初呆了呆,想起弦月公主那渾然天成的演技,還有毒辣刁鑽的心機,勾起唇角:“是呀,豔福很不淺呢。”
廖娘子歪著腦袋湊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少女看。
“你在看什麽,我臉上有東西麽?”
“丫頭,你身中焚心,不能心結鬱悶哦,不然會毒火攻心的。”廖娘子拍拍少女的肩膀,勸誡道。
“我沒你說的那些事,隻不過焚心是什麽?”少女問道。
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廖娘子尷尬地撓撓頭,望向竹林處,“為師想起來了,我後山種的紅薯該刨了,你們晚上可以烤著吃啊,賊甜了!”
應織初勾起腳尖,將經過自己身前的廖娘子絆的不輕。
“哎喲!我去你……沒事!”廖娘子晃悠著站穩,扶著左腳,生生咽下了要說的話。
“師父,你剛才想說什麽,怎麽不說了?”少女微側頭,是審訊的語氣。
廖娘子卻沉著臉,閉聲。
“在饒雲的時候,他們確實在我身上種下毒,還是泡在毒池的那種。”應織初毫不介意提起,眉毛都沒皺一下。
“在我離開饒雲城時,沐先生曾告訴我,他有一種解藥,隻要每月服用一次,兩年之後我便可痊愈。”
廖娘子卻啐了一口,“呸!你聽那老雜碎胡說,焚心根本就沒有解藥。”
少女不介意地笑笑,“我自然知道他給我吃的不是解藥。”
廖娘子驚訝地看著她,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少女挑眉,淡淡分析:“他們花了將近一年才把我弄成這副德行,又怎麽會好心給我吃什麽解藥,隻不過,當時那種情形,我隻能將計就計了。”
廖娘子點頭,粗著嗓子安慰道:“沒啥,師父給你把過脈了,想必他是調至些增加毒性的藥丸,給你服下好激發你的七情六欲,方便為他們殺人做事。”
應織初輕嗯一聲,便不再多問。
待到廖娘子走後,小乞拽了拽應織初衣袖,委屈道:“姐姐,我餓。”
早過了晌午飯點,除了剩餘的那半盆魚湯,灶房也沒有什麽熱乎吃食。
想起廖娘子說魚湯熬的太鹹了,應織初便不想禍害小乞。
隻能望望天色,提議道:“小乞,你紮魚的手法確實不錯,要不然,再來條?”
還沒等她說完,少年便蒼白著麵色後退兩步,連連擺手。
“不必了,我喝些水就飽了。”
“哦。”
小乞轉身走進灶房,望著這些他都認識的食材,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在女子麵前露一手廚藝,指不定會引起她對他懷疑。
隻能舀了兩瓢井水,咕咕咕喝下。
想他堂堂毒城城主之子,竟混到了這番田地!
還有那女人她不會做飯,不知道學麽!
這麽沒有追求,真是一言難盡!
……
魏家宅院——清風堂
無尤方丈在魏府住了三日,整整三日來,除了出恭行便,他未踏出房門半步。
來送飯送水的小廝,每次前來隻能看見屏風後穩如磐石般打坐的老僧,沒有一次例外。
今夜,黑雲密布籠罩了蒼穹。
十月的夜,寒風冽冽。
若再下些雨,便如薄針一般刮的人臉上生疼。
房內,燃著不菲的好聞熏香,吸入鼻尖,給人以清涼靜心之感,打消了不少困意。
無尤閉眸撚著佛串,幹澀嘴唇輕聲續念著經文。
不久後,窗杦上傳來細碎落雨聲。
恰應了這場寒風。
老僧手掌幹瘦有力,撚珠的動作穩序不慌,即便旁人隻是站那看上兩眼,亦能增加心氣平和之感。
無形中,仿若籠罩在一片赤誠之園。
眼裏,心裏,皆無雜念。
寒風起勢太凶,沒多久便聽見房門吱呀打開的聲音。
涼風趁機鑽入室內,涼雨也順著那邁進房內的靴子落到地板上。
重將房門合上,堵上那含糊嗚咽的風雨聲。
而後,便是輕穩的腳步聲,一步步朝著屏風後接近。
無尤方丈紋絲不動,佛串上的珠子依然進而有序地顆顆撥過。
待到撥到第十八顆時,腳步聲停了下來。
老僧閉眸垂首,雙手合十道:“貧僧無尤,見過皇上。”
修白長指解開披風繩子,將沾了微雨的披風扔至在一旁,葉宸那張極其好看的臉上多了一點意外。
“無尤大師,你閉眼都知道是朕來?”
無尤微歎一聲,道:“阿彌陀佛。”
葉宸拖了張椅子,坐在老方丈對麵,也是雙腿盤在椅子上的姿勢,隻不過他用手臂撐起了下頜,多了些少年的玩世不恭。
“大師這麽晚了還沒睡,是在念經,還是在等朕?”
無尤點頭,溫聲道:“皇上聖明,貧僧確實是在等您。”
“哦,看來不止朕想見你,你亦有事要問我咯?嗬嗬,那朕便讓著你,讓你先問。”
無尤淡笑著點頭,語音有些許擔心,“貧僧想問,戚大人被禁足可是與貧僧偷畫之事有關?”
“沒什麽,他不過是不聽朕話,朕關他兩天逗他玩罷了。若朕沒聽錯的話,無尤,你是承認偷畫咯!”葉宸輕拍大腿,佯嗬道。
無尤垂頭,隻微微歎氣,仿若默認
葉宸挑起劍眉,玩味一笑,“你不怕朕將你的罪行公之於眾嗎?”
無尤微闔眼眸,不再吭聲。
“還是你乖乖將畫交出來呢,或許你交出來朕便會網開一麵,聽說他們搜遍了金鍾寺,也沒找到那幅李家丟的名畫。”葉宸眸光含著試探,盯著老和尚道。
無尤這才抬眸,鎮定從容地看著這貴為天子的少年,不易察覺地笑了,“請皇上恕罪,這畫已不在貧僧手中。”
“哦,那這畫在哪,被你送人了?”
無尤溫和一笑,淡淡道:“借花獻佛,借畫獻主。這畫不就在您手中嗎?”
葉宸半響說不出話,隻抿唇看著這老僧。
似是不相信般,極力想從老僧臉上找到說謊的破綻。
無尤眉眼微彎,臉上是一片慈祥。
“你怎麽知道是朕派人去金鍾寺偷走了畫?”葉宸隻好放棄,開門見山道。
無尤望向少年,目光坦然:“您想替太後娘娘守住十幾年前的秘密,孝感動天,貧僧偶然得知此事,自然要為陛下盡點餘力,因而丟畫那夜,貧僧便喝下了那碗帶有迷藥的茶水,第二日醒來,果然畫已不見。”
“哼!你還挺門清的啊!果然,這戚涼爭將畫交給你,便是因為你能解這畫中含義吧?”
無尤點頭,道:“不錯,貧僧確實知曉。”
“那你快告訴朕,它所指方位究竟是哪,那女子又在哪?”葉宸露出凝重神色,斥道。
無尤卻是搖頭,“貧僧不能說。”
“放肆!你不怕死麽?!”
“唉,貧僧來此,就是為了赴死,唯有我死了,這個秘密才能永埋土裏。”
無尤說完,手指捏緊佛串,仿佛要將它鑲進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