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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鳳弦琴

  “不然呢,我若不弄暈她,你掏的銀子更多。還有,她便是昨夜與戚涼爭幽會的女子。”應織初摸摸鼻子,無一點心虛。


  “她認出你了?”驚塵嗓音微微提高。


  “似乎沒有。”應織初回憶了片刻,搖搖頭。


  驚塵眉間一鬆,轉念一想,滿是疑惑,“她沒認出你,為什麽要引你上樓?”


  “她說,十五晚上要邀我夜湖賞月?”應織初眉尾亦是惑色。


  若是,一見鍾情也太快了點吧。


  “咳咳。”驚塵凝視了應織初片刻,才道,“禍水。”


  “我也覺得不妥,方弄昏了她,這才溜出來。”她隱去找東西的事不提,將此事含混過去。


  驚塵心裏一歎,知她是有芥蒂,不想與他多說,那便不過多詢問。


  若無緣無故,她不會冒著被識破的風險去行此舉。


  若真要脫身,不勝酒力,家中有事都是說辭。


  她用到點穴,便是……


  驚塵收起思緒,看了眼她幹澀的嘴唇,沒好氣道:“餓了吧,我們去吃麵。”


  “你剛才在樓裏沒吃嗎?”


  “姑奶奶你在樓上,我吃得下去嗎?”驚塵莫名氣急。


  應織初滿臉不解,猶豫開口:“牛肉麵的錢……不會也要我請吧?”


  驚塵眼皮一翻,聲音顫抖:“你何時請我吃過麵了,我有說要把麵錢算到你頭上嗎?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


  見女子不語,驚塵沉吟片刻,才道:“若不是三哥看上你,我們原也不用分得這麽清楚。”


  下句是……娶你也不是不行。


  夜色裹著秋霧,迷眼朦朧。


  應織初望著他,眸子清澈無害,“驚塵,你三哥少時眼神雖不好,但現在應該有點眼光,大概是不會看上我。至於你嘛……”


  驚塵瞧著她眸亮如星,喉嚨不覺一滾,吞吐道:“


  我怎麽?”


  “嗯,若你真要殺戚涼爭,我以男裝誘之,也不是不可以。”應織初咬字很重,似下了極大勇氣。


  畢竟,戚涼爭若認出她是肯定要殺她的。


  與其等著被殺,不如先下手為強。


  驚塵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指著應織初,咬牙道:“我看你不餓,我送你回去吧。”


  “哦。”


  “哼!”


  “驚塵?”


  “你別說話了!”他怒吼一聲。


  “我是想問你,司空家真有傳說中的鳳弦琴嗎?”


  驚塵別扭轉身,臉色微微好轉,語氣還是生硬,“你聽誰說的?”


  “就隨便問問。”她吐了下舌頭,故意不點明。


  “鳳弦琴……朗國寒皇後遺失的那柄鳳弦琴嗎?”


  “嗯,當年權貴望族想看我跳舞,我爹不好推卻,便用鳳弦琴擋了回去,美名曰無好琴不作舞。”


  “哼,梁大人管著你是對的,你以為跳舞給別人看是好事嗎?”驚塵怒白女子一眼。


  “我又沒說是好事。隻是好奇,滿城望族都未尋到的鳳弦琴,真的在司空家嗎?”


  驚塵瞧著她眼裏閃出的亮光,無情地破了一盆冷水,“司空家是不會有鳳弦琴的。”


  “為什麽?”


  若司空家沒有,那閣裏的女人在跟書生辯駁的是什麽呢?


  “鳳弦琴啊,在戚涼爭那小子手中。不說了,走走走去吃麵。”他沒好氣地喝道,率先轉身。


  應織初眼睛全是震驚,一股莫名的不安滑過心頭。


  ……


  情如草末,點星之火燎原,焚之難安。


  兩天後,司空府的小廝便找上門來。


  當時,應織初正在給院子裏的花澆水。


  自那次柔水笑她沒有見識,認不全花,司空瑤便吩咐仆人送了些花給他,想著應織初身為男子,很難細心,便挑了些耐活易養的送來。


  以愛物贈人,亦是女子之美。


  應織初本未放在心上,可整個院子確實多了些鮮活氣,偶爾閑時她便擺弄一番。


  修枝剪葉,凝思,憶人。


  若不是大晌午肚子餓了,她原是見不到站在門外的人。


  司空家的小廝,規矩教的真好,許是銀子發的多,人便癡傻起來。


  “先生。”門開了個縫兒,小廝便笑臉行禮,襯著滿臉的汗,越發叫人心生愧疚。


  “你幾時來的?”應織初瞅著他微微站不穩的模樣,下意識問道。


  “不多,兩個時辰。”小廝憨憨地笑。


  應織初美眸一轉,看看門,看看小廝,很是困惑,“你不會敲門嗎?”


  “我怕打擾到先生休息。”


  “……”應織初一臉無語。


  小廝掏出信遞給應織初,她一眼便瞧出是柔水的字跡。


  柔水原是不會寫字。


  可當了兩天先生後,應織初才發現了司空瑤見識淵博,仿若沒有她不知道的。


  什麽都會,便不好教了。


  於是,偶爾教教柔水,寫上兩個字聊以打發時光。


  這丫頭每每寫到水字便醜的難堪,本是一豎偏要歪歪扭扭的。


  她打開信函,取出那張薄紙,上麵隻有四個大字,七倒八歪。


  小姐病了。


  應織初拿著紙張前後看了兩看,思之已是柔水極限,很是進步了。


  她問道:“你家小姐病了,可找人看過?”


  小廝恭順道:“小姐身子弱,時常臥床休息,這兩天也是躺著。”


  “那你可知,柔水讓你送信是幹什麽?”應織初揚揚信紙,問道。


  小廝誠實搖頭,“不知。”


  “她沒跟你說過什麽?”


  小廝眼珠轉了轉,回憶著,“柔水說,別惹先生不高興。”


  “嗯,你沒惹。”她抬頭看看天色,再看看渾不知情還一臉精神的小廝,無奈道:“快回去吧,你再站這裏,我保不齊就會不高興了。”


  送個信,能送上半天,也是個人才。


  “哦哦。”小廝連忙點頭,衝應織初作了個揖便走了。


  望著他走時輕鬆的步伐,應織初將信紙捏碎扔到地上。


  若是病了,便請大夫,請她做什麽。


  她不過是個凡夫俗子,她哪裏能管那麽多。


  初見,便傷了她的手,再者是誆她當替罪羊,後是……


  若司空家本無鳳弦琴,她誆那個書生是為的什麽,為了讓那種人多在她身邊留戀一時三刻麽?


  怎得,就這般沒腦子了。


  應織初越想越氣,伏蠍的線索已是斷了,若秋水閣還沒個水聲,她便要離開金甲城了。


  她身上還帶著毒,不知道能熬到幾時,她必須要把母親臨終的托付完成。


  這才是,她該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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