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捧在手心
月閣是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直到馬車送她離行多裏,洛殤都看不出這裏究竟是何處,仿佛根本就不是京師,像人間偏偏多出的空地,又偏是成了這最美的閣樓雲野。
馬車漸行漸遠,冷暮飛還算是信她的,這一路上的車行都沒有吩咐人蒙住她的雙眼,他是不擔心她會透漏此處,不過也是,她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此後也不會再回來。
洛殤緩緩放下拉開帷簾的手,車子平緩的向前行駛,馬車裏的她攥著手中的絲帕,長長的睫毛輕輕的外翹,像蝴蝶緩慢的翩舞著翅膀。
“籲——”
隨著一聲馬叫,車子猛然停下,震的裏麵的她身體傾斜,還好及時扶著窗板才沒讓自己摔到。
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麽,忽然沒了動靜,車子也不走了。
想了想,她掀起車簾,剛要開口問道管家,眼瞧著車下眾密衛已經圍滿了車子,看著她。
月閣那最高層的房間裏,風吹的是那樣輕柔,一點點的撫摸著一切,冷暮飛坐在桌旁,聽丫鬟說洛殤服了藥,但居然沒事。他微舉那隻空碗,端詳了半天,眼神撇了一眼桌下那濕了還未幹的縫隙,不由輕笑一聲。
這群蠢貨,那個女人根本就沒喝。
此時,門被人從外推開,管家率著兩個密衛走進來,同時也綁著一個女人。
冷暮飛臉上的擔憂片刻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忙起身迎上去,眼神不離洛殤一秒,緊緊鎖定她。
管家剛要開口,隻聽他吩咐道:“你們都出去。”
“是。”一屋子的人皆退去。
冷暮飛看著她,眼裏那瞬間被柔化的眼眸那樣的暖,麵前的女人身姿俏麗,體態盡妍,她麵容高挺,有著天生自帶的傲氣和拒人的冷漠。那雙美的不可收拾的眼睛,每次撥動的睫毛,淡漠冷傲下都極為迷人。
他早該想到的,從洛殤在花魂展眾目睽睽之下跳那支驚豔群芳的獨情舞時,他就該知道這個女人同衛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在調查衛國皇室一族時,唯有那位死去的衛國公主,隻有她的屍體下落不明,後來才知道,是洛柯將她帶走了。
得知她是衛國公主,他到並沒有多麽驚訝,相反,更覺得洛殤可以成為他對付冷邵玉能夠利用的一枚最好的籌碼。
冷邵玉早就該想到洛殤衛國公主的身份,大概一個月的出征前他就已經知道了。皇室子弟不能餘留或者包庇前朝貴族後裔,尤其是亡國公主這樣特殊的身份,單憑於此一條,就夠他削去王位備受牽連,然而,即便如此,冷邵玉還要將她留在身邊,他那麽想保護洛殤,除了愛,還有什麽?他越是愛洛殤,洛殤就越有可以利用的價值。
洛殤的身上實在有太多的地方像極了那個女孩兒,她的眼睛,她的笑容。
冷暮飛派密衛苦苦調查了這麽多年,才知道當年衛國皇家園林裏那個快樂的女孩兒竟然就是今日孤傲冷漠的洛殤。
想不到,就在他的身邊,他的眼前。
看著麵前被綁的女人,冷暮飛立即給她解開繩子,豁然開朗的瞧著她,像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樣從上到下,看的仔仔細細。
“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看到洛殤咬著嘴唇,有些隱忍的怒氣,他忙問。
女人冷笑了一聲,別過臉,閉上了雙眼沒有回答。
她怎麽還能去相信這個男人,還能相信他說的話,放她走,放她走……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冷暮飛溫柔的笑了,如獲至寶一樣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和滿足,捧起她精致的麵頰。
飽含神情的說:“洛殤,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絕對不會。”
他想把她緊緊的摟進懷裏,反被她用力的推開,冷暮飛皺了眉,他有些的委屈的看著她,不知所措。
以前他就拿這個小女人毫無辦法,她一哭,他就莫名的妥協。現在,知道了她就是自己要找尋的那個女孩兒,他更是沒有辦法了。
“洛殤,別對我這麽冷,好嗎?”他近乎祈求的語氣溫柔的開口。
洛殤緩緩抬起了眼眸,看向他,嘴角冷冷的苦笑。“你又想玩什麽把戲?你和他是不是都喜歡這樣玩弄人於鼓掌?”
每一次都說要放過她,卻還是不讓她走,到底因為什麽,在承受了最愛的男人毀了自己的全家之後,還要這麽悲望的活在世上。
“冷暮飛,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她的淚暈濕了睫毛,含在眼眶的晶瑩楚楚可憐。
冷暮飛心疼的看在眼底,雙手強行的摟住她的雙肩,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我這麽幸苦才能見得到你,怎麽能讓你離開,洛殤,你本來就該是我的,是我先遇到的你。”男人緊緊的摟著她,他怕下一刻,麵前的女人就會消失。
一開始就是他先見到的她,陰差陽錯洛殤才會愛上冷邵玉,以後她的半生,都要由他來照顧。
女人虛弱的皺眉,她咬著嘴唇雙手撫上自己的小腹,一陣劇痛感化開她的全身。
“洛殤.……郎中,快叫郎中.……”冷暮飛抱起昏厥的女人,衝著門外大聲命令道。
“洛殤.……”
他心急的將洛殤抱到床上,直到郎中來了,也不願離開一個可以看到她的眼神,他太害怕會忽然失去這個女人。
頃刻,郎中把過脈後,站起身歎息了一聲。“主人,這.……這胎已經過足月了,想瞞下去隻怕太難了,況且王妃.……洛姑娘她本就醫術高明,很快就能發覺自己有了身孕。”
看著床上憔悴的女人,冷暮飛壓低了聲音。“你知道該怎麽做。”
郎中支支吾吾的瞧了眼一旁的管家,這可如何是好,看著管家也是一臉的苦像無奈,郎中隻能唉聲歎氣。他想了想,才說:“主人,倒是有個法子,既能讓洛姑娘莫名的自然滑胎不怨恨您,也能不危及她的身體。隻是.……”
“隻是什麽?”
冷暮飛坐在床邊,攥著女人的手,小心握著放在下顎,嗬護備至。
郎中挺足了膽量,才說:“隻是洛姑娘她以後都不能……都不能再有身孕。”
“放肆!”冷暮飛狠力的眼神盯著郎中,嚇的郎中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洛殤不能懷孕,豈非是叫他冷暮飛斷子絕孫?況且,洛殤若是知道自己不能有孩子,一定會恨傷心的。
郎中頭磕在地上,半響也不敢抬起。
冷暮飛撫摸著床上女人的秀發,給她掖了掖被子,想了想,對著昏迷中的她說:“其實,你有我就夠了。”
“照你說的做吧。”
“啊?”郎中抬起頭,轉了轉眼睛,直到聽見那聲怒罵“滾——”他才反應過來,捧著匣子跑去開藥。
管家不由問道:“您真想這樣嗎?主人不是一直希望有個孩子嗎?”
冷暮飛笑了,笑的很牽強,看著女人的眼眸除了溫暖沒有絲毫變化。“那要看是誰的孩子。”
如果是他和洛殤的,那他一定會將那個孩子寵到天上。
幾個時辰後,洛殤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坐在桌子旁手拄著俊挺下巴的男人輕睡著。
她掀開被子,穿好鞋走下床,提著裙擺向門口走去,正聚精會神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
“你要去哪?”
洛殤皺眉,輕呼吸了一口氣。回過頭時,冷暮飛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別這樣看我,這次我可沒有限製你的自由,你想去哪就去哪?”他笑的好看,但也詭異。
隨後他又勾著嘴唇說:“但必須有我陪著。”
洛殤瞪了他一眼,走了回去。
冷暮飛站在原地不禁失笑,也跟著洛殤過去。沒想到當年那個孩子長大後居然會是這樣好看,這麽美。
他每每念及起十幾年前他們那場初次相遇的畫麵,便忍不住的輕笑。要是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是他苦惱的,那就屬眼前的女人了。
“你不是喜愛櫻花嗎,你瞧這滿屋子到處都是你喜歡的,看看還缺少什麽,我讓她們給你添置。”冷暮飛怕她覺得空曠無聊,居然在房間裏種植了幾珠櫻花樹,這樣她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活的生物。
見她不語,他隻是笑了笑,湊的更近些,本想抱她的手,卻在看到那個冷漠的眼神下不知該放在什麽地方,最後還是不情願的縮了回去。
他端起一旁的補藥,輕輕的吹了吹,喂到她嘴邊,見她一臉嫌棄的表情,冷暮飛隻好無奈的放下。“好,等你什麽時候想喝了,再喝。”
隻要洛殤願意,他可以寵她到天上。
“你說希望那隻朱雀能去想去的地方,所以我把它放了,我猜它一定會感激你,再飛回來。”冷暮飛笑著,故意的討好她歡心。
卻對上洛殤冷冰冰的臉和神情,她雙眸高潔的像雪一般冷,自從他將她帶回來開始,就沒見這個女人笑過,仿佛洛家出事了以後,她更加的悲傷。
“你都能放了那隻你最喜愛的朱雀,為什麽不能放過我。它需要自由,我也需要。”洛殤鼻頭發紅,她一刻也不想多留在這個地方,不想和冷家的人再有任何的關聯。
雖然不知冷暮飛為什麽要這麽對她,但洛殤知道,一定是有什麽陰謀。因為她一直都是他們之間政治鬥爭裏的那顆棋子,一直都是,是她太傻,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才會可憐的被利用。
冷暮飛輕蹙眉間。“你還是想離開我?”他呼吸有些沉重。“除了放你走,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洛殤諷刺自嘲的一笑。“除了想離開你,你覺得我還想要什麽?”
“洛殤——”冷暮飛一隻手勾在她的腰間,身體一傾將她壓倒在床上。
一聽到她說想要離開,離開自己,心裏就癢癢,溫柔的聲音有些怒意,但又不舍的對她發泄。
“我說了,我不會放你走,這輩子你都別妄想能離開我。因為你本來就該是我的,十幾年前是,現在也是。我不管你把以前的一切忘得有多麽幹淨徹底,從現在開始,你的心裏,記憶裏,隻能是我。”他捏起洛殤嫌棄避開的下顎。
想在她的身上牢牢刻下自己的烙印,這樣她就能永遠的把自己記住,再也不會忘記。
他伸手去解她胸前的衣帶,忽然想起那日因為自己一時的魯莽險些犯下的錯,手頓時停住了,看了她一眼,滿是複雜,轉身走出房間。
要是再多留一會兒,他真怕會對她又做出什麽傷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