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朝陽郡主

  紫金閣。


  隻是過了一個晚上,剛入大門,滿地的落葉都快鋪成了地毯,架子上的衣服不知是被風吹倒的還是有人刻意為之,散落了一地。院子裏的石桌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微淺的塵土,略有裂痕的茶杯經烈日的照射現在滾燙,裏麵的水已經都變成了蒸氣。


  洛殤輕輕呼了一口氣,她咬著嘴唇,彎下腰,一下兩下的撿起地上的衣服。這些衣服她洗了很久,現在隻能重新再麻煩一次了。


  “小姐……”


  洛殤轉過身,一個小小的人兒便已經撲到了自己的懷裏,卓錦將頭死死的埋在洛殤的胸前。


  昨夜小姐被帶走,她去找麻姑理論,回來的時候便已經找不到了阿玉,小姐也不見了,她急的大哭。跑去大鬧廳堂,被雲袖帶著一幫人關進了柴房。


  卓錦本以為自己會餓死在柴房裏,沒想到剛剛有人來,解開門鎖,將她放了出來,她一出來,便急忙的趕回了紫金閣。


  “小姐,我好想你,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洛殤輕笑,略微的低著頭看著胸前的小丫頭兒仰起孩子氣一般的臉,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


  洛殤緩慢地抬起手,柔和的撫摸了她的腦袋,卻在身前女孩兒的緊擁下,咬了嘴唇,吃痛的皺了眉頭。


  “小姐,你怎麽了?”卓錦才發覺她的異常,忙離開她的懷抱,隻瞧她渾身上下都在發抖。“小姐,你很冷嗎?”


  洛殤搖了搖頭,強忍著擠出一絲笑容,艱難的說:“沒事。”


  “啊~血,小姐,你的膝蓋,你流血了?”卓錦急忙蹲下身,看著洛殤膝蓋處的鮮紅,她又哭了起來。


  還真是個孩子。洛殤其實很羨慕她,想笑便笑,想哭便哭。隻是她永遠都不會像她一樣自由的為自己活一天。


  卓錦扶著洛殤走過去,在石椅上坐下。她天生暈血,吞了吞口水,還是骨起勇氣,雙手多多索索的去掀洛殤的裙擺。


  “我自己來。”洛殤柔聲的說。


  “那我去給小姐拿些櫻花粉來,要不會留下疤痕的。”卓錦正怕自己什麽都幫不了洛殤,這樣她會覺得很內疚。她年齡很小,從小一直在納蘭絨雅的*愛下長大,真正的洛殤小姐死後,她哭了幾天幾夜。所以她現在就想對現在的洛殤小姐好。


  “傻丫頭,先去拿些消腫的藥吧。”


  “恩,我這就去。”卓錦忙應答,一溜煙的跑的很快。


  洛殤看著她,這個丫頭,總是這麽迷迷糊糊的,不過,也倒是可愛。


  她輕輕的掀起自己的裙擺,兩腿之間粘糊糊的,血已經凝固,她正要低下身去擦拭,隻聽一個聲音傳來。


  “傷的這麽重,不用些上好的藥粉怎麽可以。”


  洛殤抬起頭,迎麵走來一個女人,她的身後跟了四個丫頭,手裏端著東西,畢恭畢敬的跟在女人身後。女人麵色沉穩,她的發髻高盤,光滑的頭發裏嵌了一隻精美的玉簪,一步一步邁的小巧,向她走過來。


  冷語心在她的身前停了下來,對著身後的丫頭們說:“把東西放在這裏,你們下去吧。”


  “是~”隨後幾個丫頭各自的退下。


  “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冷語心挑著細長的眼,眼神指明旁邊的石椅子。


  她看著洛殤,一身華潤的絲綢,這樣的錦絲不是晉王府的東西,這世上隻有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哥哥冷暮飛才有的。


  冷語心仔細瞧著眼前的女人,一瀉千裏的靚麗長發散落在腰間,有些稀鬆,有些蒙亂,卻絲毫不影響那張淡雅美麗的臉,那張傾國的美顏。一雙明明已經受盡傷痛的眸子卻硬是要堅強,洛殤的每一個動作都讓冷語心覺得很美。


  就算此時的女人脆弱無力,她的豔麗也是任何濃妝淡抹無法替代的。


  “你…不想問我是誰?來這裏又是做什麽?”


  洛殤轉過頭,臉上帶了敬意的微笑,說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就算我不問,你也會說的。”


  從眼前這個莫名的女人走進紫金閣的那刻開始,她便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不會簡單。她不會去問,王府裏,冷邵玉對她說過,在這王府裏,她永遠都沒有過問每一件事,每一個人的權利。


  “你還真是獨特。我是晉王的妹妹,朝陽郡主冷語心。”


  洛殤一愣,她從未聽說過晉王府還有一位郡主,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冷邵玉還有一位妹妹。雖是驚愕,她卻是沒有過多的情感流露。


  “人前我們是嫂嫂和妹妹的關係,但我更想和你成為姐妹,可以促膝長談,你覺得如何?”冷語心笑著看著洛殤,她這個做小姑子的卻是較她這個嫂嫂年長了七歲,還真是她老了。


  “郡主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洛殤,你不需要排斥我。我不是哥哥,對你,也沒有任何的偏見。相反,看見你,我總會想起當年的我,那一年,我也是十九歲……”冷語心說此話時,眸子裏滿是哀傷,她甚至覺得洛殤是幸運的,起碼她不曾愛過,不曾得到什麽,所以她不會像自己一樣有失去。


  “……”


  兩個人坐在院子裏有了一會兒,冷語心才離開,她送來了很多治療洛殤傷口的藥,以及一些用品,卓錦小心翼翼的收好。


  “小姐,將軍被無罪釋放了,多謝小姐。”阿玉一直在打探著消息,終於用自己的一個手鐲從一個家丁的嘴裏打聽出了將軍被釋放的消息,急忙的跑回來稟告了。


  洛殤點了點頭,別過臉。隻說了句“那便好——”


  隻有她自己清楚,這背後她付出了什麽。


  她失去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尊嚴和廉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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