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死亡和明天哪個會先降臨
“泡泡剛出生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白白淨淨的還很安靜，我那時候身體虛弱，如果不是……”
暮芷夕剛抿起唇陷入回憶，忽然而來的電話阻止了他們的交談。
蘇元沁望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心一下子提上來。
是梁巍打來的。
他按下車載藍牙接聽：“什麽事情，嗯，好，對，我馬上就到！”
他的聲線是緊繃的，暮芷夕能聽的出來他的緊張。
認識這個男人這麽久她隻在他們分手的時候聽到過這種聲線。
“怎……怎麽了，是不是……是不是泡泡……”
她猛地坐直身體，雙手已經扯住了蘇元沁的那隻手臂，神情焦灼而不安。
“小夕，你冷靜點，我們馬上回去。”
蘇元沁目光直視著前方，一腳踩下油門把車子飛快地開出去。
暮芷夕緊捉著他的手臂，因為緊張不停的用力再用力。
“蘇元沁，你說……”
“噓，別說話小夕，我要開車。”
他不能讓她的話幹擾到自己，他沒辦法保持極度冷靜，現在已經是極致。
“……”
暮芷夕抿唇不再言語，眼睛直視著前方，恨不得能插上雙翅飛回兒子身邊。
路邊的風景模糊成一條光影，蘇元沁隻用了一刻鍾的時候就回到了家裏。
暮芷夕跌跌撞撞往醫療室跑，蘇元沁緊跟其後。
“梁管家，你攔著我做什麽？”她被攔在醫療室門外，怒視著管家梁巍。
“現在什麽情況？”蘇元沁覆住暮芷夕，冷厲的眉眼望著梁巍，冷聲出口。
“小少爺就在半小時之前忽然喊疼，並且之後意識混沌，各位專家檢查，說是白血病的並發症，正在裏麵做治療。”
梁巍微弓著身子神情有些難過，聲音也是沉重。
先生好不容易找回了夫人和小少爺，為什麽上天會折磨這個可愛的孩子？
“蘇元沁，蘇元沁你說兒子會沒事的，他會挺過去對不對？”暮芷夕緊抓住蘇元沁的衣服，眼神透著脆弱和恐懼。
她現在隻能從蘇元沁身上找信心和堅強。
“小夕，泡泡是個堅強的孩子，他一定還留戀這個世界和我們，他會好好的。”
蘇元沁把暮芷夕抱進懷裏，撫上她的後背。
他心裏其實也沒有比她好上幾分。
片刻後，他看著推門而出長鬆一口氣的那些專家們，知道泡泡這一次挺過來了。
“小夕，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泡泡現在還不能見我們，等……”
“不，我要在這裏陪著泡泡！”她固執地堅持。
“如不是想親自照顧泡泡嗎，如果你不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好，怎麽照顧他？”
蘇元沁最後一句話讓她閉上嘴巴，可是依舊堅持著不離開。
“小夕……”
“我要聽聽醫生怎麽說？”他不能每次都把她支走。
蘇元沁看著她黑眸中的堅持，朝著剛出來的幾位專家點點頭。
“你們跟我去書房！”他擁著暮芷夕往書房裏走去。
這些專家對於蘇元沁的書房並不陌生，每進來一次都讓他們膽戰心驚，因此記憶深刻。
此刻蘇元沁抱著暮芷夕坐在書桌後麵望著麵前的六人組，冷聲道：“我兒子到底怎麽樣了，說！”
“蘇先生，您的兒子病情正在一步步惡化，如果再沒有相匹配的骨髓出現，隻能……隻能……”
空氣中冷沉凜寒的氣息不斷蔓延，令這個說話的醫生生生打了個寒戰，舌頭打結，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廢物，你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怎麽為我兒子治療，滾！”
眼神厭棄地看著那個專家腳下絆蒜的離開，蘇元沁又指著另外的一個專家說著：“你來說。”
“蘇先生，您兒子情況不容樂觀，您還是趕緊找到骨髓吧。”
恨也是死豎也是死，這位專家明顯比剛才那位利落，滾出去也比在這裏吹冷氣強。
“你……”蘇元沁正要出口的話被暮芷夕用手堵了回去。
他感受到她冰涼微顫的手，眸光複雜。
“小夕，你……”
“蘇元沁，你總不能把這些人都罵走，他們走了兒子怎麽辦？”
她知道這是他花了重金請來的世界各地血液科著名的專家，如果他們都走了，誰來為她的兒子看病？
“……”蘇元沁默，但黑眸中那些暴躁的戾氣隨之消散很多，“是不是現在隻有骨髓能救我兒子？”
“還有臍帶血，可是時間……”
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專家沒來得及說出的話被蘇元沁一個煙灰缸砸了下去，他抱著渾身顫抖的暮芷夕沉聲道：“滾，你們都給我滾下去研究方案，如果你們繼續這樣廢物下去，就別怪我！”
幾個人爭相恐後走出去，唯恐慢一步就會被蘇元沁的龍卷風直接襲擊。
空蕩的書房裏一時間隻剩下蘇元沁和暮芷夕兩個人。
暮芷夕小聲抽泣的聲音如一把尖刀直插在他的心髒上，尖銳的疼！
“蘇元沁，為什麽我沒有懷孕，為什麽？”
她的聲音稍顯破碎，可是表達的意思很清楚。
她在埋怨自己！
“……小夕，不要……”
“是你，一定是你對不對，你一直不希望我懷孕，是不是你從中做了手腳，啊！”
說到最後，暮芷夕的聲音已經變得歇斯底裏。
這種傷人心的話她也能說出來，根本就是不管不顧。
蘇元沁輕闔上眼瞼，長睫將悲傷遮掩，再睜開時依舊是那麽溫柔包容。
“小夕，不要責怪自己，我們都很努力，我正在全世界範圍內征集骨髓，隻要有消息文生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說這些話的，她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慌。
“我不信，我不相信，都那麽久了，為什麽什麽消息都沒有？”他們能等，她兒子的命不能等。
誰知道明天和死亡哪個會先降臨？
等待是最折磨人心的事情，而他們耗不起！
蘇元沁囁嚅著薄唇，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隻能抱緊了暮芷夕。
空氣裏讓人窒息的壓抑感被一陣清脆悅耳的手機鈴聲打破。
蘇元沁在暮芷夕渾身僵住的瞬間拿起了手機，神情變得極為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