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香花
太後顯然被嚇到了,可是卻故作堅強地說:“你是誰?快來人啊!”
我正想飄走,卻感覺背後一陣風就送我往前麵飄了一段距離,我知道一定是後麵的“花蝴蝶”用他的功力讓我的表演更加生動一些。
誰知她沒有叫到她想叫的侍衛,而是叫來了一個男鬼,那男鬼居然飄在空中,隻見他對著太後說:“母後,是您喚皇兒嗎?”
太後被嚇到不敢作聲,隻是呆呆地看著那個飄在空中的男鬼。那男鬼瘦骨嶙峋,對著太後說:“母後,皇兒在下麵好辛苦,所以皇兒隻好夜夜在皇宮裏麵轉悠,所以母後一喚,皇兒就立刻趕來了。”
太後顯然已經被這個情景嚇到了,她緊張地說:“皇兒,母後知道你不好過,母後明日就讓人給你超渡,多多燒些紙錢過去給你,怎樣?”
那男鬼突然變得非常淒厲地說:“哈哈哈哈……你殺了我,還想要安生,想得太美了!”
太後立刻跪在地上說:“皇兒,母後對不起你,可是你看在母後把你養大的份上,放過母後吧,好不好?是母後的錯,母後一時鬼迷心竅,才會把上一代的恩怨施加在你的身上,你原諒母後吧。……
“住嘴,你還敢說你是我母後?我的母親是淑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她把一切都告訴我了,你沒有看見她嗎?她剛剛說她過來看看你的。她剛走了嗎?那我要去追她了,改天再回來找你算帳。”
然後他就飄走了,以非常高的技術,我在永怡宮的花園那頭看著他的表演,都有點信以為真了呢!強忍著才沒有笑出來呢!
他拍拍我的腦袋說:“我裝得這麽像,你居然還在這裏取笑我,回去一定要好好犒勞我一下,最好能再給我一壺梨花白,或者再給我做一桌好菜……”
他突然停住了,攬了我往上麵一飛,我們就在回廊上麵的橫木上,看到下麵一排巡夜的侍衛走了過去。我看看“花蝴蝶”,這個果然是偷香偷多了,耳朵太靈敏了。
侍衛一走,“花蝴蝶”又開始他的攻勢了:“要不來個以身相許,我也可以笑納的……”
他還沒有說完,我就飛身下了橫木,自己出了永怡宮。他驚訝了有幾秒鍾就恢複正常了,追上來問我:“惜惜,你太讓我意外了,你怎麽會功夫呢?”我繼續往前走,他又接著說:“果然是與眾不同,確實很適合我唉。”
不想聽他胡說八道,我又飛了起來,他也跟了上來,確實學會了功夫,除了上次在皇宮尋找元慶的時候用過幾次,就荒廢了好久,現在再飛起來,還是蠻愜意的。
其實我隻是不想去想,因為事實證明了這件事確實是太後所為,元康那麽尊敬他的母後,我該不該告訴他這個真相呢?平日仁慈的太後卻是那樣陰暗的一個人,讓元康憑什麽相信我呢?
就這樣滿腹心事地回到了“天上人間”,我聞到了白玉蘭的清香。還記得那是一個滿天星光的夜晚,我一個人到禦花園最角落的楓園散步,那個地方很偏僻,平時比較少人,所以我喜歡到那兒轉轉,因為平日裏要麵對太多口是心非的人,所以我更喜歡麵對風景,隻有那個時候的心是清靜的。
可能是元康在臨水閣沒有找到我,又聽環兒說我一個人去了楓園,於是他就趕來楓園。記得他當時問我:“惜惜,你很喜歡楓葉嗎?”
我撿起一片楓葉說:“生如夏花般燦爛,死如秋葉般靜美。”他拿過我手上的楓葉說:“惜惜,隻要前半句就好,秋葉死得太淒美,我不喜歡。”
我看到他眼中的痛惜,忙笑笑說:“沒事,隨便說說罷了,我更喜歡玉蘭花。我希望自己可以成長為像玉蘭樹一樣的香花樹,獨立而且馥鬱。”
現在想來,我真的能夠成為那樣的花兒嗎?隻怕更像是楓紅吧。
梳洗完畢,把那一種女鬼的造型換了下來,已經天大亮了,要麵對的事情還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一大早就收到雷晨送來的書信,說是“百匯”受到一些朝廷的打壓,而且其中幾個據點的領頭人還被暗殺了。
我心中糾結,元康作為日心草的時候我沒有防範他,他自然是知道“百匯”的存在,而元方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那麽究竟是誰派的人打壓“百匯”呢?難道是太後?那她怎麽知道“百匯”的存在,難道是元康告訴她的?
想到這些事情,我的心就糾結得難受,拿著雷晨隨信送過來的那些被殺的對手的標誌,我心戚戚然,確實是朝廷暗衛的標誌。能夠調動這些人的必然是皇族中人,那會是誰呢?
我拿著這個標誌就打算進宮去,卻在剛一出門就碰到一個萬萬都沒有想到的人——司徒毅!他拉了我就往小巷子裏麵走,經過幾個小巷子到了一處小河邊他才停下來。
他看起來正常很多了,衣飾又恢複了以前的低調,經曆了這場磨難後人好像更加成熟了,我平息了自己的喘息之後問他:“你有事?”
他看著我,那目光那樣專注而溫情,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錦繡山莊被他嗬護的日子,他抬起手,就在他的手指快要觸到我臉的時候,我下意識地閃開了。他有些失望地看著自己的手說:“惜惜,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不屬於我了。逍遙王爺出征去了,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我淡淡地說:“還好,你應該也還好吧?”
“還好。”
相顧無言,很悲哀的感覺,我看看河邊的柳樹長得非常好,突然想到“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不知元康在外麵是不是很辛苦。
“惜惜,你果真那樣愛他?”
我點點頭。
“惜惜,那你就別再查這件事情了。”
我抬眼看向他,原來他知道!
“對不起,也許你想要為先帝昭雪,可是那個人很利害的,你根本鬥不過她,而且你愛逍遙王爺的話,最好的做法就是裝作什麽都不知。如果你繼續查下去的話,我擔心你……”
我不屑地笑笑,什麽時候剛毅的他也為人所用,來做說客來了。
他仿佛緊張了,有點激動地握著我的肩膀說:“惜惜,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
我有點無謂地笑笑說:“當然知道了,她那麽利害,能在不知不覺中就殺了天和的頂尖殺手,我能不危險嗎?”
司徒毅眼中閃過驚訝:“你都知道了?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做?”
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不想元慶就那樣不明不白地死去吧,又或許是因為反感她不讓我與元康在一起。
司徒毅麵對這樣無動於衷的我有點喪氣了,他放開了我,那樣一步一步慢慢地離開,好像每走一步都用盡他全身的力氣一般,讓我有點不忍。是太任性了嗎?
我一個人在小河邊想了好久,還有必要查下去嗎?需要拿出證據給元康看,告訴他他最愛的母後是一個殺害他兄長的毒婦嗎?證明後又能怎樣,看著他傷心,看著他與母親決裂亦或是看著他懷疑我,讓難得的一份愛情在而又親情時無奈放棄。確實有點累了,不知道我在追求什麽。
記得在“天上人間”時,元康就曾讚揚我說:“惜惜就像那玉蘭花一般,純潔善良,有一顆最不能摻雜塵埃的心靈。其實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一點了,執著而堅定,總是憎恨著所有醜惡的事物,追求美好的境界。”
元康,如果你知道惜惜用這一顆純潔的心去衡量你的母後時,你還會這樣讚揚我嗎?
回到“天上人間”時已經很晚了,阿蓮奴跟我說:“姑娘,有位女子來找你,我跟她說你沒有回來,她就不走,一直等有廳裏。”
我納悶,怎麽會有女子找我呢?我邊走邊問:“她有沒有說她是誰?”
阿蓮奴說:“她說她叫沁雲。”
我點點頭,白天司徒毅才找過我,怎麽這會沁雲又來找我?沒容我多想,就已經到了前廳。
沁雲在看我掛在廳中的一幅畫,就是那幅宮中梅林的圖畫。我咳了一下,她轉過頭來,她看起來瘦了好多,本來豐腴的臉蛋此刻有點瘦削,水嫩的皮膚也有點暗黃,看來神色很不好。
她先向我打招呼:“以前沒有看過你的畫,現在看來,畫得真是好。”
我客套地答:“過獎了,人各有所長,就像沁雲姑娘你也有自己的一技之長,非惜惜所能比,不是嗎?”
沁雲似乎不再像以前的心高氣傲,隻是淡淡一笑說:“我有些事想要與你談談,不知現在方便嗎?”
我說:“既是有事,我也剛好沒有什麽事,不如我們在外麵走走,邊走邊談如何?我也帶你逛逛我這園子,這廳裏實在是有點悶。”
她隨我在“天上人間”逛了逛,然後我們坐在一個石桌前,看著飛花穿庭,聞著淡淡的香花氣息,她卻突然說:“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