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送高湯
陸青衿自然是不會喝的，她把目光從陸幽若手中的湯碗上移開，有意無意地掃在秦昭和陸幽若兩人之間。
“這是姐姐特意為陛下準備的，費了那麽多的功夫，青衿怕是承受不起，還是全留給陛下補身子用吧。”
她說後半句時唇齒重重咬字，一雙明眸直勾勾看著秦昭，帶著幾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怨氣。
那邊話音剛落，陸幽若已是眉目下垂，作一副了十分可惜的樣子，心中卻暗暗想陸青衿也算是識相，轉身便又勸秦昭喝下她的高湯。
秦昭本就不願喝，現又正被陸青衿方才的神態亂了一池心水，隻顧猜測她所言是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哪裏還能再把陸幽若手中的高湯放在眼中。
他揚臂要擋陸幽若遞來的湯碗，或許是一時沒控製好手勁，又或許是陸幽若沒有拿穩，隻聽得陸幽若一聲嬌呼，她那幾個時辰才吊出來的高湯，已打濕在她衣袖上，還有一滴滴的湯水順著衣角朝地麵落下。
隻見秦昭擰著眉頭，也沒什麽話要同陸幽若說，隻看向陸幽若身旁的侍婢，“還不快帶陸小姐去換身衣服，再找人將這裏收拾幹淨。”
陸青衿沒料到是這樣的轉折，一時笑出了聲，彎著眉眼樂嗬嗬地看著陸幽若狼狽回去。她心中氣解，朝秦昭說一聲後便回了自己房中。
陸幽若被明月扶著回了房中換了衣服，剛才傾灑出的高湯溫度並不低，雖大部分落在了衣袖上，可仍有些許湯水隔著衣料燙在她身上。她的小臂已燙出了斑斑紅暈，現在正被明月用冷水浸過的帕子敷蓋著。陸幽若小臂那裏卻已被熱湯燙出了斑斑紅暈，她一向愛惜自己的肌膚，平日裏小臂那裏也是保養得十分白皙，現在紅白相映，看得明月也是心疼。明月一邊將帕巾取下又用冷水過了一遍，輕輕點壓著陸幽若小臂上被燙傷的地方，一邊在陸幽若身旁替她訴苦，“陛下一點也不憐惜美人，不願意喝便不喝，怎麽還把碗打灑了。現在都燙在小姐身上，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落疤。”
陸幽若雙眉一蹙，“陛下也是無意的，還不是因為陸青衿那丫頭。”如果剛才陸青衿沒回來，就沒人打擾她和陛下，不然又怎麽會是現在這樣子？
明月一聽，麵上閃過一絲不屑，“她一個庶女怎麽配和您相提並論？陛下身邊的皇後之位從一開始就該是您的，先不提身份尊卑，論相貌和禮儀，又哪會輪的到她？”
聽明月在耳畔念叨，陸幽若一雙手已緊緊攥成了拳，骨節泛白。
皇後之位……秦昭的未婚妻明明是自己，如果不是當初陰差陽錯。
現在她陸幽若才是秦昭的皇後，哪裏輪的上陸青衿這個不得寵的庶女。陸幽若回憶起剛才狼狽而歸時陸青衿的笑聲，分明就是嘲弄自己在秦昭麵前出了醜！
“明月，將父親高價購得的那盒茉莉冰玉膏拿出來替我敷上，”陸幽若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紅痕，暗暗咬牙。“一會兒我們去會會陸青衿。”
這邊陸青衿已是吃過晚飯，江南如今再怎麽因為洪水缺糧少食，梁大人身為政府官員，梁府在吃食上也並沒有虧待她們。可陸青衿腦中全是今日外出時看到的景象，流民們衣衫破敗，食不飽肚，是而陸青衿沒什麽胃口，隻吃了些清粥小菜墊了墊肚子。
“妹妹，我聽說你晚膳沒怎麽進食，這裏還有些湯水，不如嚐嚐？”
陸幽若進來時她身後的明月還提著一個木飯盒，掀開來看，又是一碗熟悉的高湯。
陸青衿隻瞥了一眼便知道，這碗湯和今日陸幽若拿著給秦昭獻殷勤的那份出自同一鍋。
這樣想著，陸青衿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辛辛苦苦給秦昭熬的高湯，真舍得給我了？怕不是秦昭根本不接受吧。”
陸幽若麵色一滯，倒是明月先開了口。
“我們小姐一番好心，二小姐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不識好歹？”陸青衿掀起眼皮朝明月看去，語氣微冷，“你算什麽東西？看清楚，本宮現在是大虞朝的皇後，你一個奴才也配在本宮麵前置喙？”
她隨即遞了眼色給冰蘭，冰蘭走上前去便揮了明月一巴掌。
明月捂著臉，一雙眼中傳來的怨憤和不甘，陸青衿嘴角勾起一抹笑來，“這次罰得輕些，讓你長個記性，下次可不一定了。”
陸幽若來時本就窩一肚子氣，現在又聽陸青衿借著皇後的身份欺壓自己的婢女，自然是壓不住心火了。她從食盒中捏起湯碗擱置在桌案上，使了幾分力氣讓瓷碗同木案相接時發出一聲不輕的響聲，“明月也沒有說錯，姐姐也是一番好心，想讓妹妹你補補身子。”
“妹妹入宮也有些年頭了吧，”陸幽若伸出手來，指尖順著陸青衿的纖細腰線劃過，“怎麽這麽多年都沒有為大虞生下一個嫡出的皇嗣？”
陸青衿，？
陸幽若看到陸青衿臉上傳來的詫異，頗自得的笑了笑，“妹妹應該知道，陛下本來就對咱們陸家送庶女入宮做皇後心有不滿，又怎麽會再讓她生下大虞國嫡出的皇子呢？”說到這裏，陸幽若歪著頭略顯無辜地看著她，“也不知道陛下用了什麽辦法來讓姐姐避子，能瞞得這麽天衣無縫。”
陸幽若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從兩邊分別離間秦昭和陸青衿兩個人，倘若兩個人互不相信，她陸幽若早晚有取而代之的那天。
陸青衿呆了，她最初以為陸幽若是知道了自己和秦昭並沒有夫妻之實，現在看來，陸幽若隻是腦補過深。
陸青衿單手扶額，思考了一會兒該如何說，怎麽樣才能對陸幽若的打擊不那麽深。最後麵露赧色，在陸幽若洋洋自得的炬炬目光中開口，“其實吧……你把陛下和我想複雜了一些，但其實也沒有那麽簡單。我長話短說就是，我和他還沒有圓房。”
她也不想這樣子的澄清讓陸幽若以為還有機可乘，隨即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