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
這天為兩個混世魔王踐行的酒席上，驪一一無疑是最活躍的人。杜濟隨了他爹，萬事心裏有數，嘴上無聲。蘇濔隨了蘇墨，向來秉持君子輕則不言，言則有物。
杜佑麽，生來就被大家以為是個啞巴，雖然後來證明說話的天賦一點也不差，然而大部分的時間還是以前的老樣子。
整個酒席期間，杜佑別看人是坐在位子上，心早用在了別處。他別的不感興趣，對研製各種奇藥簡直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
你問他製那麽多藥出來幹嗎？他肯定會給你一句不正經的回答：“當然是治兩個想害弟弟的哥哥啊！”
倆混世魔王每每聽到都要吐血三升。自打你四歲開始，我們倆就成了你的隔世仇人是吧？這些年被你左一包藥右一包藥，沒將我倆吃得神智不全身體不殘，已經感謝上天了，你還想怎麽樣？
驪一一跟哪個哥哥都沒有仇。從小到大，幾個哥哥簡直當她當自己眼珠子一樣疼著護著，就是兩個混世魔王，平時誰都禍害，就是對她這個妹妹，別說禍害，誰碰一根汗毛都不行。混世魔王在大驪朝的名聲哪兒不響？腦子不清楚的才給自己找麻煩，惹禍上身。
當然了，西番的那位跛著腳還不自量力的王子是不是腦子不清楚就不知道了。本來你身殘誌堅，腦容量不夠拿身份湊，大家看著你是大王子的份上，也不跟你計較。爭個王位你好好爭，誰又說你什麽了？使絆子不說，還使到大驪朝去，使到大驪朝去還算了，你偏偏在驪驍眼皮子底下使。使也使了，你手腳做得漂亮些，驪驍還能高看你兩眼，你使得那麽下三濫，還不顧兩國正在求和平，驪驍可不派混世魔王去治你？
驪一一當然不知道她的皇上哥哥是怎麽想的。自家混世魔王得了皇上委派，當了使臣，去做大事，她當然很為兩個哥哥高興。要知道，兩個混世魔王為什麽一肚子壞水禍禍了邊城禍禍都城，再回來還禍禍邊城？刷存在感嘛。生下來的時候，兩個哥哥都很優秀，當爹是大將軍，軍營裏事務繁忙，當娘的是大神醫，求醫的人總是多多。哥倆受了冷落，又比不過兩位哥哥優秀，別出蹊徑刷個存在感嘛。
存在感這東西，刷著刷著，它可不就成了習慣了？
眼瞅著兩個哥哥一個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威風凜凜又是大將軍的神威。一個秉承了舅舅的風采，學識淵博簡直是蘇少卿的翻版。他們哥倆混了這麽多年，從小混世魔王混成大混世魔王，沒有長進哪！說起來親爹是大將軍，親娘是大神醫，舅舅是大學士，他倆……
倆混世魔王鬱悶死了，連個後者居上的弟弟杜佑都眼瞅著比他倆有出息，一代神醫不敢說，一代毒醫是絕對的。
皇上的任命一下來，倆小子高興死了。瞧瞧，終於有一天金子發光了不是？有人慧眼禍英雄了不是？英雄有用武之地了不是？
驪一一還一個勁兒地在旁邊灌迷魂湯：“我的哥哥都好厲害！三哥，四哥，等我長大了，要找個像你們一樣厲害的夫君！”
倆混世魔王樂得都找不著北了。一一的夫君當然得像他們一樣厲害了！大驪朝頭一份的公主，隨便一個小子就讓他娶走了，有那麽便宜的事兒嗎？
杜茂拍拍胸脯：“一一啊，這夫君咱不著急。你還小著呢，咱們得慢慢找。必須得找個好的。武功起碼不能比大哥差，文才絕對要與二哥不相上下。心眼兒絕對不能比三哥四哥少，還得幽默有趣能逗你開心。還不能是個窮光蛋，你是大驪朝的公主，他起碼不低得是個王子。還有，年紀不能比你小，但絕對得比你大兩歲知道讓著你。還有，這未來夫君，不求他風華絕代，起碼要玉樹臨風，才能配得上我們一一。這事兒咱不急，哥哥給你物色去！”
蘇濔撫撫額，看了看一臉無奈的杜濟，覺得一一這未來夫君，懸得很！別說找不到那樣的人，真找到了，就你倆那禍禍的勁頭，說不得也將人嚇跑了。
杜濟咳了一聲，說道：“你二人不日就要上路。去了西番，雖然生活不如邊城富足，也不要虧待了自己。且西番自從蘇德被認了身份，兩個王子之間免不了有衝突。你們兩個去了那邊，凡事要小心謹慎些，莫要無端牽涉了事情招惹了禍事。別的不怕，護好你們兩個才是最要緊的。”
杜源嘿嘿笑：“大哥怎麽這麽瞧不起我倆呢。遍驪朝，除了自家兄弟我們不舍得招惹，還能有誰敢招惹我們兩個。放心吧！”
杜濟放心才有鬼。人家不惹你們，是因為你們上有爹娘背後有皇上。你們真要是平頭百姓，早就投到大牢裏去折磨了。你當外麵的世道有那麽太平啊？舅舅從前少把你們往牢裏投了？不長記性的小子。
說實話，杜濟對於皇上派兩個混世魔王到西番還是擔心的。別人不知道，皇上什麽心思他懂。蘇德在番王眼皮子底下隱了十年，手下並沒有多麽勢力。那跛腳王子雖然能力不怎麽樣，好歹蘇德現身之前是唯一正統王位繼承人。手底下籠絡的人能少了？
雖然知道兩個弟弟的禍禍的能耐，可倆小子在自己眼皮底下禍禍跟在別人的地盤禍禍是一回事嗎？然而他們爹娘都沒有說什麽，杜濟能說什麽？何況倆小子自從得了皇上的差事，都樂瘋了。他能出口製止嗎？
一直魂遊他處的杜佑看了看自家大哥。這小子別看平時不說話不言語，絕對的蔫壞，什麽事心裏都有數。否則能四歲的時候把兩個混世魔王的哥哥涮了一把，還累得一頓吊打嗎？最後理還占在他那邊，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情。
當然了，自家的哥哥，自己坑自己害，那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可要是放到別人的地盤被別人坑別人害，那可不行！
杜佑想著，手一抬，桌子下麵的手就抬到了桌麵上。
兩個混世魔王被杜佑坑了這麽多年，早都被坑成了條件反射，一見杜佑有動作，齊齊大叫一聲：“要投毒！”
真是心有靈犀的雙胞胎，齊齊從位子上跳起來，撒腿就往門外跑。
不是不管別人。杜佑這小子，但凡他倆在場，是從來不會去禍禍別人的！
臭小子，今天什麽場合？我倆選的酒，我倆定的菜，我們的踐行酒啊，你小子這種場合都敢下毒害哥哥！？
兩個混世魔王一溜眼地跳到門外，比猴子還利索。
杜佑委屈地看了看自己大哥，又看看自己二哥，將手中嚴嚴實實的藥包放在桌上。他是帶著藥來著，可他沒想著要下毒坑哥哥啊！
杜濟黑著臉，拿眼掃了掃門口。
蘇濔撫著額，拿眼安撫杜佑。
幾個哥哥裏麵，杜佑跟蘇濔最親。當年兩個混世魔王的哥哥要將他扔掉的時候，還是蘇濔第一時間趕到安慰他的。
兩個混世魔王把著門框伸著頭觀察裏麵的動靜。
杜佑委屈的將眼神投過來，說了一句：“我想著哥哥臨走沒什麽好送的，送你們一包藥防身來著。”
哎喲，這是鬧了誤會啊。
杜佑給的藥，那絕對是好藥啊。
兩個混世魔王眉開眼笑地一跳一蹦地又坐回來，一個手裏迅速搶過藥包，往袖子裏麵藏。另一個笑眯眯地跟杜佑道歉：“五弟，哥哥誤會了你，別生氣啊。這不從前被你坑多了嘛。”
驪一一好奇地將頭伸到杜茂跟前，往他袖子裏瞅：“阿佑給了什麽藥，讓我看看！”
她知道杜佑愛製奇藥，也常給她送。然而都是逗著她玩的。什麽小狗聞了能放出粉紅香屁的藥粉啊，小雞吃了點頭點個不停一邊還嘰嘰唱歌的小米粒啊，粘在衣袖上能引來蝴蝶繞身飛舞的藥帖啊。
杜佑的藥有多毒杜茂可是知道的。急忙將袖子一捂：“一一，哥哥不是不給你看。五弟的藥你不知道有多霸道。別聞個味就傷了你。”
驪一一才不相信。看杜佑。
杜佑聳聳肩，說了一句：“兩位哥哥要去西番，真如哥哥說的那般霸道，是人都不能近你兩個的身子，你們怎麽辦事？那藥有些香味，聞一聞不當什麽。”
杜茂一聽，喲，你這藥還是香的？
不信。從袖子裏拿出來，聞一聞。還真是香的。杜佑沒說謊。
拿給杜源也聞聞：“還真是香的。你聞聞。”
杜源一聞，還真挺香。
驪一一一聽：“哥哥，給我也聞聞。”
她將脖子伸過去，杜佑後麵將她的衣領一扯，人給她扯回來。
杜源一見，臉色大變：“杜佑，你是不是又坑我們了？”
杜佑微微一笑：“兩位哥哥，到了西番，越是親近的人，越是不能相信！”
話說完了，杜茂杜源直著眼，身子“梆梆”倒地。
杜濟：“……”
蘇濔：“……”
雙雙撫額。
從醫館那邊結束了事情匆匆趕回來剛到了門口的無恙：“……”
師父，你生的這幾個兒子，一個賽一個，哪個都不是善茬兒。
皇上，你真是派錯了人，你直接派個杜佑過去，不動聲色那跛腳王子不就給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