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問昔瞪著杜鳴,你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什麽意思啊?
杜鳴看著蘇問昔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麽了。
心裏有些失望,麵無表情的黑臉表情就更淡了。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關於豆蔻,或是那三個任何一個,你看著選吧。我的意思是,既然皇上猜疑我們,就把她們的夫家往我們身邊找吧。”
蘇問昔看著杜鳴有些冷淡下來的表情,心裏想,你什麽意思啊?
不過關注點很快集中到後麵的話上。
往身邊找?身邊有誰啊?杜鳴隻有一個隨身的侍從尚武,她身邊……蘇問昔一愣,隻有無疾無病和無恙。無恙遠在邊城,身邊可不……
忽然一下子造難起來。那三個好歹是宮裏出來的,品貌性情都是拔尖的。她身邊三個出身至貧,都是她從死人堆裏救回來的,也就行個醫問個診,實在說不上出息。尚武在杜鳴身邊好歹立個功名能升個武官,那三個……
蘇問昔絕對不是瞧不起自己的三個徒弟,事實是,她是相當以自己三個徒弟為驕傲。問題是,這可是個門第社會,何況那三個是宮裏出來的,見的是大場麵,侍候的是大人物。
蘇問昔一下子就頭痛起來。
杜鳴淡淡地加了一句:“你若有不明白的,隻管去問師母。”
蘇問昔被一點,頓時眼睛一亮:“你說得對,我這就去問師母去。”
提了腳轉身就走了。把個心氣低落失了心情的杜鳴背後一丟,完全無視了。
開門關門,尚武揚著聲音說了聲:“夫人慢走。”
以為這一回,將軍怎麽著也是氣消了。還挺高興。
沒想到不到一刻鍾,杜鳴從裏麵出來,麵無表情,聲音淡然地說了一句:“去軍營裏看看。”
尚武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去軍營幹嗎?今天不是休了嗎?
這怎麽回事啊?合著你和夫人沒和好?
明明夫人出門的時候挺高興啊?
蘇問昔那邊已經出門轉身去了隔壁的孟府。守門的認識她,趕忙往裏讓,一邊讓人傳話。
蘇問昔走到孟夫人住的院子的時候,孟夫人就迎了出來,笑著打趣她:“你這風風火火地連個侍女也不帶,是有多麽著急的事情過來?”
蘇問昔就上前迎著孟夫人,扶了她的胳膊,訴苦:“是我那三個侍女,不覺不察地,年歲不小了,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我哪裏懂這些,是子規提醒了我才想起來的。可愁死我了。這要是有人患個病紮個針,我也就摸摸脈開開方子動動手的事情。給人找夫家這事我可做不來。況且師母也知道我,全都城放眼過去,兩眼一抹瞎,我認識誰?又怕屈了我的侍女,又怕誤了她們的姻緣。這不就來請教師母麽。”
孟夫人倒笑了:“說起來,這事是有些為難你了。自己還是個孩子似地胡攪蠻纏呢,還給別人說親,不說倒了就不錯了!”
蘇問昔跟孟夫人平時說笑也是隨便的,也不生氣,隻是搖著孟夫人的胳膊:“師母得幫幫我。”
兩人說著話就進了屋,侍女擺了茶,孟夫人就端著茶水一邊喝一邊問蘇問昔:“你有個什麽想法沒?”
蘇問昔笑道:“我府上人本來就不多,這三個又是頂頂好用的,要是能往我身邊近著些的找當然是最好。可是師母知道,我身邊哪有什麽人?我就為這個愁。我這三個侍女都是出挑的,論相貌才情品性比那些大閨秀不知道要好多少,差的不過是個出身,嫁得低了我還不樂意。”
孟夫人就失笑道:“你這分明就是打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主意。你所慮的不過是你家沒有這份田怕引不進這肥水吧?”
蘇問昔就笑:“反正師母知道我什麽意思就是了。皇上當初賜我人的時候,可正是我窮的時候,現在不比當初。我一沒有進項,二沒有生計。三個如花似玉的侍女跟了我,沒有享多少福倒是受了不少苦。薄待了她們三個我心裏過不去。”
孟夫人笑道:“你身邊有誰當我不知道?有正主不找你來求我?她們三個說起來是皇上賜下來的人,來頭這麽大,說婚配嫁的你不跟上頭說一聲?”
蘇問昔一點即透,立刻拍手笑起來:“師母果然是師母,這一點拔讓我茅塞頓開!我曉得了。這麽大的事情,自然該找奶姆做主去!謝謝師母!”
一時也不著急,就坐下來和孟夫人說話。
不一時,孟郡進來,看見蘇問昔,便笑著說道:“大嫂在這裏卻是巧了。前次提到仙人掌,那個賣花人找了十幾盆,卻是好幾個品種,不知道哪一種是大嫂要的。正好我讓他搬過來看看。”
蘇問昔一聽仙人掌找到了,挺高興。
仙人掌長於南方幹熱地帶,在北地過不得冬,因此北地幾乎見不到。
蘇墨的胃她想了許多法子。調中理氣是一方麵,用現代醫學講,就是潰瘍得厲害,仙人掌治潰瘍是極好的。
孟夫人也隻是在醫書上看到過關於仙人掌的介紹,並未真得見過其真容,覺得頗有興趣,便讓人將那幾十盆仙人掌都搬過來。
一時間,孟夫人的院子裏大大小小十幾盆的各種仙人掌。
蘇問昔去看時,簡直是樂了。怪道說一尋尋了幾十盆,不光仙人掌,各色仙人球仙人指都給找來了。這麽多品種,也就她前世在植物園才看到這麽多。
不光孟夫人,院裏大大小小的侍女都跑來看熱鬧。
蘇問昔看了一會兒,對孟夫人笑道:“這裏麵有幾個是無刺又好看養好了可以做盆景的。師母看這個,這個叫姬珊瑚,養好了像海底珊瑚的模樣。這個是山影掌,你看它崢嶸突兀,形似山巒,名字便由此而來。這些球類的雖好看,刺容易傷人,不易在屋裏養……”
她真正想要的仙人掌卻是滿滿的一大盆,數個掌片,細數有十幾枚。
蘇問昔挺高興,笑道:“這些花尋來十分不容易,都留下吧。師母須得著幾個人幫我搬到府裏去,回頭分了枝移了盆出了景致我再搬過來孝敬師母。”
說得孟夫人就點著她的頭笑話她:“說得好像我惦著你的東西似的。難道你不孝敬我東西我就不派人給你送了?”
蘇問昔笑著看著人搬花移到那邊將軍府去。一時豆蔻過來,趁著沒有人悄悄跟她說道:“將軍去了軍營有一會兒了,因著夫人在這邊,不好過來告訴一聲。”
蘇問昔不以為意地說道:“軍營有事他且去忙,告不告訴都無所謂。”
豆蔻悄聲道:“今日軍營是休養日。”
蘇問昔這才愣了愣。休養日杜鳴一早也沒有出門,怎麽不早不晚的這個時候去了軍營?
看了看豆蔻,臉色淡淡地:“行,我知道了。”
豆蔻:“……”
你知道了是怎麽個章程啊?把將軍氣跑了,夫人你也忒淡定了些吧?
杜鳴到晚上也沒有回來,讓尚武捎回來的話是“軍營事務忙,晚上就歇在軍中了”。
尚武傳話的時候,老大不自然。明明就沒有事情,將軍你讓我對夫人撒謊,而且明明夫人看著……
尚武偷偷看了看他家夫人,這是什麽表情?不像高興也不像不高興,倒好像事不關己的樣了。將軍呐、夫人呐,你們這是鬧哪樣兒啊?什麽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分居?
蘇問昔是真得事不關己的樣兒,聽完了,就說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伺候你家將軍吧。”
尚武有些傻眼,這就完了?將軍哪,你這招賭氣離家好像根本不管用啊!
“夫人,還有沒有要屬下交待給將軍的……”
比如讓將軍注意身體、好好吃飯、晚上別熬太晚、軍營睡著不舒坦就回來什麽的。
蘇問昔看了尚武一眼,就“嗯”了一聲,說道:“告訴你家將軍,軍營事急,不用惦記家裏。不過,軍營想來床鋪簡陋,你家將軍不知道習不習慣……”
尚武連忙說道:“夫人所慮的是,將軍已經許久不住軍營了。”
蘇問昔就轉頭對平安說道:“平安,你去收拾一床被鋪讓尚武給將軍帶過去。軍營事務忙,一天兩天能湊合,如果要忙上一段時間……”
把尚武給唬得,夫人你不說把將軍找回來,這是要將軍軍營長住的意思啊?
連忙退身說道:“夫人不麻煩了吧。將軍也就這一晚,明天忙過了便不須住軍營了。屬下這就回去告知將軍夫人甚是掛念。”
一邊說,一邊麻不溜地跑了。
蘇問昔看著尚武眨眼沒了人。冷笑一聲,扭臉對豆蔻說道:“擺飯吧。既然就隻有我們了,早點吃完了早點歇息去。明天要進宮,晚上大家都睡安穩些。”
三個侍女麵麵相覷。
怎麽事情會成這樣啊?明明送甜點的時候還好好的。
夫人呐,將軍大人多容讓啊,您哪怕軟一點點退一點點也行啊。
蘇問昔用完飯,回到房中,那個氣啊。
該死的豆芽菜,你跟我搞冷戰?有本事你住著別回來!姐姐我治過多少人,就你這一碟小菜還敢往我跟前擺?
那邊尚武垂頭喪氣地回軍營回話。
杜鳴聽了什麽也沒說,隻是用鼻子“嗯”了一聲。
尚武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敢說。看自家將軍出神的勁兒,抓抓耳朵,撓撓脖子,各種不自在。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將軍你從前讓著夫人讓了多少回,人從懸崖上掉下去吊在半空中都沒有氣成現在這樣。這到底是為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