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紅塵一笑
史玉臉上的紅暈是被城內的蕭條景象嚇退的。
她們這是南方，所以山比較多，可經濟絕不落後，如今，卻是滿目瘡痍，街上一絲人氣都沒有，隻有見到車子就想撲過來的僵屍。
不過好在現在都還沒到五點，太陽還沒下山，街上隻有零零散散幾隻僵屍，也都是遊屍，不足為患。
滿街道都是廢棄的車輛、垃圾，冷風一卷立馬揚起一地灰沙，一兩根倒下的電線杆、被砸破的商店、滿是血手印的卷簾門……
有的商店都還亮著燈、有的是暗的、還有的忽明忽暗，閃爍個不停。
這一場景的的確確將幾個女孩子嚇得不輕，史玉更是感覺沉重，這地方看這就不像有軍隊的樣子，救助站多半也是白瞎，隻希望這偌大的城市內，幸存者能多一些，人畢竟是群居動物，人多了安全感也會多點。
雖然有螢火在更有安全感，可螢火剛才那一走真的是將史玉嚇到了，她敢進這城市，說白了也是因為有螢火在，心裏才有底，要是螢火不在，就是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進啊。
螢火剛才悶聲不作氣的扭頭就走，史玉那一刻被嚇得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跟著螢火一起走了，也更讓史玉感覺到，螢火可能隨時都會離開，一定要找到能讓自己稍稍安心一點的地方，就算他走了，自己多多少少還有點依靠。
“小玉，這地方也不像是有軍隊的樣子啊。”尋冰冰道。
“先別管那麽多，先找到醫院，拿到疫苗，打了再說。而且韓林手上的傷一直沒好，光用藥不行，必須得縫針了。”史玉對著尋冰冰笑了笑，回頭後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臉色也是鐵青。
螢火餘光見到史玉的樣子，不禁有些發悶，都不知道這女的老是在心裏抗那麽重的包袱做什麽，他都已經說了會保她平安，她還一天到晚瞎操心什麽？還擺出一副輕鬆姿態來給別人看，真是不嫌事多。
螢火說不清這種感覺，總想讓史玉心裏別裝這麽多事，別裝得那麽成熟，不過就是個弱女子罷了，堅強給誰看？
史玉給螢火說明了路線，一車人也沒有了一路上的笑笑鬧鬧，一個個都被這城中的死寂感染了一般。
“這就是你們說的繁華地段？”螢火開口問道，其他人無所謂，反正他也懶得去看他們，但就是實在看不下去史玉一張寡婦臉。
“曾經是。”史玉回答道，她能聽出來螢火語氣中的嘲諷，可這種時候她也沒功夫跟他鬥嘴了。
“有武器嗎？”螢火皺眉，怎麽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應該可以找到槍，啊！對了，找到槍的話就好多了，到時候人手一把，也算是有個保命符在！”
螢火皺了眉，心裏的不快越來越多。
“去哪裏找啊？”尋冰冰問道。
“警局！武裝部！一定會有的！”
“大姐，人家警局、武裝部有沒有活人我先不說，要是沒活人都是僵屍呢？”
“殺進去啊。”史玉說完這話自己都感覺自己精神有點不正常。
“人家都是標準的一米七五以上的大高個兒，個個兒都是肌肉男，就算變成僵屍那戰鬥力也是杠杠的！就我們這小身板兒，去跟他們鬥？你都在琢磨些啥呢？”
“那就……那就……我看行屍走肉的時候裏麵有個，對！監獄！我們可以去監獄，多弄點資源，快撐不住的時候就出來弄資源，監獄裏很安全！”史玉從副駕駛上伸手去拉尋冰冰，樣子都有些癲狂。
還沒拉倒尋冰冰，螢火就將車停了下來，一把拉住了史玉的手，麵色陰沉。
“夠了！本尊不是說過隻要本尊在就可保你性命無憂嗎？！你到底在擔心什麽？！”螢火對著史玉怒吼道。
“夠什麽夠！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就會走了？！萬一你下次不是撒尿，生氣了直接一聲不吭就走人呢？！我又不是妖怪！不死之身！我當然要為自己找後路啊！！”史玉也仿佛到了一個臨界點，對著螢火吼了回去。
車上的人都驚呆了，一個個都閉上嘴不敢說話，隻能呆愣愣地看著他們兩人大眼瞪小眼。
最驚訝的是尋冰冰，她一直以為是螢火喜歡史玉，史玉對螢火沒反應，不過是因為螢火武功高所以依賴他，現在看來貌似不是這樣，這已經不僅僅隻有依賴了，而且史玉從小那麽獨立。
這讓尋冰冰感覺特別吃味，有種史玉要被別人搶走的感覺，史玉可是從來沒依賴過別人，更別說有別人一走她就六神無主、心慌失措的情況了。
螢火一愣，就見史玉的雙眼瞬間紅了，突然反應過來，是先前自己去小解沒告訴她，她以為自己會一去不複返，被嚇到了。
想到這裏，螢火的怒氣也瞬間消散了，看著史玉紅了的眼眶柔聲道：“別哭，難看。”
說完轉過身子重新開車，快速繞過了即將包抄過來的四具僵屍。
史玉聽著螢火碎玉般的聲音，回過神坐好後也漸漸冷靜下來，才突然發現剛才自己說了什麽，不禁想一大嘴巴抽死自己，人家螢火本來就相當於活雷鋒了，一直幫她沒落一句謝謝不說，到現在自己反而不讓人家走了，也太不地道了。
尋冰冰悄悄仇恨地瞪著螢火的後背，憑什麽啊？憑什麽小玉就喜歡他啊？一個古董！還長得一般般，雖然她家史玉不是什麽傾國美人、亂世佳人什麽的，不過臉蛋身材一樣都不差，怎麽就看上這種狂妄的醜八怪了？
還本尊本尊~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地位，你怎麽不直接自稱朕呢？
不過這個螢火長得雖然普普通通，不過這聲音確實挺好聽的，剛才那句‘別哭，難看’當真是清雅溫潤，聽得她骨頭都要酥了~
啊呸！再好聽也配不上我家小玉！
尋冰冰繼續悄悄仇視螢火的後背，為什麽不敢明著瞪？因為她慫！韓林上次瞪他不是差點被摳眼珠子嗎？她眼珠子那麽美，要是被摳了怪可惜的。
“對不起螢火，我不該對你發火的。”史玉通過分株道。
“無礙。”
“我該謝謝你的，你一直都那麽幫我，我不說謝謝還這樣凶你……還不讓你走，挺自私的……你……你……”史玉低著頭，一隻手掐著另一隻手的手指頭，無比糾結。
“有話便說。”趁著本尊心情好。
“你要是想走，也可以，我不會對你發脾氣了，不過，你得先跟我說一聲，不要說都不收直接走人。”
這話一傳到螢火心底，螢火又感覺不是滋味了。
“史玉，本尊許你，在你沒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之前，本尊不會走。”
史玉身子一震，扭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螢火，眼珠子都要落出來了，眼眶通紅，淚花都在眼眶裏直打轉，這一神情嚇得尋冰冰都以為史玉要告白了。
史玉看著螢火的側臉，心不住的顫，想開口問他是不是真的，又不敢問出口。
螢火突然刹車停下來，眾人又是一個冷顫，剛才是吵起來了，現在會不會打起來？
螢火轉頭看向史玉，見史玉眼眶裏打轉的淚花心裏止不住地緊縮：“本尊不是讓你別哭嗎？”
“……”
“本尊認真的。”
突然莫名的一句話，搞得眾人都蒙了，什麽是認真的？
可史玉卻在聽了這句話後笑了，一瞬間破涕而笑，回過身坐好了。
看得吃瓜群眾一陣迷茫，就連尋冰冰都懵住了。
“螢火，謝謝你。”史玉低頭含著淚笑著，一手輕輕放在心口，在心裏輕輕說道。
見史玉這樣子螢火眼神不禁深了幾分，她就那麽需要自己嗎？他靠近她，是因為無心，而史玉呢？因為什麽？為什麽那麽相信自己依賴自己？而自己為什麽又該死地喜歡她來依賴自己的感覺？
一定是瘋了！
螢火突然回過頭，鬆開刹車就是一油門踩下去，陡然加速驚呆了吃瓜群眾，這又是唱哪一出？
他是因為無心才如此縱容這女人的！
螢火不斷在腦中反複這句話，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他：史玉和無心就是兩個人，完全不相幹的人，她們兩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內沒有一點相似之處！
“對了，螢火，你說你想找武器？你想要什麽武器啊？”史玉突然在螢火耳邊問道。
史玉的話突然傳入耳朵，螢火腦中突然像一陣破濤卷入，霸道地將他腦中雜亂無章的煩亂通通卷了個幹淨，隻剩下了她的聲音。
螢火慢慢降下了速度，淡淡地回答道：“鞭子、軟劍、長劍也行，再不濟就三尺白綾。”
“行行好吧大佬！我們現在沒有這種武器了，這種武器都是古董！在博物館放著呢！”
螢火見史玉話又多了起來，心情也不自覺地好起來，罷了！以後也不過是解封之後，轉瞬百年間的紅塵一笑罷了，全看自己心情，不過是護這小女子一程，對他來說不過是打發漫漫歲月的小事罷了，何須太過在意。
順心意就好了。
螢火卻沒想道，這心意順著順著，就把自己給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