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越愚蠢，越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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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來，和平時不太一樣。
但陳冬聽得出來這是王瑩。
“你怎麽了？”陳冬立刻問道。
“我……我有點發燒……咳咳……”又傳來幾聲咳嗽。
發燒了？
“啊，那個……”
話還沒有說完，王瑩虛弱的聲音又傳過來。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隨後再回給你。”
電話掛了。
聽聲音，王瑩病得很厲害，陳冬不好意思再打過去，隻好暫時罷休。
總之，王瑩知道肖瀟去哪裏了，等她回來學校再說吧。
中午放學。
陳冬出了校門。
陳冬這幾天神秘兮兮的，路遠歌等人都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
不是不信任他們。
而是陳冬覺得自己都是在走鋼絲，還是不要連累其他人了，而且社會上許多事都太凶險，一群學生也不適合參與。
最關鍵的是，路遠歌等人並沒有“向外擴張”的野心，他們在三中能夠舒舒服服地學習、生活已經很滿足了。
月光KTV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
“副堂主，您好……”任建偉恭恭敬敬地鞠躬。
“任經理，不用這麽客氣。”陳冬把任建偉攙起來，“讓你辦得事怎麽樣了？”
“很順利。”任建偉認真地說：“其實這些材料，我早就準備好了，可我在山石堂人微言輕，想舉報也沒有門路……”
說著，任建偉遞給陳冬一個文件袋子。
陳冬打開翻了下，果然是嶽峰貪汙、挪用公司財產的一些罪證。
月光KTV近年來的生意確實不太行了，但要虧損還不至於。
可在公司賬上，月光KTV是賠本的，常常需要山石堂的資金支持，一年能吃掉潘岩不少錢。
昨天晚上，陳冬見嶽峰的第一麵，就看出這人不是個好東西，從裏到外都透著壞，又貪財又好色，不可能沒汙點。
好色也就算了，潘岩八成不會管的。
但是貪汙嘛……
沒有一家公司老板會縱容手下幹這種事！
回到宿舍以後，陳冬就給任建偉打了電話，讓他調查一下嶽峰經濟上的問題。
陳冬想要扳倒嶽峰、扶持任建偉，這隻是第一步。
陳冬仔細看了一遍文件，確定這些東西沒有問題，足夠扳倒月光KTV的嶽峰了。
陳冬笑著說道：“任經理，辛苦你了！”
任建偉趕緊說：“副堂主有命，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陳冬點了點頭：“等我扳倒嶽峰，就換你接替他的位置！”
任建偉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怎麽，不相信我？”
“不是……”
任建偉麵帶難色。
其實他看出來陳冬這個副堂主沒什麽實權了，否則想搞一個嶽峰，哪用這麽大費周章？
這就說明，陳冬事事都需要向潘岩匯報！
“潘堂主一向不喜歡我……”任建偉搖著頭說：“我能做個大堂經理，已經是他念及當年的舊情了……”
任建偉算是比較早跟隨潘岩的，但他性格實在太耿直了，說話、做事常常會得罪人，所以潘岩不怎麽待見他。
“沒事。”陳冬拍著任建偉的肩膀說：“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你就等著上位吧！”
任建偉很詫異地看著陳冬，從這少年堅定和清澈的眼神中，他似乎感覺到了一些前所未有的力量。
久違的、消失已久的、早已熄滅的熱血。
在任建偉的體內，仿佛一點點燃燒起來。
“副堂主，如果您真能讓我負責月光KTV，我……我……我……”任建偉有些激動地說：“我以後就是您的人了，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您都盡管吩咐！”
對一個小孩子展示忠心，任建偉還真有點不適應，但想到這可是副堂主，又覺得沒什麽了。
陳冬要得就是這個效果。
他笑眯眯地說道：“回去上班吧，記住不要走漏風聲！”
“放心吧，副堂主！”
任建偉轉身離開。
陳冬則給潘岩打了個電話。
“潘哥，忙什麽呢？”陳冬笑嗬嗬說。
“沒事啊，我在辦公室裏。”
“潘哥，我當副堂主都一個多星期了，您怎麽從來沒找我辦過事啊！”
“嗬嗬，公司一切運轉正常，不需要你做什麽啊，而且你不是上學嗎，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其實潘岩並不想讓陳冬參與任何事務，就是開會也從來沒叫過他，把他當個吉祥物一樣。
陳冬心裏明鏡一般，也不多做計較：“潘哥，我有點事找您，去您辦公室一趟吧。”
“行啊，來吧。”
陳冬掛了電話，直奔山石堂分公司。
寬大的辦公室裏，陳冬再一次見到了潘岩。
“潘哥，吃飯了沒？”陳冬笑嗬嗬的，隨意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做出一副“對誰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來，身為“肖黎明的準女婿”，這點傲氣還是要有的。
他越囂張，別人就越畏懼，就越覺得他是真貨。
“吃了。”潘岩也笑著說：“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陳冬這才站起身來，將一份文件放到潘岩麵前。
“潘哥，雖然你沒交代我什麽任務，但我沒事到咱公司的場子轉了轉，發現月光KTV的這個負責人很不對勁啊，就花時間調查了一下他，您看看怎麽處理吧。”
潘岩本來還想責備陳冬多管閑事，結果打開文件袋子一看，裏麵的罪證讓他觸目驚心。
嶽峰這個家夥，近幾年至少貪汙了近百萬！
“王八蛋！”
潘岩氣得狠狠一捶桌子，一個電話打到了人事部。
就像陳冬想得一樣，沒有一家公司老總能縱容這種人的存在。
再骨幹也不行。
“讓嶽峰給我滾蛋，一分錢工資也別補償他！他要敢有異議，就讓他吃牢飯！”
說完，潘岩就把電話摔掉了。
第一個目的達到了。
這在陳冬的預料之中。
趁著這個機會，陳冬又趕緊說：“潘哥，月光KTV的負責人，是不是也得換一個了？”
潘岩狐疑地看著陳冬：“什麽意思？”
“我有個朋友，在月光KTV當服務生，我看他挺有能力的，要不讓他當負責人？”
“胡鬧！”潘岩拍著桌子說道：“一個服務生，怎麽能當負責人呢？”
“不是啊潘哥，我這朋友真的很有能力，要不你見見他……”
“我就是不見，也知道一個服務生不可能勝任這個職位！”
潘岩心中愈發惱火，覺得陳冬真是個小孩子，這種事情怎麽能兒戲呢，隨便讓一個服務生上位？
這得蠢到什麽地步！
要不看在陳冬是肖黎明的女婿，就讓他滾蛋了！
“我是公司副總，難道連這點權力都沒嗎？除非你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不然就讓我朋友上！”陳冬有些不開心了，做出一副準備撒潑的樣子來。
潘岩真是無語，對陳冬愈發瞧不起了，但這尊大神是他請來的，打又不能打、罵又不能罵，隻能立刻說道：“我當然有人選了！”
“誰？”
“那個……”潘岩迅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身邊的人一個蘿卜一個坑，短時間還真找不出個合適的人，而且這職位挺重要，不能隨隨便便就安排誰。
一個身影很快浮現在他腦海中。
“任建偉！”潘岩立刻說道：“任建偉是月光KTV的大堂經理，也是元老級別的人物了，資曆非常深厚，對這一行也很了解，我看他就挺合適的。”
“什麽任建偉，我連聽都沒有聽過……”陳冬一臉無奈的樣子：“既然潘哥有了人選，那我就不說什麽啦！但這個任建偉要是不行，還是換我那個服務生朋友吧……”
“任建偉肯定行！”
潘岩立刻一個電話打到人事部去，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對方，生怕再晚一會兒，陳冬又要糾纏。
“月光KTV的負責人，換任建偉上……”
潘岩雖然不喜歡任建偉，但也知道任建偉能夠勝任這個職位。
殊不知，陳冬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一切都和他的計劃一模一樣。
這招叫做欲擒故縱。
先是虛構出個服務生朋友來，而且做出一副無賴的樣子來，假裝要扶這個服務生朋友上位，逼迫潘岩必須短時間內作出決定，那麽除了任建偉別無他選。
自己這個副堂主沒有任何權力，那麽就得動點腦子。
而且，在潘岩麵前表現的越愚蠢，他這副堂主就越安全、越長久，否則潘岩看出他的野心，到時候還有好果子吃嗎？
“潘哥，以後再有空閑職位，換我這個朋友上啊！”陳冬假裝無奈地說。
“可以。”對潘岩來說，空頭支票還不是隨便開？
“潘哥，我先走了。”
“嗯，慢走。”
目的達到，陳冬當然不再久留。
離開山石堂分公司，陳冬並沒有打電話給任建偉，他希望這個驚喜留給任建偉自己揭開……
月光KTV。
中午已過，按照一般情況來說，客人就要陸陸續續來了。
KTV的生意要比夜店、酒吧這類早點，很多人下午無聊了也會過來消磨時光。
任建偉正吃力地在廁所拖地。
身為大堂經理，他還是第一次幹這種活。
何其屈辱！
但他沒有辦法，這是嶽峰安排的。
昨天晚上自己和嶽峰對著幹，當時是沒事了，但今天一上班，嶽峰就開始針對他了，說是保潔阿姨請假了，其他人都各有事幹，就他這個大堂經理閑著，不如去打掃下廁所吧。
任建偉真想撂挑子不幹了，去工地搬磚都比現在強，可一想到陳冬的承諾，他咬咬牙忍了下來。
沒準自己真的取代嶽峰，成了月光KTV的負責人呢？
路過的服務員、保安等人，看到任建偉辛苦的身影，都忍不住唉聲歎氣。
任建偉平時愛護員工，所以人緣不錯，大家都挺喜歡他的，看他這樣都挺心疼。
但誰也不敢說什麽。
誰敢得罪嶽峰，那可真是不想活了。
腳步聲響。
嶽峰走了進來。
“嶽總。”任建偉立刻打招呼。
“嗯，清理完了沒有？”嶽峰慢條斯理地說著：“客人一會兒就來，必須要打掃幹淨啊！”
“快了，馬上。”任建偉加快速度。
“哎呦……”嶽峰一個哆嗦，竟不小心尿到地上一大灘。
黃黃的，真惡心。
明顯是上火了。
“嶽總，你……”任建偉真是無語到了極點。
“你什麽你？！”嶽峰瞪著眼睛說道：“還不趕緊收拾，磨磨蹭蹭的幹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