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條件
顧岩重新回到了座位，恢複了往常那副翩翩儒雅的模樣，他好整以暇地端起咖啡細細品嚐，“咖啡的味道還不錯，你不試試嗎？”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我坐到他的對麵，臉上帶著他慣有的笑容，就好像剛才的威脅隻是我的幻聽。
我緊緊攥著拳頭，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與他硬碰硬，否則不知道他又會使出什麽手段來。
我了解顧岩，他喜歡溫順的人，隻好順著他的意重新坐回了座位，深吸一口氣，“顧少，那天的事情我向您道歉，您想要什麽我都答應，求求您，能不能跟媒體打個招呼，讓他們停止對這件事的報道？”
我懇切地看著他，希望他能接受我的道歉。
“哈哈哈，好一個想要什麽都答應。”顧岩聽到我的話，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如果我讓你離開沈行舟回到十色做我的女人呢？”
他拉過我的手，細細摩挲了起來，卻讓我感到了一陣的惡心，下意識地就要縮回來。
“顧少……您已經結婚了，而且程程已經有了您的孩子。我不能……”
顧岩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握住我的手力道在慢慢加大，“嗬，葉清，收起你那所謂的道德觀吧，你從一開不就知道沈行舟是個有家室的人？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你也逃不了幹係。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和覺悟！”
“我……”我頓時語塞了，他說的沒錯，我這樣的人確實不配談什麽倫理道德，一個本身就是見不得光的第三者，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別人的婚姻道德呢。
顧岩鬆開了我的手，收起臉上的陰霾，整了整衣服，“我想你會想明白的，我等你的電話。”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我一下子失了力氣，整個人頹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從剛才顧岩的話來看，他一定是有辦法製止這場鬧劇繼續下去的，可我難道隻有回到十色回到他身邊才能終結這一切嗎？
我離開了咖啡廳，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廣場上巨大的顯示屏還在播放著有關沈行舟包養的事情，路人是不時停下腳步抬頭觀看。
“哼，我就說，像沈行舟那種有錢人不包養情人不是生理有問題就是心理有問題，原來隻是保密工作做的好而已。”
“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行，看他身邊那個第三者兒，一看就是個狐狸精，惡心！”
“我的錢啊！我們家的全部積蓄就這樣打水漂了，該死的沈行舟，怎麽不去死！”
路人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直響，卻無一例外全是對於沈行舟的咒罵。
我捂著耳朵，不想也敢再聽，然而那些聲音卻像是已經駐進了心裏，揮之不去。
想要逃離的時候，一個小女孩扯了扯正滿臉不屑看著屏幕的母親，指著我說道。
“媽媽，那個姐姐跟照片上的人好像哦。”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連忙低下了頭，這種情況下如果被人認出來，那後果可想而知。
那個母親也注意到了我，看向我的眼神變得淩厲。
身邊有幾個聽到小女孩話的人也都不約而同朝我看了過來。
“好像真的就是她……”
“天呐，這種人怎麽還有臉出門，要是我，早就在家上吊自殺了。”
“不過真人比照片上的還要好看，嘖嘖，難怪會被沈行舟包了，要是能讓我睡她一次，老子就算是被曝光十次都願意……”
周圍的人不斷地向我靠攏過來，臉上由最開始的驚訝，慢慢變成了厭惡，甚至有幾個男人的眼裏流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光來。
“對不起，你們認錯人了。”我驚慌失措地推開了人群，跑了開。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追上來，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地往前跑。
突然，手臂被抓住，整個身體被往後帶了去，“對不起，你們真的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
我拍打著身後的人，想要掙脫他的桎梏。
“看來葉姑娘還真是人紅是非多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轉過頭，這才發現原來竟然是陳立澤，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陳……立澤哥，你……”
“先上車吧。”陳立澤打開了車門，示意我坐到副駕駛上。
車子啟動，駛出了市中心。
一路上陳立澤都沒有說話，我不敢看他，也不敢開口，隻能任由他載著我。
如今我與沈行舟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我想他也一定知道了我們兩人的關係。
他是北城新上任的檢察長，我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拿這件事做文章，為難沈行舟。
車子很快停在了軟件園附近的公園，陳立澤打開車窗，拿出一包煙，在我麵前晃了晃，“葉姑娘不介意吧？”
“啊？”我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不介意。”
他點上了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再緩緩吐出一個煙圈，車裏除了他吞雲吐霧的聲音，安靜的讓人坐不住。
我忐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會跟我說什麽。
“你放心，我隻是剛好路過，看到你被人追著跑，才帶你離開的。包養女人這種事，頂多隻能算是道德問題，隻要他的賬戶幹淨，我們檢察院是不會插手的。”他吸完最後一口煙，重新關上窗戶，才轉頭對我說道。
聽了他的話，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對他露出了一個標誌性地笑，“謝謝你送我回來，我……我先回去了。”
陳立澤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麽，他愣了一會，才點了點頭，“嗯。”
我回到了公寓，將身體重重地拋到了床上，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就滿是網民群眾對於沈行舟與我的謾罵。
沈氏集團目前還未對此事作出任何的回應，群眾的不滿愈發的強烈，我忍不住又給沈行舟打了個電話，然而還是處於關機狀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不停地在心裏反問著自己，如果當初李安瑞勸我離開沈行舟的時候，我照做，現在就不會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麻煩了。
一種無力感深深地在心底蔓延，或許我一開始就不該跟沈行舟在一起，或許，我該聽顧岩的話，重新回到十色，回到他身邊。
天漸漸黑了，客廳的門有開動的聲音，我以為是沈行舟，立刻衝到客廳，將門打開，才發現原來是蘇茉，正提著便當，“還沒吃飯吧。快吃吧，我剛做的。”
蘇茉將晚飯放到了餐桌上，招呼我過去。
我搖了搖頭，將整個身體蜷縮進了沙發，一點胃口也沒有，“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行舟的。”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
蘇茉走到我身邊，抱住了我，“這不能怪你，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不是的，如果不是因為我，行舟就不會對顧岩動手，顧岩也不會把我們的事情曝出來……”我搖了搖頭，心堵得難受。
“蘇茉，我與行舟在一起本身就是個錯誤，我明知道他有妻子的，可我還是答應了他，李安瑞曾說過我會害了行舟。我以為隻要我們兩個相愛就可以了，如果，如果我當時聽李安瑞的話，現在行舟就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了，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麽止都止不住。
蘇茉歎了口氣，輕拍著我的背，或許她也不知道要怎麽安慰我了吧。
“蘇茉，我想重新回到十色。”我接過蘇茉遞給我的紙巾，抬頭對她說道。
“清，你……”蘇茉驚訝地看著我，“我們好不容易才離開了十色，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知道重回十色以為著什麽嗎？”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這些我自然清楚，重回十色意味著要違背自己的意願出賣身體強顏歡笑地去迎合那些商界政界所謂的成功人士。
更重要的是，從此我便不能再以沈行舟女人的身份出現在他的身邊。
隻是……
“我今天去找顧岩了，顧岩他答應我，隻要我回到十色，回到他身邊，他就會把這件事擺平的。”
這件事是顧岩一手策劃的，現在也隻有他才有辦法平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沈行舟和他的公司繼續被媒體還所有人圍攻。
“清……你有沒有想過，顧岩這麽說，或許隻是緩兵之計，目的就是讓你重回十色。”蘇茉勸說著，她的話我不是沒有想過，可現在哪怕即使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必須要去試試。
“蘇茉，我已經想清楚了，這件事說到底是因我而起，行舟為我做了那麽多事，現在我必須也要為他做些什麽。”我對著蘇茉笑了笑。
“可是……”
蘇茉還想要勸我，手機響了起來。
是沈莉打來的。
“依依，你現在在哪？”沈莉的聲音有些焦急。
我告訴她自己在家後，她便讓我不要出門，她馬上到。
果然，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沈莉連同李安瑞就出現在了公寓。
李安瑞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怒氣，但礙於有沈莉在，倒也沒有太為難我。
“依依，新聞你看了嗎？”沈莉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莉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顧岩他也不會……”我知道，雖然沈莉與沈行舟表麵上總是打打鬧鬧的，但姐弟兩的感情其實一直都很好。
“顧岩？這件事是他搞的鬼？”沈莉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我。
我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然而沈莉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困惑。
“你是說因為你拒絕了顧岩，才導致他將你們的事情爆料給了媒體？”
“嗯。應該是這樣。我向他詢問的時候，他沒有否認，而且之前他就說要對付行舟了，這個時間爆出這件事，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這就怪了，雖然我對顧岩不是太了解，不過從他以往與行舟的較量方式來看，他應該會更直接點才對啊？怎麽會搞這麽複雜？難道他現在改變作風了？”沈莉與李安瑞對視了一眼，自說自話。
我有些聽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莉姐？你的意思是將照片爆給媒體的不是顧岩？”
“嗯……這隻是我的猜測，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爆料人的事情，想問問你上次回鎮子裏住的時候，有沒有得罪了什麽人？”沈莉看著我問道。
我更加的不解了，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說，難道說爆料人是小鎮裏的某個人？
我看向她，眼裏滿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