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遠離她
門開了，醫生走出來。
“醫生，我妻子怎麽樣？”沈行舟說。
他的“妻子”兩個字在我的心裏麵留下了烙印。
“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雖然情況是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是，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今天的這種情況，可以說病人已經病入膏肓了，隻是早晚的問題。”
我真的沒有想到，白雪的病情會惡化的這樣快，她，才是最可憐的人，我不應該再自怨自艾了。
“醫生，無論用什麽樣的藥，請您盡量給她醫治，你老實告訴我，還剩多長時間？”
“這個時間是不確定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絕對活不過一年了。”
一年，此時此刻在我麵前的醫生像是一個審判官，他輕易的就宣判了一個人的死刑。
白雪，你，我同事被命運拋棄的孩子，我突然覺得很多事情應該看開，因為在生死麵前，很多事情都不算什麽。
“病人現在的情況算是穩定了，現在已經醒來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但是最好不要在她的麵前大吵大鬧。”
醫生說完就走了。
沈行舟看了看身邊的我，就走進了病房，我也跟著走進了病房。
白雪的身上還插著氧氣罩，原本就蒼白無血色的臉，現在，更加是憔悴不堪，我還記得她的那張照片，在陽光下，笑得那麽燦爛，很難聯想到，那個人居然是現在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
“你們來了。”白雪看了看，我們身邊的人。
她看了看我旁邊的陳立澤。
“白雪，他是陳立澤，是我的好朋友。”我急忙介紹。
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個弧度，十分勉強的笑了一下。
“白雪，你不要說話了，現在你還很虛弱。”沈行舟急忙說。
白雪看了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好像有什麽話想要和我說，但是又顧念旁邊的人。
“行舟，我想喝粥，你可以給我弄一些粥嗎？”
沈行舟看了看旁邊的我，又看了看旁邊的陳立澤。
“好。”他說完就轉身離去，阿鉉也跟著他。
白雪看看我，我想我也許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立澤哥，你帶著歡歡到車上去等我，我現在說幾句話就馬上下來，現在白雪已經醒了，我也已經放心了。”
陳立澤，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白雪，點了點頭，就拉著歡歡離開。
白雪向我伸出了手，我急忙走過去，拉著她的手。
“白雪，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呢？要是你有什麽話可以盡管對我說，現在這裏就我們兩個人。”
她點點頭。
“我想先和你道歉，畢竟現在你離開了行舟，有一些我的原因，是我勸你離開的。”
看著她蒼白的麵孔，我突然有一些哽咽，就在她生死一線的時候，居然還想，和我道歉。
“白雪，這件事情從來都不怪你，我也從來都沒有怪你，是我們兩個的緣分已經盡了，是我想離開的。”
再這樣善良的人麵前，我實在不忍心用任何一件事情來傷害她。
“當時要不是沈氏集團，真的很危急，我也不願意這樣做，我這樣做完全是逼不得已。”
我點點頭。
我完全理解她的感受，而且我打心眼裏，也從來沒有怪過她。
“你知道嗎？”她在和我說話的時候看起來有一些傷感。
“怎麽了？”
“其實我原本就不應該屬於這裏的，我原本可以有一段美好的愛情，像每一個女孩子一樣，和一個人，彼此相愛。”
她垂下眼簾。
白雪，想和我傾吐心事嗎？
“這些事情已經壓在我心裏麵，好多年了，我遇不到一個知心的人，可是現在我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我想把我的愛情說給你聽，你可以做我的聽眾嗎？”
她懇求的目光，盯著我的臉。
我點點頭。
沈行舟我說他們兩個不是真心相愛的，他們兩個隻是事業婚姻，他們兩個隻是，有名無實的婚姻，我也僅僅是知道這些，但是具體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
“有一個女孩從小就家庭美滿，有最疼愛她的爸爸媽媽，她從來都不覺得苦難是什麽，因為幸福每天圍繞著她，她是一個家庭富裕的姑娘，不愁吃穿，而且長得充滿著少女氣息，最後命運把所有好的一切都給了這個女孩。”
她閉著眼睛說著。
我認真地聆聽著她說的話，都說將要離開的人，總喜歡提一些陳年舊事，我的心裏有一點害怕。
“從小到大，那個女孩的生活，從來都是順風順水，那個女孩乖巧懂事，一直很聽爸爸媽媽的話，直到有一天，爸媽出車禍離開她，就在她悲傷絕望的時候，因為全世界都沒有了的時候，一個男生出現了。”
我看著她，她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淚。
“那個男生一直在她的旁邊鼓勵和安慰她，她於是和那個男生相愛了，兩個人曾經有過許多諾言，也承諾過要一生一世，永遠在一起，可是為了她家族的產業，女孩被迫不得不離開，去和另一個人結婚。”
我聽得很入迷，我知道白雪口中的那個女孩，就是她自己。我想要知道結局是什麽？
“那接下來呢？那個男孩怎麽樣了？”
“那個男孩後來也出了車禍，死了，是女孩對不起他，女孩一直覺得心裏很愧疚，老天也終於開始懲罰這個女孩，因為這個女孩嫌貧愛富，嫁給了錢，卻沒有嫁給愛情。”
原來，白雪，真的和我一樣不幸，父母雙亡，就連自己的愛情，也不能選擇。
我和她之間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我握緊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冰涼。
“你知道我在這個世界上經曆了多少的生離死別嗎？所有真心愛我的人，都一個一個離我而去，我覺得我活得夠久了，我也活得累了！既然老天懲罰我，讓我得這樣的病，我也就看開了。”
我看著她的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安慰她。
“白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就是因為知道，兩個人相愛，很不容易，我當年已經選錯了一次，所以我一直不願意拆散你們兩個，但是我實在是逼不得已。”
她看著我。
“對不起。”她握著我的手。
我實在是不忍心去怪這樣一個女孩，要怪隻能怪我自己，我終於明白了，人在事實麵前是多麽的無能為力。
你可以去努力，可以去拚盡全力去做好一件事情，但是事實是很殘酷的，也許在一念之間，你就沒有了性命，之前鋪墊好的一切，你全部都沒有機會享受。
沈行舟回來了。
“白雪，我走了。”
陳立澤還在下麵的車上，等著我，我不能夠久留。
白雪朝我揮揮手。
沈行舟看了我一眼。
我沒有和他道別，就走了。
“行舟，你去幫我送送吧！”我沒有想到白雪居然會這麽說，他一直心裏對我有愧疚，難道是在給我們兩個找機會嗎？
“不用了。”我擺擺手。
“我送送你吧！”沈行舟說。
我也沒有辦法拒絕，於是我就走在了前麵，沈行舟跟在我的後麵。
一路上都沒有什麽話，我坐上電梯，他就跟著我上了電梯，這種感覺有一些奇怪，沈行舟真的是一個兩麵人物，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不承認，對我的好，而且現在對我時好時壞。
“你和白雪真的很熟嗎？”他還是開口了，問了我一個，我已經回答過的問題。
“不。”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一直在重複著這個問題。
“我想告訴你一句話，如果你聽我的話的話，你就遠離白雪，就當是我對你最後的請求。”他看著我說。
什麽？
為什麽要遠離？他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和白雪的問題？雖然我們兩個的關係有一些微妙，有一些尷尬，但是也不至於，他可以兩次，向我提出來這個問題。
“我和白雪怎麽樣，不關你的事。”我是在故意和他發脾氣。
“不是你任性的時候，有好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你趟這趟渾水，但是如果你想保護好自己的話，你就要聽我的話，遠離白雪。”
他的表情很嚴肅，說話的語氣也很嚴厲，看來他是動真格的了。
但是我為什麽要聽他的話呢？
白雪是一個怎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了，她很善良。
“你知道什麽？白雪是一個怎樣的人，我心裏很清楚。”
“你要幹什麽我都不管，陳立澤和你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管，但是你一定要遠離白雪。”
我越發的覺得好奇，沈行舟為什麽這麽執拗的，要我離開白雪？
我突然覺得他有一些討厭了，沈行舟也是被逼迫的嗎？他娶了白雪，這件事情也是被人逼迫的嗎？白雪，曾經有自己的男朋友，有自己的愛情，但是卻嫁給了他。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現在我看著他的臉，甚至有一些為白雪，感到不平。
我有一些生氣，電梯門打開之後，我匆匆忙忙的就想要出去，但是卻被他拉住，有一隻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但凡你有一點腦子，你就應該相信我的話。”他說。
“你為什麽要管我？我們兩個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我也很氣憤，說話的語氣提高了分貝。
“你以為我想管你？”他苦著一張臉，看著我。
“放開我。”
我甩了一下，沒有甩掉他的手。
“在你的心裏就那麽恨我嗎？”
他問我，我恨他嗎？他做了那麽多騙我的事情，但是可悲的是我居然一點也不恨他，我覺得我有很多種理由要離開他，要去怨恨他，可是為什麽在我的內心深處，我居然還想要跟著他？
不，我絕對不能夠讓自己這樣。
“是的，我恨你。”
我說出來這幾個字，心裏麵苦味蔓延。
“放開她。”陳立澤，從車上走了下來，跑到我們兩個麵前。
沈行舟看了我一眼就放開了我的手。
陳立澤拉著我就走。
“叔叔再見。”歡歡，坐在車上擺著手。
我的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滋味，有一些生氣，有一些舍不得，還有一些已經沉澱了很久的，過去的某種感覺在我的心頭縈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