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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終局前三十萬載

  雲中君回轉了天庭之後,接引道君才是和準提道君一起,被巫族邀請到了祖神殿中,商議接下來對局勢的應對。


  “諸位道友,此前雖然因為那幽冥輪回之故,你我雙方起了不小的齷齪,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你我雙方,也並不曾受到什麽損失,後土祖巫更是因禍得福,一步登天。”


  “而今之局勢,你我依舊執著於過往的嫌隙,並無什麽意義,不若你我各退一步,諸位道友們不再執著於那幽冥之事,而我也認下須菩提托庇於巫族的事實,不在追著他不放,從此之後,你我雙方攜手並肩,共度時勢之艱,如何?”準提道君觀察了一番那祖神殿中的布置,最後才是將目光落到了祖神殿中空置的坐席上——那本是屬於後土祖巫的位置,不過在執掌了幽冥輪回之後,後土祖巫便從來不曾回到過這祖神殿。


  而在這坐席的後麵,還有一個麵容敦厚的巫人端坐,正是巫族當中,在太乙道君的戰局當中,率先踏破不朽金仙之境的極限,而後登臨太乙道君的巫族第一大巫,大羿。


  而其身上所湧動著的修為,赫然已經是登臨了緣之境!


  “這位,必然便是大羿了,想來之前巫族在萬壽山之外鋪開十二都天神煞陣之時,立於十二極之一的,必然便是大羿道友了。”準提道君朝著大羿點了點頭,目光當中滿是和善,“大羿道友功行精進之速,實在是惹人羨慕,不愧是踏開了血氣修行之道的無雙神聖!”


  而對於準提道君的恭維,大羿依舊是渾然不做理會,隻是自顧自的低著頭,擺弄著手裏的什麽,對於這一次巫族和接引準提兩位神聖在祖神殿中會麵的大事,沒有絲毫的關心,也不打算發表任何的意見。


  受此冷遇,準提道君的神色,依舊是自然無比在這祖神殿中觀察著,沒有絲毫的不滿。


  “自從雲道君歸於太一之後,我巫族數度謀算太一,謀算天庭,皆是無功而返,而在天地大婚之際,我等欲以裁雲劍令其喋血於淩霄殿,也依舊是被其從容化解——至於今次,我等在萬壽山之外,都已然是將雲中君和師北海困入了法陣當中,但就算是這十死無生的局麵,也依舊是被雲中君窺測到了生機,斬破了我們的十二都天神煞陣安然回返天庭。”


  “恕我直言,以而今的局勢,我等想要謀算天庭,已然是沒有絲毫的機會,兩位道君若是依舊不服的話,大可自行其是,不過我隻說這一遍,兩位道兄的謀算,隻是你們自己的謀算,和我們巫族無關!”帝江朗聲的道。


  後土因禍得福而等掌之境——若不是他們對後土的狀態知曉得是一清二楚,隻怕還真的是要信了準提道君的鬼話。


  在一眾祖巫們看來,巫族當前最大的破綻,或者說有史以來最大是傷慟,便是後土祖巫的‘隕落’——而這一切,皆是拜麵前的準提道君所賜。


  若不是他們在巫族不知的關鍵時刻橫插一腳,引得血海冥河道君脫困,更是令無限血海之上的法陣都隨之崩潰的話,後土也不至於說是要為了接引那幽冥輪回的安然降臨而自我獻祭,將自己當成容納幽冥輪回的‘容器’——這樣的情況,又令一眾祖巫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若不是因為這兩位神聖的手中還執掌著大羅之機這樣的神物,隨時都能夠爆發出超越界限的力量,而祖巫最終的底牌,也不是為了接引和準提所準備的話,說不得在這兩位道君鼓動自己的權柄以引得十二都天神煞陣出現破綻的時候,一眾祖巫們便已經是不計代價的將他們兩人給撲殺於法陣當中,然後以這兩位掌之境強者的鮮血,令這十二都天神煞陣的威能更勝一籌,若是如此的話,雲中君的那龍蛇之劍,威能再如何的浩大,也不可能順著那十二都天神煞陣的縫隙,撕開這十二都天神煞陣,然後從容而去,而是必然會隕落於十二都天神煞陣當中,天地之間的局勢,也將會為此徹底的發生逆轉。


  “各位道友錯了。”準提道君臉上依舊是帶著笑意,“天庭雖強,但也並非是毫無破綻——便如之前的時候,各位道友們編造天庭有關於那天帝之位更迭的流言,諸位道友們難道就不覺得,那流言在這天地之間的傳播,太過於的快速了嗎,幾乎是在一夕之間,這流言便已經是席卷了天地之間的每一個角落,令天地之間的每一個生靈,都知曉了這樣的言論。”


  “以我之間,那流言的傳播,除了巫族的道友們和我二人之間的默契之外,天庭的那些帝君們,也必然是下了不少的力氣——而他們所謀求的,無非便是那天帝之位更迭的說法。”


  “由此可見,因為那天帝的寶座,天庭的內部,也必然是為之蠢蠢欲動,而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從外部而言,天庭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可若是他們天庭內部出了問題呢?在過往的時候,天庭的神聖們,想要都是以大局觀而出名,所有的神聖們,都能夠將天庭的利益置於自己的私利之上,但就如今看來,天庭的神聖們,已經是有人將自己的私利逐漸的置於天庭的利益之上了!”


  “這樣的天庭,又如何能說得上是無懈可擊?”


  “看來,兩位道君是已經在天庭當中落子了。”祖神殿中沉默片刻,而後共工的聲音響起,“既然如此的話,我也不妨直言。對於而今的天地之局勢,我巫族自然是不甘心的,奈何大勢難以相阻,若是兩位道君真的在天庭當中有什麽布置的話,那我巫族,也未嚐是不能配合兩位道君行事。”


  “那就一言為定!”共工話音才落,準提道君便是豁然起身敲定了此事——而這個時候,其他的祖巫們,還不曾回過神來。


  “共工,你是如何考量的?”等到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心滿意足的離開之後,祖神殿中,一眾祖巫們才是將目光落到了共工的身上。


  “自然是那上麵……”共工指了指自己的頭頂——在他們的頭頂上,正好是有一隻金烏駕馭著浩浩大日從穹天之上而過。


  “雖然我們之前便有了決意,按這樣的事,畢竟不夠光彩,若是能夠借由他們的力量來完成,將我們巫族從中給摘出來,那我們巫族為何就不能順水推舟呢?”共工的臉上露出了深冷無比的笑意。


  他們的目標,是要以那十隻金烏為棋子,然後削弱天帝太一身上的無邊功德,最後才謀算天帝太一的性命——而天庭那些有誌與天帝之位的帝君們,他們最大的對手,不正是那十隻金烏?

  準提道君想要借用他們巫族的力量,無非便是為了要他們巫族的力量來和他們在天庭當中的棋子形成配合,以最大限度的提升他們的棋子在天庭當中的影響力,又或者是最大限度的擾亂天庭那些帝君們爭奪天帝之位的規則——共工相信,對於任何一個生靈而言,一旦其底線被打破,那麽這些生靈們的底線就會變得越來越低,最後沒有底線。


  天庭的那些帝君們,一旦是親身體驗了和巫族‘裏應外合’所能得到的好處之後,便再也不可能擺脫巫族的影響,而隻要他們這些祖巫稍加謀劃,天庭的那些帝君們,自然便是如巫族所願的那般,將他們的目光,聚焦於那十隻金烏的身上。


  再往後的一切,自然便都是順理成章……


  “這是我們巫族最後的機會!”


  “不成,則死!”共工漠然無比的出聲,而在共工的言語之後,祖神殿中,那位自顧自的大羿,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得一滯。


  ……


  “帝君陛下,不能在等下去了!”如此,有三十萬載之後,當紫薇帝君再一次悄無聲息的踏足須彌山的時候,準提道君的聲音,便是在紫薇帝君的耳邊響了起來。


  這三十萬年前——以雲中君帶著師北海回返天庭為起始,前麵的五萬年,都是屬於雲中君的時代。


  以緣之境的修為,施施然而入西極,逆伐掌之境的神聖,最後踏破十二都天神煞陣從容而歸,這樣的戰績之下,就算是雲中君回返天庭之後,便是如同往常一般歸於天河,安坐不出,也不敢有任何人敢於忽視雲中君的存在……


  當然,這也隻得五萬年而已,但五萬年之後,雲中君的傳奇逐漸隱沒的時候,天庭當中新的時代便已然來臨——屬於紫薇帝君的時代。


  雲中君不理俗務,師北海半是閉關,半是養傷,對天庭的諸般事務,也都是有心無力,於是乎,天庭的種種權柄,便是逐步的轉移到了紫薇帝君的身上。


  而在逐步逐步的壓服了天庭當中其他的帝君們之後,紫薇帝君便是正式的表明了自己對第二任天帝之位的誌在必得——於內,天地之間諸般法則,在他的打理之下,井井有條,萬靈萬生,皆是安居樂業,而於外,在有人觸犯了天庭的戒律,逃到巫族的庇護之下的時候,他更是直接點了大軍和巫族對陣,將那觸犯了戒律的叛逃者帶回天庭。


  在那戰場上,紫薇帝君也同樣是表現出了燦爛的幾乎是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輝——二十五萬年,和巫族大小三千餘戰,每一戰,皆是不落下風,甚至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天庭的軍勢,都是占據了一定的上風。


  要知道,這還是在天庭最為精銳的天河大軍未曾出動的情況下。


  可想而知,在這對內對外皆是舉世無雙的手段之下,紫薇帝君的聲勢,有多麽的恐怖——當前而言,天庭當中除了那些一直不曾表態的星君們之外,其他幾乎是絕大多數的神聖,都認為紫薇帝君會在天帝太一歸去之後,順利無礙的成為天庭的第二任天帝。


  但唯有紫薇帝君自己才清楚,自己這看似整個洪荒都無法直視的光輝之下,到底潛藏了怎樣的陰影——大小三千餘戰,每一戰皆是被不落下風,但在這樣的局麵當中所隱藏著的真實,卻是在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的協調下,巫族的刻意配合所導致。


  一旦沒有了準提道君和接引道君的協調,一旦沒有巫族那嚴絲合縫的配合,那麽此刻屬於他那不朽的光輝,便會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當然,以紫薇帝君的性子,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任人擺布,奈何,這二十五萬年以來,他想盡了辦法,想要擺脫準提道君等人的牽製,但卻皆是無能為力!


  到如今,越陷越深的他,已經是將自己唯一的希望,放到了天帝的尊位之上——隻要他能夠成功的登臨天帝之位,合整個天地的力量為一,那麽他自然是能夠從容無比的磨滅自己身上一切不光彩的陰影,而接引道君和準提道君他們的實力在強,勾連再如何的不可揣測,也絕對不可能束縛得住一位天帝。


  “天帝!”紫薇帝君腦海當中,無數種想法一閃而過,但其麵色,卻是絲毫不變。


  “不能再等下去?道君此言,是說這已經到了對巫族發起總攻,徹底的將巫族納入我天庭通知的時候了嗎?”紫薇帝君看著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準提道君。


  “這隻能算是一部分吧。”準提道君在紫薇帝君的麵前站定,目光當中不起半點的波瀾,“二十五萬年一來,帝君內撫諸神,外伐巫族,固然是有無限的榮光,但這榮光之下,帝君怕是忽略了一些別的東西。”


  “就常理而言,以道君此刻之功績,為了天庭的穩定,為了天地的大局,不管是而今的天帝陛下,還是白澤道君,師北海道君,以及天河的雲中君,都應該是對那第二任天帝的歸屬表現出一個明確的傾向來——但事實卻是,到現在為止,他們都假托閉關之名,對帝君你的功業不做絲毫的置喙,以我之見,對於第二任天帝,他們的心頭隻怕是已經有了決定,而之所以不曾對帝君你表現出來,隻是他們在等待一個機會。”準提道君遙遙的望著湯穀的方向。


  “機會?”紫薇帝君沉下臉色,任是他如何的胸有城府,但在準提道君提及了這天帝之位的歸屬之後,紫薇帝君也依舊是難以保持臉上的平靜。“什麽機會?”


  “自然是湯穀那十位帝子的功德超過你的機會。”準提道君頭也不回,就當完全不曾察覺到之位帝君神色的變化一般。


  “這二十五萬年以來,在帝君的治理之下,天地終生安居樂業,但不管是我們還是帝君,都忽略了一件事——太陽普照四方,恩澤萬物,天地之間的生靈越多,太陽普照四方之功,就越是無法回避,而駕馭太陽的那十位帝子,在這過程之間所分潤的功德,也便是越發的龐大。”


  “最重要的是,帝君治世之功,乃是人道之功,會有業力相隨——但那十位帝子駕馭大日普照四方,無念,無私,他們所謀得的功德,卻是天道之功,沒有任何的後患。”


  “帝君陛下之前不是還奇怪嗎?為什麽望舒帝君作為天後,會任由天庭的權柄逐漸的落入帝君之手而不加以阻攔嗎?她所等待的,十有便是這樣的一個機會——如此一來,帝君的治世之功,都將成為湯穀某位帝子踏上天帝寶座的嫁衣。”


  “這不可能!”紫薇帝君的麵色陡然一變,“那幾位帝子,縱有無量天道之功,但卻沒有任何一位神聖的支持,他們憑什麽和我爭那天帝之位?”


  “沒有神聖們的支持?”準提道君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冷冽無比的嘲弄,“帝君陛下莫不是忘了,天庭真正的根基,也即是那些星君們,對於那天帝之爭,迄今為止都沒有一人表態?還是說陛下你自認為做為星君之一,其他的星君,就必然會支持你?”


  “不要忘了,那些星君們真正的首領,是天河的雲中君,是閉關的師北海,是湯穀的白澤還有哪位天帝陛下——一旦他們四人有了定議,那所有的星君們,都將追隨他們的意誌而動,而陛下你,什麽也不是!”


  準提道君的言語輕飄飄的沒有絲毫的分量,但卻如同是一柄最為鋒利的尖刀一般,直接就戳穿了紫薇帝君的心防,令他整個人的心神,都為之動搖起來。


  “道君既然察覺到了此事,那對於此,道君可有教我?”


  ……


  “看,他又去了須彌山——我們的這魚餌,怕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清冷無比的天河水府當中,雲中君戲謔無比的聲音響起。


  在雲中君的麵前,是一麵寬闊無比的水鏡,水鏡當中所呈現出來的,赫然便是須彌山的所在,在水鏡的倒影當中,須彌山之外一切的天地元氣,以及一切星辰之光芒的變化,都在其中顯現出來。


  而在水鏡的另一邊,和雲中君一起觀察著這水鏡當中所呈現出來的元炁之變化的,不是師北海,還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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