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湯穀十日
先是陰陽五行之氣,劇烈無比的增長,以至於本已經徹底平衡下來的陰陽五行之氣重新陷入了混亂當中,猶如是開天辟地最初始的時候一般,五行失序,四極混淆,乃至於山河大地,都是陷入了變遷當中,滄海桑田,被縮短到了旦夕之間,甚至於生死的界限,都是徹底的模糊當中。
然後,天庭的神聖們,乃是於天地之間所有的大神通者們,都是陷入了有史以來最為忙碌的狀態當中。
所有的神聖們,要麽便是奔忙於大地之上,重訂水文,要麽就是往來於星空之間,測算陰陽往複,四季變遷——而在這個時候,眾位祖巫們所執掌的權柄,立刻便是成為了天地神聖們調和陰陽五行,四季時序之時,最為重要的標誌和指向。
在這樣的情況下,眾位祖巫自然便是成為了眾位神聖們調和天地的指引者和帶領者,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天庭的神聖們,也不得不聽從十二祖巫的調遣——在這齊心協力之間,就連巫族和天庭之間那根深蒂固的矛盾,似乎也都是被徹底的消弭了一般。
十二祖巫在調遣天庭的神聖們之時,保持著絕對的公心,絲毫沒有故意令那些天庭的神聖們步入死地的意思,也絲毫沒有想要故意折損這些神聖們元氣的意思,而這些天庭的神聖們,也都是保持著對十二祖巫最大的尊重,在執行十二祖巫的命令之時,皆是盡心盡力,不打絲毫的折扣。
在這無數神聖們的努力之下,天地之間的平衡,在飛快的恢複著——而在這過程之間,所有的神聖們都是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了天地底蘊在逐步逐步的增強,而他們的功行,也同樣是在飛快的提升,除此之外,更有龐大無比的功德,加諸於這些神聖們的身上。
……
“又來了!”當天地之間的神聖們平複了第一次最先的變動之後,眾位神聖們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天地之間的變化,便是再一次的展開。
那潤養眾生的陽和之氣,陡然之間便是化作焚毀一切的極陽之氣,令天地之間的溫度,都是飛快的升高起來。
太陽和太陰,再度同時高懸於穹天之上,然後這一次,那太陰,卻是再也無法和太陽保持平衡——在那強烈到了極致的極陽之氣的影響下,那太陰之氣,似乎都是要為之轉化做太陽星中所綻放出來的極陽之氣。
見著這一幕,天地之間所有的神聖們不由得都是為之色變——天帝大婚之後,這太陽和太陰,已然是成為了天地之間最為重要的核心,是調和陰陽,維係天地穩定的最為重要的樞紐,就算之前的時候,天地無數異象,天地之間無數的法度盡皆失衡,但這太陽太陰,以及漫天的星辰,卻也依舊是保持著平衡,作為十二祖巫之外,一眾神聖們調和法度的另一個印證。
但此刻,連星辰當中至尊的太陽太陰都為之發生了巨變,那麽接下來,星空當中其他星辰們變化,自然也就在旦夕之間。
漫天的星辰維係著天地最基本的穩定,乃是天地之間最為穩固的東西,一旦星辰失衡發生巨變,那接下來天地當中的變遷,比起之前,必然是更會無數倍。
而最令這些神聖們最為驚駭的,則是太陽星的主人——執掌太陽星的,乃是這洪荒天地的第一強者,天帝太一,之前無數天地異象產生的時候,帶領著一眾神聖們調和天地的,之所以不是天帝太一而是巫族的一眾祖巫,便是因為天帝太一需要鎮壓太陽星,以保證太陽星不會發生什麽變故,保證漫天的星辰不會出現什麽變故。
但現在,連有著天地鎮壓的太陽星,都為之出現在了變故,那豈不是說,天地異變的程度,已經是到了連天帝太一這位至強者都鎮壓不下去的地步?又或者,是之前天地異變的時候,作為天地所有權柄歸向的天帝太一,因為天地之間那巨變的法度和規則,以至於自己受到了反噬?
“難怪眾位祖巫們在調和天地權柄法度的時候,如此盡職盡責,莫非是他們早就知曉了調和天地權柄,重訂天地法度的行為,會給這位天帝帶來極大的壓力甚至於反噬?”眾位神聖們看著十二祖巫的目光,都是變得微妙了起來。
而一旁的白澤和師北海,更是一副坐臥不安的模樣——隻有他們自己才知曉,那太陽星中的變故,並非是因為天帝太一受到了什麽反噬,而是因為天帝太一斬道的進程,進入了另一個全新的階段,同時也更加經受不起外人的打擾。
就在這些神聖們還在心頭揣度,天帝太一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的時候,穹天之極處,異象再度展開——前所未有的熾烈無比的光芒,從那太陽星中爆發出來,將那太陰星被徹底的吞沒。
整個洪荒天地,頓時便是陷入了一片白茫茫的狀態當中,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待得這一片白茫茫都徹底的消退,眾位神聖們的感知重新恢複的時候,穹天之上的太陰,以及漫天的星辰,都已是不見了蹤跡,隻餘下了那浩浩的大日——而這浩浩大日,足足有著十一輪!
顯然,多出的那十輪昊陽,便是天帝太一所斬出來的‘道’!
“不妙。”白澤道君和師北海的麵色,再是一邊。
之前所有的異象,都可以說是天地之間陰陽和合,使得天地的本源劇烈增加,故而才顯化出來的,但此刻,這天地之間,十一輪昊陽高掛,而天地之間的本源,卻沒有任何的變化,這異象,又該是令白澤道君和師北海,如何向眾位神聖們解釋?他們又該是如何絕了這些神聖們去‘探視’天帝太一的想法。
“大喜,果然大喜!”在這最後的關頭,還是白澤道君靈機一動,想起了雲中君之前所謀劃的棋局,當場便是豁然起身,臉上浮現出了欣喜無比的笑容。
“天地異變,才剛剛平定,天後娘娘便是為陛下誕下子嗣,可見天地的變化,已經是增進到了一個全新的截斷,那麽接下來,天地必然會隨之穩定,諸位神聖們也能夠重新清閑下來,安心的修行……”白澤道君出聲道,然後拉起師北海,“諸位道友,天帝有後,我這便要歸返天庭,恭賀天帝陛下,順便商議天帝陛下的子嗣,應當在這天地之間歸於何位,待得日後,有能否繼承天帝之位的事,諸位道友們可願與我同去?”
“天帝有後,既然未曾昭告天下,那麽這就隻是天帝的私事,隻是天庭的私事,而且神聖孕育不易,天後娘娘強忍天地權柄之反噬,一氣為天帝陛下誕下十位孩兒,必然也會元氣大傷,更是不宜見我等外客——我等還是靜等天後娘娘調理完畢,天庭有了詔令之後,再來天庭參拜天帝陛下,為陛下賀喜。”
“好了,既然白澤道君和北海道君心急難耐,我等也就不再挽留,兩位道友還是自去吧。”
一眾神聖們還在斟酌,要如何消化這源自於白澤道君的‘驚世駭俗’的消息的時候,準提道君已經是起身朝這邊白澤道君一禮,婉言謝絕了白澤道君的邀請。
“還是準提道君之言更加周全,如此倒是我欣喜之下,亂了方寸。”
“諸位道友,我等天庭之人,這就告辭了。”白澤道君和師北海朝著眾人一禮,便是帶了天庭的神聖們直接歸返了天庭。
……
“準提道友,天帝有子如此大事,我等置身事外,是不是有些不夠妥當?”紅雲道君出聲問道。
“去?”
“以什麽名義去?”準提道君的麵色,忽而便是陰沉了下來。
“去了之後,我們又該以什麽姿態麵對天帝的那十個子嗣?難道你不曾聽見白澤之前怎麽說的?”
“他說,要回天庭共商,如何安置天帝的子嗣,要如何議定這十個子嗣的尊位?”
“議定尊位?嘿,這所謂的尊位有什麽好議的?天帝之子嗣,無非便是未來繼承天帝之位者。”準提道君說著,而眾位神聖們皆是暗自點頭頷首。
先天神聖生來不凡,而天帝的子嗣更是不凡,這樣的出身,注定是要執掌天地之間的大權——而他們去往天庭議定尊號,無非便隻是一個無意義的流程而已。
“諸位道友,天帝陛下功行高妙,難以揣度,加之對著洪荒天地,又有不可忽視的貢獻,洪荒天地有此今日之氣象,天帝陛下可謂居功至偉——如此,我等才是甘願在天帝陛下麵前垂眉俯首,尊其為帝,可對?”準提道君的目光在眾人之間一掃。
“但天帝那十位子嗣,除了出身之外,還有什麽可值得稱道的?他們又憑什麽生來便執掌天地之權柄,要我等俯首低眉?”準提道君冷笑了起來。
“正是如此,對於天帝的那幾位子嗣,我才是避而不見。”
“天庭之間隻有規則法度——就算天帝陛下權柄聚於一身,但其所敕封的眾神,也必然是要得到我們的認可方能執掌權柄法度。”
“隻要我們不去天庭,那麽天帝這十位子嗣,就永遠不可能得到天地的認可,永遠不可能如同天帝一般立於我等的頭上,這對於諸位而言,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準提道君沉聲道。
隻要他們不出現在天庭,不參與天庭對天帝子嗣的敕封,那麽無論天庭敕封了那幾輪昊陽一個什麽尊位,他們這些神聖們,就永遠是有著餘地,無論是認可天帝的子嗣,還是不認可天帝的子嗣,都在他們的一念之間。
——而這,也正是白澤的目的。
天後產子,本就是他臨時編造出來的謊言,一旦這些神聖們出現在天庭,出現在天帝和天後的麵前,那他所編造出來的謊言,必然就會被戳破。
也正是如此,白澤道君在邀請一眾神聖們去往天庭的時候,才會刻意提及‘天帝子嗣的尊位權柄’這一件事——白澤無比的確信,隻要他提及了這件事,那麽天地當中,自然就會有不願意尊奉‘天帝子嗣’的神聖出聲拒絕這天庭之形,以保證他們進退的餘地。
而白澤道君的目的,也正是如此,無論最後那些神聖們是否會出現在天庭,但在這些神聖們商議的時間當中,回到了天庭的他,已經是做出了種種的布置,以確保他的謊言不會被戳穿。
“眾神君。”天庭當中,白澤道君往那太陽星中進去之後,很快便是出來,麵對著守在太陽星之外的神聖出聲道,“天後產子之時,恰逢天地異變,陛下一邊要鎮壓太陽星,一邊又要為天後娘娘調和元氣,以保證天後娘娘的安全,保證帝子的安全,天帝陛下雖然功行高妙,但此般諸事,樁樁件件都需要耗費無與倫比的心力,就算是陛下,也難免大傷元氣。”
“在加上之前各位也都看到了,天地之間其他的神聖們,對於帝子的誕生,也都是曖昧莫名,是以我和陛下商議之後,決定送陛下回返湯穀閉關修養,順便,陛下也會在湯穀當中教導諸位帝子,以防諸位帝子們因為生來就有的強大力量而鬧出什麽禍患。”白澤道君肅然出聲道。
“按陛下旨意,他離去之後,天庭諸般事務,皆悉數托於師北海道君之手。”
“遵陛下之令!”一眾神聖們皆是肅然回禮,然後紛紛身化流光,各自歸返自己的所掌控的星辰,回轉了自己神宮府地,而他們的心頭,也幾乎都是在同時大鬆了一口氣。
就如同其他的神聖們不曾做好麵對帝子的準備一般,天庭的一種神聖們,同樣也沒有做好麵對這所謂的帝子的準備——畢竟,這天庭帝子的出現,和天庭這些神聖們的利益糾葛,要更加的龐大,更加的千絲萬縷,準提道君他們需要時間來思考如何麵對天庭的帝子,而天庭的這些神聖們同樣也需要時間來考量,他們應該如何麵對天庭的帝子,他們又該以怎樣的態度來麵對天庭的帝子?
而白澤道君和天帝商議之後的決策,也即是天帝帶著眾位帝子們回返湯穀教導之舉,正好便是給了這位神聖們最需要的時間,能夠令這些神聖們以一種最為從容的姿態,來思考這些和他們息息相關之事。
……
而在之後,天地便是逐漸的穩定下來,那所謂的異象,也不在產生——或者說,與湯穀當中所發生的事相比,其他的變故都不能算是異象了。
每一個晝夜交替的時候,湯穀當中,都會有一株參天蔽日的赤紅大樹撐天蔽日而起,那大樹當中的枝杈之間,高懸著十輪昊陽,每一天都會有一輪昊陽從那大樹當中騰躍而起,與那太陽星重合著,東升西落,在這天地之間輪轉而過。
而每一次,那高懸於天的昊陽在眾位神聖們的感知當中,氣機都有所不同——但有一點卻是極為肯定的,那就是穹天之上那昊陽的本質,極其的高妙,極其的令人無法揣度。
……
“十輪昊陽,以此巡遊於天,看來,那位天帝陛下是有意想要令他的子嗣共同繼承這太陽星的權柄了。”當那昊陽再一次從穹天之上巡遊而過的時候,須彌山中的準提道君,亦是緩緩的起身,伸手捉住了從穹天之上灑落下來的陽光。
“天庭之事,與你又有什麽相關?”旁邊端坐的接引道君抬起眼眸。
這無數萬年以來,伴隨著天庭的勢力越發的強橫,巫族也就越發的蟄伏,而受到巫族的‘牽連’,接引和準提兩人,在這洪荒天地之間,也便是越發的邊緣化,明明是兩位執掌大羅之機,隨時都有可能登臨大羅至尊之境的絕世強者,但天地之間的神聖們,不管做什麽決策,卻都是有意無意的忽略他們,這種感覺,凝和準提道君覺得屈辱到了極致。
但和準提道君不同的是,作為隻關注西極的神聖,接引道君對於當前天地之間的局勢,卻是相當的滿意,沒有人來到這西極驚擾他們的修行,也沒有人隨意在這西極之地妄起幹戈,破壞這西極之地的穩定。
“如今天地局勢前所未有的穩定,你就算是心頭再如何的不甘,又能如何?”
“不如就此放心,安心修行,待得有朝一日,你登臨大羅至尊之妙,那一切,不就自然能夠隨你心意而動?”接引道君勸道。
對於準提道君的性格,接引道君知之甚深,同樣的,對於準提道君心頭的不甘,接引道君也同樣了解,但了解歸於了解,接引道君更是了解,就當前的天地局勢而言,他們兩人想要逆著這天庭的大勢而行,是絕對沒有任何可能的!
也正是如此,從一開始,接引道君就在勸說準提道君蟄伏,蟄伏到他們登臨大羅至尊的時候、
隻是,心結之所以被稱為心結,又哪裏隻是勸說便能夠解決的?
到如今,對於天地局勢的直麵,已經是快要形成了執念,形成了準提道君的心結,為此,準提道君的功行,已經很久都沒有絲毫的精益了。
“千萬年太久,我隻爭朝夕——此事,又何必要等到我登臨大落之時?”準提道君的目光當中,湧現出無與倫比的淩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