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你膽子可真是夠大的。”
“若不是莊恒給我們傳了訊,我們都不知道,你竟是悄悄地拋到了內陸來。”
“你就不怕出了什麽事,引得神庭內部不穩嗎?”淳安水府當中,莊恒低著頭,站在一旁。
而在他之前,第七龍子睚眥,正站在一個年輕道人的麵前責罵著,情緒激動無比。
“誰鼓動你來淳安水係的?”片刻後,睚眥的氣,才是消了幾分。
“沒人鼓動。”睚眥的對麵,那年輕道人細細的思索了一下,然後才是以肯定的語氣道,“我本來都快要娥姬姨母的行宮了。”
“但後來,我又擔心被娥姬姨母捉到,送回龍宮當中。”
“這才有轉道,往雲澤而去。”
“中途在這淳安水府當中,歇一歇腳而已。”
“當真無人慫恿,也無人暗示?”睚眥的神色,已經舒緩了很多。
“確實無人慫恿,也無人暗示。”那年輕道人,再一次思索了一陣之後,才是點了點頭,以確認無比的語氣道。
“好了,七哥,我保證這其間,我絕對沒有受到任何的暗算,每一個決定,都是出自於我的本意。”
“我出門的時候,將天青玉帶上了。”
“那就好。”睚眥點著頭。
“對了,七哥,這邊到底是在做什麽?”
“追捕區區一個不朽金仙而已,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動靜,怎麽會連天羅地網都動用了?”
“還有,為什麽你會覺得,是有人蓄意想要將我引到此間?”那年輕道人張口問道。
而這個時候,淳安水君莊恒,亦是從這殿中離開,守在了殿門外麵。
“區區一個不朽金仙?”
“你也不過就隻是一個逍遙真仙而已,隨便來個不朽金仙,就算你有一眾寶物護身,也能夠輕而易舉的拿下你,取走你的小命?”
“你又如何敢蔑視不朽金仙?”
“你馬上收拾好東西,先回龍宮去。”
“若是是在要玩的話,等這一次行動結束,我親自陪著你,要去哪裏都行。”睚眥對著那年輕道人道。
那年輕道人,自然便是祖龍第十子,敖。
在動用天羅地網的時候,莊恒便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然後,他一邊安撫這敖,將敖拖在淳安水府當中,一邊,又通知了睚眥。
……
封鎖了百萬裏方圓的天羅地網,持續了整整十五年,才終於是散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是往後,雲端上,三族神庭的太乙帝君們,臉色便是越發的難看。
這天羅地網,勞力傷財,他們最初的謀劃,本是打算以這天羅地網為誘餌,將太一等人背後的太一級別的存在,給釣出來。
結果哪裏能夠想到,他們廢了這麽大的功夫,不但沒有將魚給釣上來,甚至是連魚餌,也即是太一三人,也都給弄丟了。
這叫三位神庭的帝君,如何能夠拉的下臉麵來。
而在這個時候,飛雲渡中,雲中君也是將冉健柏,喚到了跟前。
“我聽說,你要請辭?”雲中君看著冉健柏。
如今,天羅地網已經撤下,三族神庭之間的合作關係,自然也是隨之終止,免戰牌撤下,飛雲渡中的大軍,也訓練了足足二十年。
這正好是雲中君最好的,對譚山,永山用兵的機會。
誰能想到,在這最好的機會當中,執掌飛雲渡水軍的冉健柏,卻是有了要撂挑子的心思。
這叫雲中君,如何接受得了?
且不提他急切之下,能不能找到另一個能夠穩定人心的水軍都統,就算他能找到,新的水軍都統上任之後,整頓人心,鼓舞士氣,又得花費不少的時間,等到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譚山和永山,也必然是有了防備,雲中君再用兵的話,不知會平添多少周折。
“稟鎮守。”
“蒙鎮守信任,令我統領飛雲渡水軍。”
“冉健柏非是忘恩之輩。”
“隻是如今,我的修為,隱隱到了一個界限處,稍稍動用法力,便有可能引得天劫降臨。”
“以此之身,如何能為鎮守效力?”冉健柏垂著頭。
聽冉健柏這麽一說,雲中君便是知曉,自己很難留得住這位水軍都統了。
很顯然,冉健柏現在的修為,正處於一個關鍵時刻,進一步,便能夠成就長生天仙。
對於任何一個長生之下的修行者而言,這可以說是他們短時間之內,最大的目標。
於情於理,雲中君這個時候,都應該放冉健柏離去。
畢竟,冉健柏成就長生天仙之後,飛雲渡也好,還是對長灘河也好,其間的氣運,都會有相當大的上揚,而這對於雲中君,同樣也有著極大的好處。
雲中君沉默了一陣子,然後才是運用了望氣術,想要看一看冉健柏的氣運。
修行四要素,氣運,法力,元神,以及道行。
這四者當中,對修行者最為重要的,便是氣運。
因為,氣運是這四個要素當中,修行者唯一能夠在破階之前,就擁有的東西。
如同法力,道行,元神等等,長生天仙以下,隻要還不曾成就長生天仙,就永遠不可能有長生天仙的本質。
但氣運不一樣。
修行者在成就長生天仙之前,便能夠擁有長生天仙的氣運。
其後的逍遙真仙,不朽金仙等等,亦如是……
甚至,修行者想要引動長生雷劫的前提,便在於,修行者的氣運當中,要有屬於長生天仙的赤運。
正常情況下,修行者突破境界的過程,便是如此,以氣運引動天劫,而後依仗法力,元神,以及道行和氣運,渡過那天劫。
氣運,便是一把鑰匙,沒有這一把鑰匙,就永遠不得其門而入。
望氣術下,冉健柏的氣運,清清楚楚的展現在雲中君的麵前。
雲中君所見到的,是一團以白色為主的雲光,雲光當中,有星星點點的赤紅。
撥開那雲光,冉健柏氣運的本質顯化,那一頭水蚺,出現在雲中君的眼前。
這水蚺通體上下,鱗片致密無比,鱗片同樣是純白色,而在鱗片之間,有隱隱的赤紅流淌。
而這水蚺的頭頂上,一道細小如同尾指的赤色氣柱,垂落下來。
這赤色的氣柱,便是冉健柏作為水軍都統所享受到的,從雲中君身上分給他的氣運。
在這赤色的氣運之下,那水蚺的頭顱,已經是徹底的被染成了一片赤紅。
也正是這一點赤紅,冉健柏才有了引動長生雷劫的可能。
雲中君的目光,順著那赤紅色的氣柱往上,一大片灰黑無比的氣機,便是出現在雲中君的麵前。
這氣機,雲中君非常熟悉,因為他以及被這氣機,給纏上好幾次。
這灰黑的氣機,是死劫的氣機。
雲中君的觀察當中,那死劫的氣機,已經是絲絲縷縷的,落到了水蚺的身上,在那水蚺身上,緩緩的彌漫。
雲中君暗自估算了一下,那死劫的氣機,規模很明顯比冉健柏的氣運,要來的更加的龐大。
——這一次死劫的氣機,所對應的,便是冉健柏的長生雷劫,從氣運與死劫的對比上來看,冉健柏很顯然,十有,是要隕落於長生門前。
“長生雷劫,非比尋常,你可想好了?”雲中君沉默了片刻,才是對著冉健柏道。
就雲中君而言,是肯定不願意令冉健柏去渡那長生雷劫的,其生死,倒還是在其次,主要是,若冉健柏死於長生雷劫,那對於飛雲渡水軍的氣勢,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尤其是雲中君已經決定對譚山、永山用兵的當口。
“……”雲中君的言語之後,冉健柏也是沉默了下來。
雲中君話中的意思,他當然是能聽的出來的。
但長生雷劫的降臨,又豈會因為人力而改變?
若是如此的話,他又怎麽會向雲中君請辭?
“我有一言,你可願聽之?”雲中君麵色肅然,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