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你可認識,江慕白
舒曼眸光清冷,深邃漆黑的眼眸猶如深幽的古井一般,投射出的光芒,讓人琢磨不透。
“你剛剛也說,若要看一個國家是否國力強盛,要看百姓的生活是否富足。可是你在花滿樓呆了這麽久,難道就沒發現,來這裏的客人,都是什麽身份麽?可有你說的,尋常百姓?”
範統一怔,心思頓時百轉千回。
他竟然忘記了,來這裏消費的客人,大多都是大曆的權貴。
而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毫不避諱的指責出了自己的錯處,而且她一介女子,竟然有自己完全沒有的胸襟和眼界。
範統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恨不能有道地縫,讓自己鑽進去。
他真是枉讀了這麽多年的聖賢書。如今,卻不如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還有什麽臉麵,要求人家收留自己?
想到這裏,範統不禁潮紅著麵頰,朝著舒曼躬身一揖。
“小姐教訓的是,範統枉讀十年聖賢書。果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範統再不敢央求小姐收留在下。這段時日,感謝小姐的照拂,範統這就收拾行裝回老家,此生再不踏足。”
說完一番話,範統又朝著九公子所在的方向躬了躬身子。
舒曼倒是對範統這樣的舉動微微有些訝然,沒想到,這個讀書人,除了有點膽色,還有點骨氣。雖然眼界還不夠開闊,但假以時日,也不是不可以改善。
若是讓他就此離開,倒是有些可惜了。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開口。
“這樣就走了?我原以為,範先生是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想不到,也不過如此。居然連旁人的教訓都無法接受,看來當初,倒是我看錯了先生!”
範統原本去意已決,可是此時聽舒曼這麽一說,已經灰暗的眼眸裏,頓時又閃過一道光亮。
“小姐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你不用走,可以留下來!”
九公子實在是受不了跟這種窮酸書生墨跡來墨跡去的,倒是舒曼,很少看她這麽有耐心。難道是,她已經消除了對這個書生的戒心,準備用他了?
她才見過人家幾麵,就下了這樣的決定!
要知道,他們相處這麽多時日,舒曼對他的戒心,可是未曾消除分毫呢!
這麽一想,九公子心裏頓時有點吃味,直截了當的就把舒曼的話攔了過去。
範統驚喜的撐大了眸子,看著舒曼,頓時滿臉感激。
“小姐放心,範統以後定當為小姐馬首是瞻,即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辭。以報答小姐今日的知遇之恩!”
舒曼聞言卻隻是淺然一笑,她卻沒想到,日後,這個她曾經隻當做戲言的一句話,真的會變為現實。
既然已經跟範統說清楚了,九公子自然不願意讓這個,分散了舒曼對自己注意力的男人繼續留下來,索性隨便找了個差事,就把人打發了。
雅閣之內,隻剩下了兩人,外麵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舒曼已經審完了人,也見過了範統,此時的李氏和舒品言也一定回到了永寧侯府。她不見的消息,相信已經在永寧侯府裏不脛而走。
不知道,舒淵知道之後,會作何反應。
舒曼起身。
“我該回去了。”
說著,就想要往外走,可是袖子卻被人猝不及防的一把抓住。
舒曼一頓,轉眸就看見剛剛還窩在藤榻之上的某隻妖孽,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麽快就走?”
舒曼蹙眉。
“還有事?”
“嘖!”
九公子不悅的咂了咂嘴,這個該死的女人,養不熟的白眼狼,每次都這麽不留情麵。除了有事,就不能好好的留下來呆一會?
這花滿樓可是她的,居然如此不關心!
“反正永寧侯府裏此時肯定已經在鬧了,何不等鬧大一些再回去?”
舒曼有些不解的看著九公子。
算一算時間,該鬧大的,也已經鬧得差不多了,還要多大?
她不相信九公子算計不明白,而他這麽無賴的拽著自己的衣袖……
“有話說有屁放!若是沒事,我便走了!”
對待妖孽,就要有對待妖孽的辦法。
九公子見舒曼如此“絕情”,頓時委屈的撇了撇嘴,不情願的鬆開了舒曼的袖子。
“平日裏見你對其他人都是好模好樣的,怎麽偏偏對我這麽凶?”
九公子一句話出口,舒曼也沒想太多,直接就把自己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平日裏那些人,我從未表露過真心。若是你喜歡我對著你時也帶著麵具,也不是不可以。”
舒曼說罷,九公子驀地勾起了唇角。
她這麽說,是因為對自己,已經開始慢慢放下戒心和心結了麽?
察覺到九公子的神色有些異樣,舒曼頓時一定,轉而才發現,自己的話中有些歧義。可是這個時候再解釋,難免更加讓人誤會,索性直接轉移開話題。
“好了,別鬧了,說說到底有什麽事吧!”
九公子雖然無賴,但是舒曼知道,他的無賴,都不過是表象而已。
如今他留自己,肯定是有正事要說。
九公子見舒曼這麽說,索性也不再假裝,直接坐在了椅子上,動作優雅而又肆意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你可還記得,當初買下這花滿樓的用意?”
舒曼心思一動,麵色也隨即變得嚴肅起來,直接坐在了九公子的身邊。
“有什麽消息了?”
九公子報以舒曼一記神秘的笑。
“這段時日,花滿樓裏的客人雖然眾多,可是因為我們剛開時日不多,所以那些人的嘴巴,都嚴得很。但是架不住,時間一長,有些人和我們這樓裏的姑娘生出了些許感情,然後,不設防之間,就說出了一些,往日裏在外麵,絕對聽不到的話!”
九公子一番話,讓舒曼的心跳陡然家加快了幾分,一雙眼睛,牢牢的鎖定著九公子。
九公子緩聲開口。
“你可認識,江慕白?”
江、慕、白!
三個字,猶如三塊巨石,在舒曼的平靜的心湖之上,頓時投下陣陣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