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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嚴陣以待

  徐州城門口,數百人馬立於城門前。


  一名身披甲胄,劍眉星目的男子對著身後的眾人說道:“諸位,出了這徐州城門便不是江南了。在下先說好,我等師出無名,隻為給太白公子討個公道。若是聖上怪罪下來,那便是謀反的罪名,諸位可願隨我陳森為太白公子討回這個公道?”


  “有何不敢,我江南人隻聽江南侯令,當日太白公子於姑蘇城外為他武朝浴血守土,今日他武朝皇帝竟敢讓一個太監來侮辱我江南的太白公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身後一名紅甲年輕人喊道。


  陳森笑了笑,撥轉馬頭,向著城外的官道奔去。他和身後跟著的數百人馬心中有數,出了城門便是會進入朝廷死士包圍圈中,但是他們還是不管不顧地衝出了城門。


  若是年輕時不敢鮮衣怒馬,為爭一口氣縱馬闖蕩江湖,那吾輩老時如何吹噓自己的年少風流?什麽朝廷的死士諜子,我江南百餘人的騎隊還能怕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李太白策馬已至河北郡,路上遇著了數十次圍殺,每次圍殺都是有著數十人,最近一次的圍殺甚至有著一名天域境的劍客。


  對於這些刺客,李太白不像第一次來京都時那般留手,太白劍翻飛之際,所有刺客便是被盡數斬殺。


  李太白對於這些刺客究竟是誰派來的不感興趣,他隻知道,他此時留手一分,那麽日後自己所在乎的人就會多一個有著何昉的下場。


  他自江南一路廝殺而來,不曾帶些換洗衣物,亦不曾找客棧下榻,身上仍是穿著那件自江南侯府出來時穿著的白色長袍。


  此時他的衣衫上沾滿了灰塵和汙垢,一頭長發有些油膩板結,臉上也沾著不少粉塵,本來麵若冠玉的臉龐失了幾分秀氣但卻多了些滄桑感。


  一雙金色眼眸裏蘊含著滔天煞氣,令人不敢直視。


  他拽了拽手中韁繩,停住了馬,剛想抽劍,卻是被一道聲音叫住。


  “小侯爺且慢動手。”來人自樹林中走出,對著李太白抱了一拳。


  待得看清來人容貌,李太白仍是抽出太白劍,但是不曾出招,隻是問道:“顧二公子找本侯有何指教?”


  顧竹沒有說話,隻是遞給了李太白一封信。轉身剛想離去,卻發現脖子上架著一柄冰寒的寶劍。


  “顧兄待得本侯拆開這信再走也不遲。”李太白說著打開信箋,皺著眉毛看著信上內容。


  顧竹端詳著這把劍,口中說道:“聽聞小侯爺在波契時得到了先輩的太白劍,想來應當是此劍了。”


  李太白不置可否,隻是看著信上內容。


  “小侯爺可知,二殿下雖然之前對你有些成見,但在那大殿之上比武之後對您的修為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派我將太子和葉傅所謀之事盡數告知小侯爺。”


  李太白讀完了信上內容,大致便是太子和葉傅將以如何手段和名義將自己困於京都城外圍殺以及葉傅將自刎以斷李煜複仇之念。


  將太白劍收起,李太白撕碎了信紙,對著顧竹說道:“二公子請回吧。”說罷,便是上了馬,隻是不曾有著撥轉馬頭的舉動。


  “小侯爺可知此去京都是要落入必死之局?”顧竹看李太白毫無退意,有些疑惑,皺眉問道。


  “告訴二皇子,我李家的人不曾背叛任何朋友,我李太白亦是不會。”


  “還有,若是你剛才直接出手攔我,你也會死。”


  說完,李太白揚起馬鞭,胯下駿馬飛奔向北而去。


  顧竹搖了搖頭,他清楚地記得朱墨在他臨行前說過,若是李太白執意來京,則其必死無疑。


  “為了一個何昉,連自己的命都要搭上嗎?”他嘴裏喃喃說道。


  “不知道我死了,二皇子會不會如此行事。”說罷,他隻是自嘲地笑了笑。


  “出來吧。”他一聲令下,身後便是出來了數名穿著黑衣的蒙麵之人。


  “二公子剛才為何不直接讓我等截殺李太白?”為首者問道。


  “讓你們截殺出了搭上你們這幾條人名和本公子的性命外,還有何作用?他李太白是當今世上公認的江湖年輕一代翹楚,桎梏之下無敵手,我們這十人若是出手,連他一招都接不下。”


  “那剛才他分明察覺到屬下的氣機,為何不出手?”


  顧竹臉色複雜地看向北方,用著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著:“他大抵是不想讓他和晚清之間有著顧家的血債吧。”


  京城之內已然戒備森嚴,自從前幾日傳出宮中進了刺客後,全城都是開始了戒煙。京城共有八座城門,如今依然全部關閉,說是要搜尋刺客。


  葉傅和數名穿著奇異服飾的老人站在京城正南門的城樓上,幾人口中念念有詞,一段時間後幾人口中皆是噴出一股鮮血,那城牆之外也是多了一層淡金色的屏障,宛若流水般緩緩律動。


  一名頭發灰白,眼眶凹陷的老者對著葉傅說道:“家主,此陣法耗費頗大,且需對方入陣方可催動攻勢,那李太白當真會從這正南門入京且自投陣中?”


  葉傅卻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老人,而後說道:“其餘三門若是開戰,皆是會殃及城中百姓,太子殿下已然調撥了數萬大軍在其餘城樓之上守衛。他李太白不願傷及無辜,也不願以一人之力戰數萬武朝甲士,何況斬殺何昉的乃是我葉家的葉修遠,所以他必然來此城門,先殺我,後進城向著陛下討要公道。”


  “即便那李太白真如家主所言,會自投羅網,但若是將他斬殺,那李煜定然暴怒。若是其一人執劍北上,要屠我葉家滿門,又如何阻他?”


  “大長老多慮了,他李太白身死是我葉傅一人之失,與葉家無關。待得李太白身死,我葉傅必將圓寂,隨後江湖上便會有葉傅用毒減弱李太白戰力而後二人同歸於盡的說法傳出,他李煜若是為難我葉家則必然被天下所唾棄。”


  “這,家主你若身死”身邊的大長老聽到此話卻是被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死後葉家便先由大長老您來接管,不需做什麽,隻需聽太子殿下之令行事即可。待得沁兒成年後,將葉家交予她即可。”葉傅這位當了十多年宰相的老臣,用著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一番托孤之言。


  “家主,那人傀”大長老欲言又止。


  葉傅看了一眼大長老,嘴唇輕啟,用著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太子殿下若是日後不是太子殿下了,那東西可以幫著他變成皇上。”


  大長老聞言驚得合不攏嘴,雖然他早已料到家主要煉製人傀是為何事,但是直接聽到這等大逆不道之言還是有些驚慌。


  葉傅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待得太子殿下大功告成,我葉家必可千年不衰。暴露區區一道陣法,死一個家主罷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天衍閣裏,顧晚清看著葉沁不斷呈上來的京都布防消息,眉頭緊鎖。當看到葉家在南門結下乾坤覆龍陣的消息時,渾身不住地發抖。


  “師姐,你若不想看,沁兒就不再將消息呈上來了。”葉沁看著眼眶通紅的顧晚清,上前勸慰道。


  “沁兒,你可知道這乾坤覆龍陣的威力如何?”顧晚清聲音顫抖地問道。


  “此陣並無任何主動攻擊之法,可若是有人單人入陣,那結陣者便可不斷向陣中之人發出自己平生武學絕學,且幾乎不會消耗任何內力,但此陣最多隻能由七人操縱,所以闖陣者越多便是越有利。”葉沁說著說著,聲音也小了些。她知道,以李太白的心性,必然不會讓別人替他送死。


  顧晚清抿著紅唇,皇宮裏出刺客要全城戒嚴之事不可能沒經過當今聖上授意。


  “陛下當真要斷了和江南的這份香火情嗎?”顧晚清嘴中喃喃念叨著。


  “沁兒,我累了,你先下去吧,這幾日的消息你先替我處理著。”說罷,顧晚清放下了手中狼毫,向著殿後走去。


  葉沁看了看時辰,這是她認識師姐後師姐第一次在戌時前到後殿休息。


  江南侯府之內,田氏看著在院中來回踱步的丈夫,不好多說什麽,剛想轉身進房時卻被丈夫叫住。


  “有話就說吧,我們夫妻幾十年來,你有心事從來瞞不過我。”李煜柔聲說著。


  “太白會死嗎?”田氏轉身問道,眼裏噙著淚水。


  李煜隻是搖頭,“不知道。”


  “那你為何既不去攔他,也不去助他?”田氏有些歇斯底裏地喊道。


  “若是你不願背上罵名,大可讓我給廣陵的娘家修書一封,我父親隻有我一個女兒,也隻有太白這麽一個外孫,哪怕帶著數千私兵,背上謀逆的罪名也一定會去為太白討個公道回來。”


  李煜卻隻是搖了搖頭,“不過數千私兵罷了,那垓下和雲蒙山大營內駐紮著數十萬大軍,幾千騎兵就要去助陣無異於以卵擊石。”


  “那便看著太白一個人去送死嗎?”


  李煜扶助差點從台階上摔倒的田氏,柔聲寬慰道:“無論是耶郎之行還是波契之行,抑或是姑蘇城外一戰,太白哪次經曆的不是九死一生之境?但哪次不是活著回來的?”


  “那為何你也不願去京城為他討一個公道?”


  李煜隻是歎了口氣,“我若出手,那京城那些打破桎梏的老家夥們也必然是坐不住了。他既然自己決定要參與這場紛爭,那便由他自己去吧。”


  說罷,也不再踱步,踏入房中。


  雛鷹終究是要被推下懸崖方知如何展翅翱於天際,隻是多數人隻能看見那從懸崖半空騰飛而起的雛鷹,卻看不到那深澗底部森森白骨。


  一隻渡船在姑蘇城外的碼頭停下,一位女子自船上跳下。身穿紅色長裙,臉若桃花,膚若凝脂,取下背後一柄燦若星辰的長劍後便是禦劍向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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