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 重返金陵
囚車即將行至金陵時,李太白讓軍卒找了一塊黑布掛在自己身邊的這輛囚車之上。
“李太白,你莫要欺人太甚!”林挽茵以為李太白又要變著法來羞辱他們兄妹。
“挽茵!”林荒卻是叫住了林挽茵,對著李太白點頭致意。
“謝過小侯爺,隻是不知小侯爺可否為家父的囚車也遮上一塊黑布?”
“去給西笠的囚車上也遮一塊。”李太白對著身邊的軍卒吩咐道。
“小王爺還請恕本侯難以從命,在下為你二人囚車遮上布匹,隻是因為不想讓江南的百姓將這戰爭之禍歸罪於你身邊這位穿龍袍的公主殿下。你父親本就是此戰禍首,我李太白沒資格要求江南的百姓不去譴責他。”
林荒咬了咬嘴唇,說道:“林荒明白了,隻是還請小侯爺護住家父性命。”
“在我江南,被俘之人在定罪前死不了。”李太白將黑白拉好,對著裏麵的林荒說了一句。
軍隊行至玄武門,城門開後門後早已站滿了百姓。手上沒有臭雞蛋,也沒有爛菜葉,隻是身披縞素。
看到李煜一騎當先而至,百姓向兩側站去,讓出一條通道。隨著隊伍的行進,原先屬於金陵城內各家的府兵就這麽各自散去。李煜父子身邊最後隻剩下三架囚車,三十餘名府兵,醫聖父女二人以及朱文和顧迪,李太白策馬至父親身邊。
“父親,這四人是送去大牢還是”
“他們四人皆是身手不俗,都是波契那裏的重要人物,難保不開價賄賂獄卒。放在牢裏就是對我江南獄卒人性的考驗了,還是關在侯府裏來得好。”
“那老夫和小女便在此與二位侯爺別過。”秦祺對著李煜父子抱了一拳。
秦榛也是紅著臉看了李太白一眼,“小侯爺若是感到傷口有何不適,可招小女入府治療查看,或是來醫館。”細若蚊蠅的聲音響起,李太白隻是撓撓頭,說了聲“多謝姑娘”。
說罷,二人便是帶著隊伍向著侯府行進而去。
剛至巷口,還未行至侯府門口,那大門便是已經打開,一道粉色人影小跑著向李太白跑來,身後還跟著一位赤足女孩。
李太白翻身下馬,一把摟住了跑來的粉裙女子。
“我回來了。”他在她耳邊呢喃。
“回來就好。”何婉兒將頭靠在李太白的肩膀上。
李太白從身後的行囊裏取出了一本他在波契買的書來,遞給了何婉兒。
看著何婉兒臉上不解的表情,說道:“此書是我在波契時所購,當時臨行前囊中羞澀,買不起什麽昂貴物事。隻見漫山遍野的紅楓,甚是好看,便采了些夾在書中。”
何婉兒打開書冊,看著夾在紙間的紅色楓葉,心下甚是歡喜。
“太白有心便好,何須什麽昂貴物事。”何婉兒心頭溫熱,不住地摩挲著書本的封皮。
“喂,李太白,你為何對本公主不理不睬?”李太白心下疑惑,抬眼望去,看見了那赤足站在側後的完顏玲。
“你怎麽在江南?”李太白心下大驚。
“公子,對不起,是西蘭把她帶來的。”身穿淡紫色衣裙,梳著丫鬟發髻的西蘭上前對著李太白屈身行禮,有些害怕。畢竟李太白之前特意囑咐,讓她留在京都。
李太白眼神複雜地看著西蘭,畢竟數日前自己剛在戰場之上斬殺了麵前這位女子的兄長,身後的囚車裏還關著她的生父。
“先進府裏再說吧。”李煜吩咐府兵將囚車拉至後院,對著李太白說道。
李太白看了身邊的顧迪和朱文一眼,三人一同踏進府邸。
用完晚膳後,李太白走到後院之中,看見西蘭站在木製的牢籠前。
“罪人之女,請公子責罰。”西蘭看見了李太白,趕忙跪下。
“起來吧。”李太白心下有些複雜,將兩柄鑰匙扔給了西蘭。
“這是你父親手銬和囚牢的鑰匙,人可以出來,但是不能走。”
“婢子謝過公子恩典。”西蘭跪地不起。
李太白實在覺得難以麵對這位自小照料自己的婢女,走出了院門。
“此次波契之行,給你也帶了一份禮物,放在你房內了,近些時日不必來我房中服侍了。”
說罷,快步走遠了。
踏進自己的院門,李太白見房內燈火通明,有些奇怪。
推開房門,卻是看見了顧迪和朱文。
“明日便會有一道聖旨來金陵。”朱文對著李太白說道。
“紅袖招來的消息還是天衍閣?”李太白並未責怪二人不打招呼就進自己的臥室
“紅袖招。”
“天衍閣為何不曾有消息?”李太白皺了皺眉。
“顧晚清替我們隱瞞了江南一役的實情,被父皇訓斥了一番,想來是不敢再給我們傳遞消息了。”
李太白歎了口氣,“她是想替我們分擔些陛下的怒火。”
“納入麾下。”顧迪沉吟道。
“倒也正常,天衍閣一向隻效忠於皇帝,這天衍閣便是皇上看這天下的耳目。若是轉投了你翼王的麾下,那豈不是將耳目交予你朱文?”
“所以明日來的聖旨,上麵到底寫了什麽?是給你的還是給我的?”李太白對著朱文問道。
“你我二人早已綁在一根繩子上了,隻是這次我帶南蠻之兵救江南有些離譜罷了,明日的聖旨定然是給些明麵上的賞賜,但言語裏也會給些警告。”
朱文揉了揉太陽穴,好似十分疲倦。
“倒也是,此次行事卻是戳碰到了陛下的底線,就看皇帝陛下對此事究竟是何看法了。”顧迪繞了繞白發,喃喃說道。
“誰!”李太白忽地起身將窗戶擊碎。
“啊呀。”一聲嬌呼傳來。
“你怎麽在這裏?”三人來到院中,看見偷聽者模樣,李太白有些奇怪。顧迪和朱文臉上卻是帶著些戲謔之色。
“你給西蘭姐和你那未婚妻皆是帶了禮物,那我的呢?”完顏玲坐在地上,也不嫌冷,氣鼓鼓地看著李太白。
“哪有你的,沒有你的。”李太白不耐煩地說道。
“你不給我,本公主今天就不走了。”
“你這般潑皮無賴之狀,可還有半分公主的樣子?”
“潑皮無賴?我完顏玲可是跟你李太白有著婚約的,是你李太白利用婚約麻痹我草原皇室,不遵約定,奇襲我草原王帳。你怎麽有臉說本公主潑皮無賴?”
“何況我完顏玲本就跟你李太白有婚約在身,憑什麽你在武朝的未婚妻有禮物,本公主就不能有?”
這女孩一番話卻是說得句句在理,李太白也隻好從房內拿出一本書來贈予了她。
完顏玲拿著書興高采烈地向著院門走去。
“站住!”李太白黑著臉叫住了她。
“太白可是要這位公主侍寢?若是如此那本王和顧迪兄便先行告退了。”朱文說著就拉著顧迪作勢要走。
李太白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對著完顏玲說道:“下次有事記得敲門,還有,天氣冷了,記得穿上鞋襪。”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們江南讀書人就是事多。”完顏玲也不停步,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院門。
“你說她這哪裏像個亡國公主啊。”李太白對著身邊二人說道。
“不像還不好?若是有心之人知道你李太白在自己府裏養了位本該已經身死的亡國公主,你不怕被治罪?”
“隻準你翼王殿下通敵,不準我李太白養亡國公主?”
“要不是我朱文通敵,你李太白當日便是要死在那姑蘇城外,你還好意思揶揄我?”
“好了好了,還是仔細盤算下回京都之後該做如何打算吧。”
顧迪看著這兩位耍起小孩子心性的貴人,心下叫苦。
聽到顧迪之言,二人皆是收斂了些。三人又是回到房中,也不知在做何盤算。